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话有云:“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想到这儿,方晏如看着面前人深吸口气,吹了吹手,却反倒被灰尘呛了一口。
陈景瑞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弯下身平视,轻声说道: “几年不见,阿姊还是这么有趣。”
听见这句话的方晏如瞬间愣住,在心中想。
“你装什么,我算你哪门子阿姊,大尾巴狼,书中原主的死,可是你一手策划的!”
方晏如闭了闭眼,装作温柔的神色,声音放柔, “景瑞,你也说了,咱们都已经许久不见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可别叫其他人看方府的笑话。”
听了这番话,陈景瑞明显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笑得更大声了。
只见他一边笑一边缓缓倾身靠近,将头抵在方宴如额头上,宛如亲密之人,说出口的话却不是顺心之语。
“阿姊,不会有人知道我是从方府出来的,况且,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我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陈景瑞,已故楚昭王的独子,当今圣上侄子。
瑞,本是祥瑞之意,可想而之,双亲多期待孩子的降临。
谈到曾经的昭王和昭王妃,如若有外来人,不知是何其人,便会有人主动上前,给你讲上一段美人佳话。
而陈景瑞在十七岁生辰那年,被昭王府的管家认回后,给人的印象,便只是个倚栏看花,月下饮酒的纨绔子,没什么大作为罢了。
但方晏如知道,在书中,敌国来攻时,少年陈景瑞,孤身站出来,恳求皇上允许他出征讨伐。
只一句 “为君死,为城亡,乃吾之幸也。”
在众人都以为这纨绔子会战死沙场时,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便击退敌军,骑着马,凯旋归来。
当今圣上,赐封号为—晟。
而这一战后,任谁谈起,都只会说,晟王颇有已故昭王曾经的风采。
京城里的女子也在看见陈景瑞时,会偷偷红了脸,想嫁与他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但这样不可一世,意气风发的一个少年郎,在一个寒冬夜里,就孤零零地死在初雪。
不过这是后话了。
想到这儿,方晏如倒是有些唏嘘,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脸,在心中想,现下她才是书中的方晏如,可不能忘记,原主是怎么被陈景瑞折磨的。
于是,方晏如清了清嗓子,倏然抬起头,盯着陈景瑞说道: “我想死个轻松,所以,就不劳你亲自动手了。”
听见这句话的陈景瑞紧了紧双眸,随即,便看穿了方晏如打算咬舌自尽的动作,接着立即拿出一块布,将她的嘴给堵了起来。
随后,陈景瑞勾了勾嘴角,拍了拍她的头,语气温和, “看来是记得我的,不过现下阿姊性子比从前有趣多了,可别谈什么死不死的。”
陈景瑞说完这句话后,就站起身来,对着不远处的狱卒说道;“看好她。”
“是,是,我办事您放心,”狱卒搓着手,见着陈景瑞离开后,才转过身,看着方晏如,缓缓开口, “姑娘啊,你就安分点吧,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一家老小全完了呀!”
狱卒说完后,期待着方晏如的反应,期望她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但她只是轻微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之前明亮澄澈的双眼没有了害怕的情绪,只剩下淡漠。
片刻后,一个小厮端着馍馍走了进来,递给方晏如后,没有感情的说道: “现下已是酉时了,九爷吩咐过,要看着你吃。”
方晏如愣了一下,微微扯了扯嘴角,将手中的馍馍轻咬一口,缓缓起身,语气“他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小厮看她似乎没有接着吃的打算,但好在咬了一口,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便不理会方晏如的话,端着盘子走了。
方晏如坐在地上,透过窗看向外面的月亮,想着如何离开这里的方法。
这时,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宿主啊,您看上去还真是可怜。”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方晏如猛地转过头,只见一个小团子飘在自己身边。
方晏如愣住,一时半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但想了一会便明白,这应该是系统的真身了,虽然在突然出现的时候被吓到,不过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缓过神来后,方晏如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系统,语气间带上了点责备, “不是,你这一开头,就让我遇见全书中最大的BOSS啊。”
只见系统在身边不停地转悠着,片刻后,才慢悠悠地开口, “宿主啊,按理来说,你应该也是知道故事情节,怎么到现在你还不清楚 ,已经发展到哪里了呢?”
听完这番话后,她像是才意识到什么,嘴角不停地抽搐着,轻声问道: “你可别告诉我,现在已经进行到陈景瑞要把我绑去大婚的时候了吧!”
系统看着方晏如煞白的脸,恶作剧似的摇了摇头,语气戏谑, “哪那么快啊,距离你们大婚还有一月有余呢。”
看着系统摇头的方晏如才刚刚呼出一口气,却在听见一月有余这句话时,提高了一点声量, “???你说了当没说,这有什么区别吗!我这小身板又斗不过陈景瑞,他会放我走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方晏如像是认命般的靠在墙上,跷着腿,声音漫不经心, “如果是这么说,陈景瑞已经遇见苏韵了,那我就更别想活了,他不久后会死在苏韵手上,我别做任务了,也别想回家了。”
“你不是说我跟你是一体的吗,我死了,你也别想独活,大家一起狗带吧!”
是的,书中,女主苏韵,便是陈景瑞的心上人,两人相遇于花朝节上,两人一见倾心。
但那时的陈景瑞,除开方家,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嘉康十年,突如其来的大火,将昭王府焚毁,只留下三具形骸。
但无人知晓,京城方府,方老爷带回一个孩子。
那时,在小小的方晏如眼中,只不过是自己爹善心大发,从外捡回来一个孩子,给自己做个玩伴罢了。
对于方宴如而言,作为玩伴,她自然是对陈景瑞有独特的方式。
不管是在饭中下泻药或是让人钻狗洞,她都瞒着她爹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
而这一切让人觉得侮辱性的事,停留在方宴如十五岁时,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十六岁后,方晏如的爹将陈景瑞送出府,美名其曰,让他上洛霄山,拜洛霄侠庄庄主为师。
当时方晏如被禁足,罚跪在祖堂前,一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爹对一个外人这么好,一边将牙咬得咯咯响,发誓在见到那小崽子,一定不让他好过。
但她的愿望没有实现,因为她禁足结束后,出门游玩时,被青楼上掉下的一把剑给砸晕了。
再次醒来,便已经是两年后,在牢中的另一个方晏如见到如今的陈景瑞了。
想到这,方晏如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 “好好,两次砸晕,不要高空抛物诚不欺我!”
回想着书中自己最后的结局,被挂在城墙上,晒干成风尸,方晏如抖了抖身子,想到回不了家了的可能性,心中则将那小说作者又骂了一通。
系统听着她这番恶毒的话,摇了摇头,安慰似的开口道: “宿主,你可别骂了,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之前忘记告诉宿主了,您在这个世界,可没那么容易真正死掉。”
一听这话,方晏如像是又活过来了,连忙坐起身靠近系统,示意它继续说下去。
只见系统咳嗽了两声,缓缓飘到方晏如身旁,耳语道: “方法就是,宿主你,自我了断!则会启动金手指—复活甲,从而去到复活点,现下你便可以逃出地牢。”
听见系统这样说,方晏如张着嘴,随即愣了一会后,沉声问道: “你没骗我吧,不会是看我不想做任务编出个金手指让我自我了断后,找下一个人吧。?”
系统点了点它那乌漆嘛黑的头,用肯定的语气回答: “本系从不骗人!”
听见如此肯定的语气,方晏如便一口答应下来。
但随后她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没有工具,如何自我了断,再者,门外有人监守,漫漫长夜,她不可能一丁点声响都没有。
系统倒是一眼就看破了方晏如,轻笑一声后,随即一把匕首顺势掉落,以及一只关在笼子里说着陈景瑞蠢货的鹦鹉。
方晏如深吸一口气,斜睨一眼系统,“所以之前你一直没出声,是因为你去找匕首了?以及这只—”
她转过头看着那只关在笼子中的鹦鹉,但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陈景瑞蠢货!”
方晏如还想说些什么时,鹦鹉又突然出声,“放我出去。”
系统有些汗颜,但下一秒,语气暗暗得意道: “当然,在这个世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到的。”
方晏如像是忍了了许久般,闭了闭眼,发出勉强的笑声,“你弄这小玩意儿来,真的不是来害我的吗?”
“不不不,我保证它看得懂眼色的,”系统吞吞吐吐,“当下,情况不一样不是吗。”
听着系统的这一番话,方晏如点了点头,随即拿起匕首,走到角落,语调上扬, “那我放心了,那么我就开始了。”
古话云,‘悟其可以纵横而行之无忌。‘
还没等系统准备好,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匕首狠狠刺进自己的胸膛。
随即,一道刺眼的光迅速闪过,眨眼间,上一秒还在铁门内的方晏如已经消失无踪了,只留下一只在叫着,放我出去的鹦鹉。
想到这儿,方晏如还能感觉到,胸口处当时的刺入时的疼痛。
“宿主咱们到了,下来吧。”
听见系统的声音,方晏如将思绪收回,将脖子上的缠伤带扯下。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悟其可以纵横而行之无忌出自《庄子·内篇·人间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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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复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