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旦，过来 第7章 深仇大恨 3

夜半，月黑风高。

鸣风田庄两里地之外的一片林子里，黑漆漆的，有说话的声音。

“怎么埋伏的如此之远？”

“禀千户，田庄外围有两位高手，离得近了，属下怕他们发现。”

“再高的高手又如何，如今我们人手足，用毒和暗器，先把这两人做了。”

“是！”

“注意毁尸灭迹，别让庄内察觉。”

“是！”

两队暗影分别朝鸣风田庄的两处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人回来了一半。

那千户暴怒：“为何折损如此之大？”

“禀千户，那两人实力不输内卫二品高手。此番能将其二人歼灭，已是不易。”

千户：“内卫二品高手的实力，有意思，如此看来庄里的人的确值得上位的怀疑。庄内情况可摸清了？”

“禀千户，已经探查清楚了，那两人护卫的就是鸣风田庄。从杜家确认的消息，白芍昨日已经带着两个孩子来了田庄。属下探查过庄子，庄子里共七人。主屋三人：应当是杜家长媳白芍带着两个孩子。主屋门口守着一个老媪和一个婢子，那老媪是个普通人。只那婢子做妇人装扮，有真气流传，是个练家子。牛棚住一老叟，看着是个普通人，但这人似乎看着有些像十多年前失踪的李内官。主屋顶上还有一暗卫，暗卫实力不弱，被引开了一小会儿就回来了。为免对方察觉，属下等没有再探。”

“做的很好！就算是李内官也无碍，他不会武艺。既然已经是失踪的人，死了便是死了。这一个小小的杜家妇，不仅有高手相护，竟然还能有暗卫，看来上位的判断没有错。准备动手！”那千户一身黑色斗篷，看不清脸色，肃杀之气四溢，让人心寒。

“千户，属下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这田庄之内，仅那婢子和暗卫需要谨慎对待。其他人手无缚鸡之力。我们不如将武器换成棍棒。既然杜家能把他们赶到田庄来，那么赶尽杀绝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儿。如此一来，这事儿便只是他们杜家的家务事儿。将来，那位若是查起来，也与我们无关。千户以为如何？毕竟这回的差事……”若平日的差事是九分见不得光，那如今的差事就是十分的见不得光啊！

“就你小子机灵，回京之后再赏你！走！”

那千户带头，紧随其后鱼贯而出的竟有二十于人，个个身轻如燕，朝鸣风田庄潜去。

***

少顷，鸣风山上。

“主子，主子醒醒！”

白芷觉得刚睡着，被暗卫十三叫醒，皱眉：“何事？”

“收到十五的传信，庄里出事了！”

白家的百里暗卫，一个顶百，十五发出了信号，定然是出了他应付不了的事：“你们两人赶紧下山！”

十三：“属下一人下去，让十六守着主子。”

白芷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两个孩子，这山里也不算十分安全，“也好！”

百里十三下山去后，白芷让十六留意山下，十六如猿猴一样攀在树上，十三没有信息传来，后半夜一片平静。

杜若声看到母亲浑身是血，颤抖着手，把一只凤钗塞到她手中：“若声，去……去……去找你……阿父！”

“阿母！” 杜若声惊醒之后才发现是在做梦，一摸额头，有汗。

“若声，怎么了？”白芷是练家子，本身睡得也不熟，杜若声一醒，她也跟着醒了。

杜若声眼神迷离，还在后怕：“姨母，我梦见阿母浑身是血。”

白芷想起昨晚的动静，十三还没有回来，也有些不安：“十六！”

立时，山洞中凭空出现了一个人：“主子，十三没有信息传来。”

杜若声没有闲心去理会为什么会凭空出现一个人，此刻，她眼前全是母亲浑身是血的样子：“姨母，我们赶紧回田庄，好不好？”

白芷也坐不住了，背起杜若声。

十六十分有眼色地抱起杜仲。

白芷把李婆子摇醒，也不管李婆子有没有清醒，快速道：“我们先下山。”

说完，就与十六在山间腾挪。

……

出事了！ 真的出事了！

田庄本来就不太牢固的院门，此刻只剩下一扇门，堪堪挂了一个角，风一吹，来回摆动，发出声响，如人呜咽一般。

李老翁倒在牛棚旁边，手里抓着搂草的耙子。

院子里有一条带血的胳膊，是齐肩扯断的，露着带血的圆骨，血已经凝固。

薇娘的双手扒着正屋的门，眼睛是怒睁着的，早已断了气。

竹苓胳膊和腿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弯折着，躺在廊檐下，头侧在一侧，双目圆睁，眼中怒火中烧，只是，她已经再也起不来了。

新糊的窗户纸上，血迹斑斑，已经凝成暗红色。

“阿母！”

“雪见！君迁！”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屋里响起。

白芍的手脚都被打断了，后颈上受到重击，后脑勺撞到桌角，血流了一地。

白雪见被拧断了脖子，而白君迁则不见了。

杜若声抱住白芍，哭得撕心裂肺。本来以为好日子要开始了，可如今天塌了！这些年，阿母待他们十分温和，就算他们做错了事，也不过念叨他们几句，从来不会像这样不理他们。阿母在杜家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落到这个下场，若声不甘心。杜仲瞪大眼睛，傻呆呆地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白芷抱着白雪见的手在抖，眼泪在无声地流，这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刚出落的婷婷玉立，如今浑身冰凉，躺在她怀里，怎么唤都不会醒来。从岭南到临淄，叽叽喳喳了一路，时时念叨要见若声，要把漂亮的衣服给若声穿，昨日总算见到若声，雪见是那么的高兴。

白芷闭上眼睛，许久才睁开：“十六！”

“主子，属下在！请主子节哀！十三传来消息，少主在三白堂，少主当时应是按了一棍，闭了气，如今已经救回来了，性命无碍。只是内府伤重，要好好将养一阵子。

“另外，十三说他没有看到十五。属下刚仔细看过，院子里的胳膊是十五的，是用蛮力扯下来的。对方力气不小。对方用的都是棍棒，属下还猜不出对方的来历。

“死者身上的银钱都还在，侍女的钗环也未丢，定不是普通的盗匪。从院子里的脚印看，他们人数不下二十。属下估计，十五是去追凶手了。属下立刻安排人去接应。”

白芷的手攥紧成拳，手指甲掐进肉里，出血而不自知。

都是棍棒伤！都是被活活打死的吗！命苦的阿芍，可怜的雪见。

白芷知道，这当然不是盗匪干的，普通强盗如何能将十五的胳膊扯下来！

白芍自小谨小慎微，除了杜家，还会是谁！他们这是雇凶杀人，要把她们赶尽杀绝！？

“行，此事你去安排！再安排人找一具与杜仲身形相仿的尸身来，若有时日差异，可用药物掩盖。若是容貌差异太大，用棍棒击打面部，注意分寸。”

十六应诺退下。

白芷定了定神，来到两个孩子身边：“若声，阿仲，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们换上雪见和君迁的衣服，再把自己的头裹起来，一会儿随我去三白堂。”

“可是，阿母……”杜若声的喉咙已经哭得有些哑了。

“人死不能复生。我白家儿女不做那无用的事。要想报仇，就听我的。记住，在报仇之前，你们还要保住你们自己！”白芷带来的人不多，本来三个暗卫本可以结阵，可抵挡千军万马。可昨晚，他们三人分开了。如今，她再不敢大意，先回三白堂才最妥当。

如今，不管是谁下得手，都要让对方相信，白芍，杜若声和杜仲已经死了。

剩下的就是报仇！敢惹白家，哼，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