诞生日记 第12章 第一次（11）

这个时候的火车真的好挤啊！

柳离躲在姚景菊的肚子里感叹道。

看着车厢各处不论是座位、过道还是行李架上都满满挤在一起的旅客，柳离生怕她一不小心就被人给挤出来了。

不过大家还是比较照顾姚景菊这个孕妇的，都竭尽全力不往她身边挤。在众人齐心协力下，他们总算给姚景菊争取出了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宽松的位置。

火车上的十几个小时对于柳离来说不算太难熬，因为天刚刚暗下来她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晨火车到站的时候柳离才清醒过来，足足睡了十二三个小时。

但柳离睡眠时间的变长也从侧面反应了姚景菊的不适。

这些天柳离也摸索出了她的沉睡时长和姚景菊的身体状况之间的关系——姚景菊这个母体的身体状态越好，她肚子里的胎儿的状态也会变好，那么柳离能保持清醒的时间就越长。

像现在柳离一睡就睡了大半天，姚景菊此时肯定很不好受。

但柳离发现姚景菊挺能忍的，挺着肚子还能强撑着不适拖着两个大行李袋从火车站里走出来。

出了车站姚景菊也没歇着，她马不停蹄地在众多候客的三轮车司机中选了一位面像老实的载着她去汽车站。

其间姚景菊特意在市区停了一下，在大商店里面买了一大袋饼干糖果、坚果奶粉之类的小东西，又在旁边的水果店买了一串香蕉、一袋苹果。

于是姚景菊的行李由原先的两个大袋子变成了两大两小四个袋子。

柳离觉得姚景菊真的是个狠人，她小小的一个人拖着这么多行李辗转多地，竟然一点都没耽误了行程。

三轮车把她送到汽车站，在这个破破旧旧的小车站姚景菊坐上了去下乡的中巴车。

因为行李过多，姚景菊不得不买了行李票。

然后又是一个多小时的颠簸，中巴车开在坑坑洼洼的乡间土路上，旁边的乘客吐了好几个，姚景菊此时也是脸色发白。

路况实在糟糕，但只有这么一条回家的路，大家都只能咬牙忍耐。

摇摇晃晃间中巴车终于抵达姚景菊家所在的镇子，在售票员的帮助下姚景菊和她那堆起来像一座小山包的行李成功从车上被转移下来。

到了镇上还没到家，姚景菊又叫了一辆小三轮。

这个时候姚景菊已经不再说普通话了，一口乡音让柳离只能听个大概。

“上和村……二大队……江堤边上，挨着大队长……姚兆霖家……”

姚景菊把地址说得很细，对方很快就认出了她。

“是小姚妹子啊，你这出去两年回来人都变得不认得了……”

说话的人是个很典型的农村汉子，嗓音嘹亮，皮肤黝黑。他衣着淳朴，脚上踩着的解放鞋上还沾着下地干活时沾上的黄泥点儿。

“哪里，我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的。”姚景菊礼节性地回了别人的话。

见了熟悉的村人姚景菊下意识弓起背，缩了缩肚子。

还好现在已经入秋，气温没有以前那么热，她穿了薄外套。有宽松的外套遮着，她的肚子看着不算明显。

至少眼前的这个人没有看出什么。

知道离家的游子归心似箭，两人闲聊几句后三轮车师傅就径直开车往村里驶去。

这一程路道路更不平，路面更窄，路旁的房子更破旧。

三轮车一直把姚景菊送进了村里，姚家家门口。

就这么一程接一程，交通工具换了三四种，在出发的二十几个小时后姚景菊终于回了家。

或许是近乡情怯，也或许是心里有愧，车子停下之后姚景菊呆呆看着眼前的房子，不敢往前再跨一步，也不敢向房子里面叫人。

姚景菊心里的复杂丝毫没有影响到柳离，她十分好奇地打量这个便宜妈妈的家，打量姚景菊生长的地方。

姚家位于河边，房子直接修在河堤上，沿着房子右侧的斜坡下去就是一条百米宽的大河。

现在不是汛期，所以姚家和河岸有二十几米的落差。

河坡上被姚家人开辟出了几垄菜地，由于填土用的是河底的淤泥，所以叶子菜绿油油的，长势很喜人。

因为心里有愧，姚景菊在出发前并没有告诉家里人她回家了，想着能多瞒一天算一天。

但姚景清不放心姐姐，昨天送姚景菊上火车后就给老家去了电话。

所以等姚景菊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发现爹妈今天并没有出门，都在家里等着。

一听到门外有三轮车朝他们家开过来的声音两老就知道是女儿回来了，院子的大门不等姚景菊推就从里面被打开。

一位身材圆润，剪着齐耳短发的老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看到姚家外婆柳离才知道为什么姚景菊个子会这么娇小，完全是遗传的她妈妈的身材！

老人冲到姚景菊身边，一把抢过她手里提着的行李，一边提还一边招呼姚景菊。

“放着放着，莫提重东西！你怎么提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不是都放在你弟弟那里了？”

姚景菊赶紧避让，她把手里的行李往地上一放，空出的手臂赶忙挽住老人的手，不让她接过重物。

“没得事，不重，我提得起。妈你莫抢，莫扭着腰了。”

见女儿不让她提，老人也不强求，只是朝屋子里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老倌子，出来提东西！”

“哎！来哒！”

一位精瘦硬朗的老人快步从屋子里大步走出来，老人头发花白，个子挺高，衣服收拾得很整齐干净，看着就知道是个体面人。

看着爹妈并排站在大门口，姚景菊眼眶发红，声音哽咽：“爹、妈，我回来了！我……”

姚景菊想要说些什么，却迟迟开不了口，只能垂头盯着自己微微凸出来的小腹不语。

姚家外婆牵起姚景菊的手，拉着她往里走，然后抬手帮姚景菊把垂到眼睛前面的碎发轻轻抿到耳后。

“先进去，做了这么久的车累了吧？赶紧坐着休息一会，喝口热茶。”

虽然姚景菊没有说，但姚家老两口早就从儿子那里得知了消息。

女儿已经成这样了，他们就是再骂也于事无补。更何况女儿身体还不好，现在又有了孩子，更是不能受刺激。

所以他们并没有主动提姚景菊肚子里的孩子，反而为了宽她的心还特意表现得和平常一样。

拉着姚景菊在椅子上坐好，姚家外婆一边倒热水一面吐槽家里的老头子：“知道你今天会到，就是不晓得什么时候到，我叫你爹爹去镇上跑了几趟都没接到你。老倌子没得用，白跑了几趟。”

门口提着行李的姚家外公听到老婆子的话只能无奈一笑，冲姚景菊挤了一下眼睛。

他老婆，她妈妈，就是这么唠唠叨叨的一个人，这么些年他们都习惯了。

姚家外婆嘴里还在不停说话：“我索性就喊他回来做菜了，你不是最喜欢你爹爹炖的黄鸭叫？今天他帮你炖了一大锅。

还有莲藕骨头汤，已经炖了快两个钟头了，我刚刚用筷子戳了一下，里面都烹烂了，闻到香味没有？”

姚景菊顺着妈妈的话对着厨房那边仔细嗅了一下，空气里真的有一股炖藕独有的清新甜香。

“嗯，好香！”

姚景菊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她突然觉得特别饿。

女儿如此给面子，姚外婆乐得牙不见眼，忙不迭往厨房走：“我去厨房端菜，等你爹爹把东西搬好了我们就开饭！”

对于女儿回家，姚家老两口没有直接表露情感，他们把喜悦都化在一声声唠叨里、一道道丰盛的菜肴里。

来回搬了两趟，姚家外公才把姚景菊带回来的行李从院外搬回来。

东西搬完后姚家外公才洗了手坐在姚景菊身边，他的举动让姚景菊好不容易放松一些的心情瞬间紧绷，姚景菊放下了手里的水杯，人坐得笔直。

“景菊你的事我和你妈都晓得了，莫怕，回来了爹爹妈妈不会不管你的。”

看到姚景菊吓得脸都发白了，姚外公赶紧安慰女儿，“你什么都不要想，只安心把身体养好，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了，我们总能把他拉扯大的。

我和你妈都商量好了，到时候我们帮你带孩子，不管你是要再嫁人也好，还是不嫁人自己出去打工养活孩子也好，我们两个老的都支持。”

得了爹妈的话，姚景菊惶然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她抱着爹妈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然后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修身养息。

得知姚景菊从深市回来，姚家其他的成家另过的哥哥姐姐也携家带口地回了姚家老屋看望妹妹。

到底是人多嘴杂，这下姚景菊大着肚子从外面回来的事慢慢在村子里传来，各种闲言碎语也多了起来。

更有那些闲得发慌的长舌妇特意不请自来到姚家去看热闹，想看什么稀奇玩意儿一样问姚景菊很多奇奇怪怪的话，还对着姚家的大门指指点点。

一开始姚景菊忍了，事情本来就是她没处理好，给了人家说闲话的借口，所以只要不过分，那都是她该受着的。

可后来闲话说得越来越过分，一个个和她、和姚家毫不相干的人都来她面前指桑骂槐，甚至还牵扯到姚家老两口，说他们不会教女儿，干出这样伤风害俗的事……

原来语言伤起人来是这么杀人不见血。

姚景菊意识到她不能在这么放任下去，村里的生活和城市里那种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一样。

在村里你避让不愿起争执的结果不是息事宁人，而是会换来别人变本加厉的恶意对待。

因为他们会认为你好欺负，既然那么好拿捏，那不就可着劲儿欺负嘛！

于是，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姚景菊怎么可能被打倒？她爆发了。

姚景菊挺着怀孕六个月的大肚子，在田埂上联合柳离的便宜大姨，把嘴最碎、最脏的那个女的按在地上打，不仅如此，还塞了对方一嘴的泥。

对此，看到事态发展的柳离目瞪口呆，直呼便宜妈妈威武霸气！

姚景菊可太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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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一次（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