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神仙小叔[红楼] 第20章 灌溉之恩已还

贾宝玉扎根河边不知吹了多久的冷风，凄凄惨惨戚戚。

这样的日子不知几时是个头，他心中盼望着家里人能早日发现他的异样，好早日救他出去。可他等啊等，仍是无事发生。

贾宝玉一颗心直坠冰窟，他该不会是一辈子就这样了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走来一个人，贾宝玉心中大喜。总算是见了人，想来离得救也不远了吧？

他拼命挥着草叶子，想要呼救，结果却发现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顿时，才升起的那点子喜悦被冷雨浇了个透。

……然后，他自己也的确被浇透了。

贾宝玉懵懵抬眼，只见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女童拿着一只水瓢，兜头给他浇了一大瓢水。

贾宝玉：“……”

他扎根的地方是在水边，土壤甚是湿润松软，小女童这么一浇，他脚下土壤顿时被冲走了不少，整棵草变得歪歪扭扭，都站不稳了！

贾宝玉欲哭无泪，什么仇什么怨？

他一开始见那小女童玉雪可爱，面容依稀有些熟悉，虽稚嫩却别有一番气度，又衣着不俗，似神仙座下的仙童，心中自是对她升起无限好感，并有些微弱的希冀盼望对方能搭救他一二。

结果……

贾宝玉真的要哭了。

更要命的是，那小女童似乎尤嫌不足，又舀了半瓢河水给他浇下。

她一边浇一边还念念有词：“小草小草，听说你前世有恩于我，给我浇过水。听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今生必十倍百倍地还给你，你可以快快长大呀！”

贾宝玉心想按照你这种浇法我恐怕再也长不大了，以及，姑奶奶你这真的不是在恩将仇报吗？

小女童又说：“虽说我是报恩，可我给你浇的水比你当初给我浇得多，那么我也算有恩于你了。我不求你以后报答我，但也盼着你能念我的好。”

贾宝玉：“……”

他很想说点什么，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另一边，小女童，也就是黛玉，心中也很是羞耻。

虽然她没有学过怎么侍弄花草，但是她也见过家中的丫鬟是怎么做的。

河边的土地十分湿润，根本不需要浇水。

可……可小叔要她必须这么做，还要跟这株草说奇奇怪怪的话。太……太无耻了，人家明明不需要，自己却要强行施恩。

而且，面对这颗草时，她不知为何，心中总好似有几分熟悉，不太下得去手。然而小叔命令在前，她也是无法。

浇完水后，黛玉总算是松了口气。天知道她多想逃走，好在是完成了！黛玉逃也似的离开了。

然而，该来还是得来。

翌日一早，黛玉又来了河边，浇了草之后，她又自顾自地说与昨日相差无几的话。接连数日亦如是。

是以，贾宝玉的心一日苦过一日。

这边贾宝玉凄风苦雨，黛玉也有些苦大仇深，另一边林椿和鱼乘风却甚是愉快。

出了谢府后，林椿遮掩了自己过分俊美的容貌，看起来堪堪是个清秀少年。

鱼乘风则变作五六岁大小的小孩儿，被林椿抱在怀里——这自然是林椿的提议。他很是担心尚在求偶期的鱼乘风会一时头脑发昏在外面做出什么教人大跌眼镜的事来，遂让他变作孩童模样——毕竟这个时代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讲究含蓄克制，唯有小孩子可以从心所欲些。

鱼乘风一开始自然很是不情愿，变作小孩子实在是太不威严了！

但……哥哥说可以一路抱他诶！

所以威严什么的，顿时被鱼乘风抛之脑后了。无论是求偶期的鱼，还是求偶期的雄鸟，都很是喜欢跟自己的爱侣贴贴。

……虽然这个贴贴跟他想要的不太一样，但也区别不大。

鱼乘风搂着林椿的脖子，笑容一本满足。

“去哪儿玩？”

“哥哥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鱼乘风想也不想道。此刻变成了小孩，声音也稚嫩了许多，奶声奶气，简直能将人给萌化了。

林椿万全遭不住，心软成一滩水，遂决定投其所好。

他温柔地摸了摸鱼乘风的小脑袋：“那我们去买避火图吧。”

据说凡人很是擅长推陈出新，他们学些新鲜的样式也不错。

鱼乘风闻言，顿时小脸红得滴血。然而羞涩归羞涩，他还是很跃跃欲试，并且得寸进尺——

“好呀好呀。哥哥，我们以后也找龙族或者蛇族的买一些好不好？”语气中，很是向往和期待。

听着自家道侣用软绵绵的小奶音说着邪恶的事，林椿眼前一黑。

他温柔又坚定：“不可以。”这二族么，那方面未免……尺度忒大，忒没下限，他一棵上了年纪的树，就不要瞎折腾了吧，平平淡淡才好。

鱼乘风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失落。

“乖，他们二族的不适合我们，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弄些鲛人的来。”

咳咳，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的事，鲛人也大多都挺会玩的，只是不像龙蛇那么名（臭）声（名）远（昭）扬（著）罢了。

林椿长在海上，也曾有恩于鲛人一族，弄些鲛人族的避火图不算难事。

鱼乘风双眼重新亮了起来：“谢谢哥哥~”

鲛人族的尺度别的种族或许不知，但鱼乘风在海里生活过很多年，幼年时又有一个极不着调的族叔带他，所以但凡海里的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个七七八八。

是以，听到林椿的许诺，鱼乘风简直心花怒放。

“小色鬼。”林椿宠溺地点了点他的鼻尖，“那人间的避火图，你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吧。”反正他们又不是人，鱼乘风兴冲冲道，“哥哥，我们去买东西玩儿吧，听说京城有许多新鲜玩意儿和新鲜吃食是南边没有的。”

林椿自无不应，抱人瞬移过去了。

…………

幻境里，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贾宝玉被浇得半死不活，整颗草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黛玉也变得十分疲惫。日日浇水到算不得什么，她虽是体弱，可幻境中走那么多路也不累，她是心累。

无他，实在是这些天说的那些话太羞耻了。

好在，林椿给她安排的剧本也快结束了。

是以，黛玉忍着心中的羞耻，又到河边给贾·草·宝玉浇了一大瓢水。

这下，贾宝玉整颗草都快被水冲走了！他这下真的要哭了，他不知如何变成了一株草，如此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更倒霉的是变成草后要被人生生浇水浇到要被泡坏冲走了！

宝玉处境岌岌可危，黛玉却仿佛没看见似的，手里端着水瓢跃跃欲试想再浇一点，嘴上的说辞又换了。

“小草啊小草，我想了想，这样每日一瓢水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决定每日多给你浇一些，好早日偿还你前世于我的恩情！”

贾宝玉：“……”

“好妹妹，使不得啊！”贾宝玉心中流泪痛哭，忍不住喊了出来。

他原以为又是徒劳的空喊，压根发不出声音，没成想这次他真的出声儿了！

贾宝玉大喜过望，转而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又悲从中来，少不得哭嚎几声。待到冷静下来之后，又少不得伏小做低，温言软语地求饶。

——他虽是心中暗恨这黛玉待他百般不好，又说话刻薄冷酷，但这黛玉仙童似的模样，他见了，心中的痛恨不免去了几分。他又转念一想，这样小的妹妹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应当是教大人给教坏了，怨不得她的，遂对黛玉又怜惜了几分。

黛玉被骤然开口说话的贾·草·宝玉给吓到了，好在自从见到林椿这个叔叔后，她多了许多见闻。方才虽是被吓着了，却也是对方忽然出声所致，并非真的怕了他。

是以，黛玉很快调整好了，镇定自若道：“自然是使得的。据说灌溉之恩要用泪来还，一个人能有多少泪呢？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妥，怕是泪流尽了也无法偿还你的恩情。所以思来想去，我还是十倍百倍地把水给你交回去比较好，不然恩情就还不了了。以及，我并无兄长，勿要唤我‘妹妹’。”

黛玉说的义正严词，内心深处却震惊于这番说辞的无耻，但好歹是内心推演过许多次，表面上端住了。

只是不知怎么的，提到“还泪”之说时，她心中总是闷闷的，好似有一座山压在了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贾宝玉这下真要哭了，要按照这个浇法，他恐怕还不等回去就一命呜呼了！

他听黛玉所言，急急道：“好妹……好仙子，我不知道什么恩不恩的，如今你已经给我浇了那么多水，前世再如何也扯平了！那什么灌溉之恩不用你还了，你也勿要再给我浇水了！”

再浇下去他草就没了！

黛玉听他说不用还了，一颗心怦怦直跳，先前压在心头的那座山仿佛不见了，她身上似乎有什么无形的枷锁消失了，整个人都变得轻快。

只是还要在确定一番：“真的不用还了？”

“不用了不用了！”贾宝玉忙道，“我们两清！互不相欠！”

黛玉这才道：“好吧，我答应你了。”

说罢，黛玉转身离开。不止是离开了河边，也是离开了幻境。

离开的路上，黛玉忽然想起之前林椿的殷切叮嘱，或许……小叔知道些什么，就是不告诉她。

黛玉不高兴地嘟了嘟唇，哼，大人总是说话说一半。

待到黛玉从床上醒来，看了看西洋钟，发现时间不过才过去两刻钟，不由大感新奇。小叔真厉害，她想。

黛玉一出幻境，林椿就察觉到了。征求黛玉意见后，他为黛玉封住了这段记忆。

这段记忆，到底还是不留着比较好。黛玉敏感多思，如今年岁小还好些，等她大了些，难免胡思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不记得为好。

…………

黛玉出了幻境，贾宝玉自然也是出了。

他一觉醒来就吵吵嚷嚷哭诉昨晚的遭遇，一个劲儿说有人将他的魂儿困在了一株草里。结果大人只当他是做了噩梦，每一个当真的。

毕竟贾宝玉晚上睡觉一贯踏实，每天早上也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实在是没什么异常的。

只是被他哭得实在受不了了，贾母只好请了道士来做了场小法事。如此，贾宝玉才算是罢休。

原主里还泪之说时绛珠仙子自己提出来的，这里因为设置是警幻大反派，所以还泪是警幻诱导绛珠做的。

现在破局了，不用还泪了！下一步搞垮宝黛的木石前盟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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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灌溉之恩已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