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云深雾起 第5章 13岁生日

时间过得飞快，于斯年很快迎来第一次月考，考完试学校放了国庆假期。顾亦买了一辆小电驴来学校接于斯年回家。

下课铃一响，于斯年拎起包便往校门口冲。

校门口人很多，大车小车将大马路堵得严严实实。

于斯年垫着脚尖，伸着脑袋瞅他哥在哪。

“于斯年。”

顾亦从他背后抓住于斯年的后脖领。

“哥！”于斯年叫他。

“在。”顾亦牵着他向马路对面走，“考试怎么样？”

“难度中等。”于斯年对自己很有信心，毕竟，他在暑假的时候就已经把初一的知识摸得差不多了。

看到小电驴于斯年很惊喜，伸手摸了摸，问：“哥，你买车了呀。”

“嗯。”顾亦坐上车，说：“以后我送你上下学。开心吗？”

“开心。”于斯年猛点头。

踏上回家的路，于斯年搂着顾亦的腰，手在顾亦带的喜羊羊头盔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于斯年好开心。

他昨天晚上还在郁闷自己回家的事儿，早上起来就看到哥给他发来的短信。

[下午放学我来接你。]

以后，他的初中三年都有哥哥接送。

回到家，顾亦给他改善了伙食，顿顿有汤有肉，早上起来还有温牛奶。

国庆人流高峰期，顾亦于斯年猫在家里睡大觉、吃大餐，晚上出去溜溜弯，早上晨跑。

3号，顾亦去商场给他买了几身新衣服，于斯年说不要，还闹起了小脾气。顾亦看了他一会儿，拿着衣服去前台结账。

回去的路上两人各怀心事，到家里，于斯年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盯着顾亦。顾亦拿了两杯水来坐下，问他：“怎么了？闹什么小脾气。”

于斯年“哼”了一声。扭开头不看他。

他要气死了。

顾亦总是这样。

事事对他好，把他放在第一位。可于斯年不想这样，自从他来了以后，顾亦没有给自己添过新衣服新鞋子，衣服破了就拿针线缝好继续穿，鞋开胶了就换个结实点的鞋底扎上。

为了接送他，还花钱买了一辆小电驴。

“哥。”于斯年开口就想哭，眼泪哗哗流着。抬手用袖子擦眼泪被顾亦抓住手腕，于斯年疑惑地看过去。

“别用袖子擦。”顾亦说着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眼泪，说：“慢慢说，我就在这。”

“哥，你不讨厌我吗？”于斯年吸吸鼻子。

“不讨厌。”顾亦知道他每天都在想什么，葬礼那天后，两个人一直没有聊过，他不能装作不知道，也不可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件事像跟刺一样扎在心里。

“于斯年，”顾亦伸手抱住他，手轻轻拍打着于斯年的后背，说：“你叫我什么？”

于斯年搂着他的腰，听到这句话放声哭了起来。

顾亦是他哥。

顾亦是哥哥。

顾亦是他于斯年的哥哥。

可是，顾亦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用顾亦的未来来垫就他的未来，还让顾亦养着他，看他一步步走向本该属于顾亦的未来。

“于斯年，”顾亦摸着他的后脑勺，嗓音轻柔：“不哭了。我知道的。”

“知道什么？”于斯年问他。

“是你爷爷拿走我的身份证件。”

于斯年从他怀里出来，红着眼睛看他。

“哥。”

“你不用觉得你欠我什么。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顾亦说：“用大学来换他们的养育我的十八年，挺值。”

于斯年一拳打他身上，红着眼说：“值什么啊。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

“于斯年。”顾亦少见的严肃，语气里带着些许生气。

“我本该是哪样？坐在大学里的教室学习？没事了去打打球聚聚餐？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都是你所认为的我的未来。”

于斯年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手背上。

“你想不想听听我期望的未来？”顾亦说。

“想。”于斯年闷声说。

“自己一个人，一间房子，一辆车，有着固定的收入，每周有属于自己的一两天可以去游泳、打球、逛街、吃饭、聚餐、睡懒觉，到了40岁，就去环球旅行，爬爬山看看世界各地的风景，去见那些想象不出的风土人情。”

“可……”

“现在，多了一个你。”顾亦捧起他的脸，认真道：“你是我的预料之外，但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是麻烦、累赘，以及如果没有你，我会过的更好的想法。”

“于斯年，”顾亦眼中浮现笑意，手指擦掉于斯年接连流下的泪，他说：“于斯年，你叫我什么。”

于斯年看他一会儿，突然破鼻而笑。

他说。

“哥。”

国庆结束，于斯年回到学校继续上课。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于斯年是年纪排名第一。

优秀的成绩，白嫩的脸蛋，一时之间于斯年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桌肚里的情书接连不断，有次还让他哥给碰到了，于斯年羞红了脸，顾亦调侃他几句后，嘱咐他不要早恋，等他成年了，高考之后，再谈也不迟。

10月15日

今天隔壁班的女生来表白，哥哥正好出现，好丢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0月18日

老师打电话告诉哥哥我是年级第一，哥哥给我准备了礼物。

是一块手表，看着好贵。

10月25日

哥哥发烧了，我照顾了他一夜。

哥哥的脸很红，中途不清醒的时候，一直念叨着让我离远点。

我知道，哥哥是担心传染给我。

我才不怕呢。

10月31日

万圣节

哥给我请了假，带我去万圣节会上逛了一圈。

很有意思。

如果哥哥没有给我戴小狗耳朵的话，我会更更更开心！

11月5日

天冷了，哥上午的时候来给我送衣服，他捏了一下我的脸。

11月15日

还有十天就是我的13岁生日了。

11月22日

小雪

晚自习，我在练习本上，写了一整页他的名字。

起因是，下午课间休息的时候，我看到两个男同学抱在一起亲嘴儿，我并不反感，也知道他们是好兄弟之间的开玩笑。

可我…想到了顾亦。

11月25日

上午11点，顾亦带我去拿了生日蛋糕。

蛋糕是他提前一天预定的。

是樱桃蛋糕，火龙果夹心。

哥哥做了一大桌子菜。

晚上，哥哥给我戴上生日帽，点燃蜡烛，关了灯。

他站在我身前，我们的手握在一起，我感到了十足的安心。

我向神明许愿。

第一个愿望。

我希望我可以永远和顾亦在一起。

第二个愿望。

希望顾亦天天开心，万事顺遂。

第三个愿望。

嘘…要保密，只能有我一个人知道。

于斯年睁开眼睛吹灭蜡烛，看向顾亦的瞬间，顾亦手摸上他的侧脸，擦去他眼角的泪。

“小鱼，生日快乐。愿你不止生日快乐，而是日日快乐。”

11月25日晚

窗外飘起了小雪。

我说，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

顾亦说，今年一月份也有雪。

我有点生气！

七秒后

我躺在床上，睡梦里，我感觉到哥哥把我搂到他怀里。

他在给我暖脚!!!

开心！

老师说，要期中考了，每天都会发很多试卷给我们。

于斯年觉得他快要被题海淹没了。

时间过的很快，当于斯年坐在考场上，看着窗外飘起的鹅毛大雪，沉思片刻后提笔在作文题目上写下。

我最重要的人，是我的哥哥。

他大我九岁，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因为一句拉近距离、培养感情，导致他在五岁没有体验过爱是什么的时候，就把他的第一份爱给了我。

我至今记得，在小的时候，家里没有人，他搬着板凳在灶台前给我做饭，拿着斧头在雪地里劈柴。

……

哥哥是我的避风港，也是我的未来。

12月期中考，于斯年稳定发挥保持第一，每周回家哥哥会在晚上给他补习，给他讲超纲的错题。

顾亦很聪明，哪怕这么多年没有看过课本，他对这些初中知识依旧手到擒来。顾亦出题，于斯年写错了他就会拿笔敲于斯年的头，不疼的。但于斯年总会手捂着脑袋，埋怨地看着他。

“哥。”于斯年委屈巴巴躺在被窝里，最近大幅度降温，回家的路上又刮了点风，吃晚饭时他就烧到了39度。

“来，把药吃了就不难受了。”顾亦扶他起来，让于斯年靠在他身上，手拿起药放到他嘴边喂他吃。

放下水杯，顾亦拆开水果糖的包装纸，说：“张嘴。”

于斯年把糖含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谢谢哥哥。”

顾亦摸摸他的额头，起身将于斯年塞到被窝里，密不透风。把降温贴贴在于斯年脑门上，顾亦伸手捏捏他的耳垂，让他好好休息拿起水杯离开卧室。

于斯年睡了一觉，浑身难受，眼皮沉得他睁不开眼睛，嗓子像火烧一般，张张嘴，只能发出嘶哑的音节。

“哥……”

顾亦一直守在床边，听到动静，坐起身满眼困倦，手摸上于斯年的额头，更烫了。

“于斯年，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顾亦穿上厚外套，把于斯年从被窝里扒出来，里里外外套了三四层，给他戴上帽子后顾亦背起人就往外走。

凌晨

外面下着大雪，路面积雪有七八厘米高，五公里外就有一家医院，顾亦没骑小电驴，想打车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接单。

“盖好帽子，不要抬头。”顾亦说。

风很大，得亏顾亦给他套的衣服多。

于斯年偷偷抬头露出一双眼睛，当即冷的他打了个冷颤。

于斯年搂紧他，心里涩涩的，想哭。

“哥。”于斯年嗓音哑着。

“哥在。”顾亦以为他实在难受，加快了速度，说：“别怕，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嗯。”

路灯昏黄，雪越下越大，路两边草丛里的猫叫微弱。

于斯年意识昏昏沉沉，不停地叫着哥，顾亦很有耐心得一次次回应。

顾亦挂了急诊，医生检查了一番，说：“细菌感染，从而引起发热、头痛等症状。挂两天液，吃点药，明早就退烧了。”

“好的。谢谢医生。”

顾亦去前台交了费用，又去药房拿了药，回到病房时于斯年正熟睡着，脸颊烧的红红的，嘴唇干裂，顾亦接了温水，拿着棉签一点点润着于斯年的嘴唇。

不知过了多久，于斯年唇色红润，顾亦手里的一杯水也见了底。

杯子放下，顾亦握住于斯年露在外面输液的手，眼睛微红，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眼底的情绪翻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