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旦，过来 第5章 深仇大恨1

田庄最大的问题是屋子漏风，风穿过墙缝和窗棂，呜呜呜作响，听着十分的鬼哭狼嚎，杜若声一夜没有睡好。

薇娘一大早就让竹苓去镇上买纸糊窗户。

李老翁挖好了泥，在院子里切麦秆，李婆子做完早饭之后，继续烧砌墙用的糯米饭。

当竹苓带着牛车和马车回来的时候，李老翁正在补院墙的豁口，李婆子挑挑拣拣着石头，一块一块地递给李老翁。

院子里，杜若声和杜仲正在用和了糯米和麦秆的泥巴填正屋墙壁的缝隙，薇娘用袖子给白芍擦脸上的泥，没想越擦越多，脸更脏了。

白芷听竹苓讲了一路，再看到院子里的白芍一脸泥，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落，蜿蜒成了线。白芷的两个孩子白雪见和白君迁跟杜若声和杜仲年龄相仿，倒是觉得玩泥巴十分有趣，不管在院子里哭作一堆的阿母和姨母，也不管身上的锦衣，一下马车，就跑去跟杜若声和杜仲一起玩泥巴糊墙去了。

“阿芍，你就是性子太软和，才被杜家人吃得死死的。我早就该来看你，都怪无痕，说什么路途遥远，孩子太小。 ”

白芷比做姑娘的时候丰怡许多，三个孩子健康出生，百里无痕待她定然很好：“长卿才刚满周岁，是一步都离不开你的时候，无痕说得在理。这一次，你也不该来的。”

“幸亏来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杜家是这副德行。这些年给杜家送的年礼都喂了狗了。今早，我在杜家吃了一肚子火，若不是带着两个孩子，定然是要把杜家闹个天翻地覆的。万幸我在去三白堂的路上碰到竹苓，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你被赶到了这里呢。”

薇娘打来了水，白芷打湿了随身带着的白娟手巾，轻轻擦去白芍脸上的泥巴：“阿芍你放心，如今看到了你和孩子们，我的心暂时落回肚子里了，你看着孩子们，我回头就跟竹苓去杜家闹去。敢欺负我白家的人，反了他们了，还！”

白芷这嫉恶如仇的性子还是没有改，无痕虽是管着她，也是纵着她的。白芍心里是羡慕的，相濡以沫的夫妻生活，她是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白芍望着远处一起玩闹的四个孩子：“杜家毕竟是孩子们的家。我知道你心疼我，这一路北来，带着雪见和君迁，吃了不少苦吧！”

“我们能吃什么苦，路上有顺娘和七叔，还有各路朋友照应着，晚上都住三白堂，就跟在家没多大分别，真的是一路好吃好玩过来的。要不是这两小兔崽子非要跟着我来看若声和阿仲，我一路快马加鞭，还能早到几日，你也不至于一个人被杜家人欺负。”

白芷心思简单，那是早些年跟百里无痕游历江湖的事儿了。如今她是白家的当家人，也懂了人情世故。白芍毕竟要在这里带着两个孩子过日子的，她能护她们一时，却护不了她们一世。但无论如何，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杜家。欺负了白家人，白家连个屁都不敢放，那白家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看白芍的模样，一时间，她也不好再跟白芍说什么闹杜家的事，心下早就打定主意，等安抚好白芍，改日再悄悄地去，必定要让杜家人都老老实实的，再让杜家热热闹闹地把白芍她们接回去，再不敢欺负白芍。

白芍听着白芷的话，露出一丝苦笑，或许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若是白芷早几天到，按她的脾气，事情还不知怎样呢：“我们不提杜家，家中一切可好？阿父阿母每次来信都是各种好，从不说别的。”

说到父母，白芷就来气：“他们自然好，把白家丢给我，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座山里逍遥呢！去年过年时，他们回家了，我看阿母的脸，比你我还嫩些呢！不说她们，顺娘，七叔，快把给阿芍带的东西都搬进来！阿芍，今年收的珠子可好了，我给你和若声做了一件珍珠衫，明年入夏穿。”

白芍看着院子里的珠光宝气直摇头，白家向来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如今我们不在杜家，这些东西放在田庄上，那是摆明了让人来抢的。我们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还是送到镇上的三白堂吧！”

白芷想了想，也有道理：“行，我听阿芍的。无痕出门前叮嘱了，小事让我听你的。”

无痕想来说得是大事让白芷要听她的吧，白芍也不点破：“七叔，劳烦你再搬回车上吧！”

“是！” 七叔擦了把汗，怎么搬出来的，又怎么搬回去。

“阿芍，有一件事，你要听我的。” 白芷从那几箱子财宝里，挑了一盒子金叶子，塞进白芍怀里：“这荒郊野外的，你这里老的老，小的小，我不放心。明日我去请几个人来，你把这盒金叶子给他们当报酬。再让薇娘去买几个人，让竹苓好好练一练，看家护院总是要的。”

白芍也觉得这田庄四处漏得跟筛子似的，日后要长久住在这里，没些个人手护卫，心中十分不安，听到白芷如此说，自然是应的：“都听你的。”

白芷叹了口气：“你要早听我的，如今……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 白芷看白芍如今的模样，真是心疼。不过似乎看上去心情还是放松了，也就没必要提往事了，做人总要朝前看的。

竹苓已经把窗纸从牛车上搬下来了。七叔已经把财物搬回马车上，帮着竹苓搬牛车上的面粉羊肉和蔬菜。

白芷简单拾掇了一下衣袖，裁纸糊窗：“顺娘，行李你且放着，来帮忙糊窗纸。”

亲人相聚的欢乐，让悲伤暂时远离。

表兄弟妹四人玩泥巴玩得很开心。补完墙壁的缝隙，再跟着大人们一起把窗纸贴好。从晨曦一直忙到天边出现了漫天红霞才完工。

忙碌一日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李婆子做的一锅大杂烩，看不出里面放了什么，但有汤有水，配着面饼一起吃，竟十分美味。

白芷走南闯北吃过的东西多了：“这李婆子手艺不错，竟能将这些乡野粗食做得如此好吃。明日，我让顺娘跟她一起学一学。”

“学厨倒是不急。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你们赶紧走，去镇上三白堂住。”白芍望着西边的烟霞，红艳瑰丽，明日是个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