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的继承者们 第35章 第 35 章

欧阳若懿起得很早，她在这两日，在家里由宫里主管礼仪的太监一遍一遍的训练大典礼仪。

她甚至都不应该叫起得很早，而是前一夜几乎没睡，凌晨就开始梳洗打扮。

她情绪低落，努力劝自己应该高兴一些，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沐浴后，她简单梳洗，然后就坐宫内太子妃规制的车子，进了宫，直接到偏殿，先是祭祀先祖，祈福，然后一大堆礼仪，之后开始正式化妆，更衣，带太子妃规制的凤冕，准备天亮就要开始的大典。

她跪拜祈福时，突然发现她的身后，派遣过来帮忙的后宫嫔妃，她的这些岳母里，有一个女人，是顾菁菁。

她心里猛震。

她不知道顾菁菁现在对她是否也已经忘了，顾菁菁对她，现在是什么态度。

跪拜后起身，她在宫女搀扶下，走过顾菁菁身旁时，她忍不住悄悄看顾菁菁。

顾菁菁却似乎不认识她一样，和其他嫔妃一起，只是好奇的看着这个新“太子妃”，饶有兴趣。

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

欧阳若懿和顾菁菁，瞬间有个对视。

顾菁菁觉得心底有点讶异，这太子妃，看着面生，却又似乎有那么点“熟悉”。

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但真的是好美啊。

一表人才。

但为什么，她苦个脸呢？看起来一点也不快乐。

欧阳若懿走远了，满怀心事，忍不住再次回头，看顾菁菁。

顾菁菁却没有回头看她。

她是发现欧阳若懿有些不对，但她也不太关心，也没有什么兴趣。

她对一切，都淡淡的。

一个小太监，客气的请所有过来帮忙的嫔妃，到前面去帮忙做事，却把顾菁菁拦下了。

小太监：“顾嫔娘娘，您别去后园了，前面给太子妃娘娘更衣，有些物品，品级低的不可触碰，您过来帮着看管一下。”

顾菁菁无所谓，点头答应，然后随那小太监进了后殿，欧阳若懿，正在化妆和装饰凤冕。

顾菁菁，帮着拿着只有大典时，才从库中拿出使用的那些玉石装饰，就站在欧阳若懿身旁。

欧阳若懿因为顾菁菁的存在，心浮气躁，她略微回头，看顾菁菁。

顾菁菁和欧阳若懿对视，心想，这个新太子妃，为何看着满怀心事？看来嫁入深宫，真不是女人好归宿。像自己这样，突然之间没心没肺起来，可说不定是最好结局呢。

欧阳若懿把头转回去，任凭宫女和太监，给她修画唇彩眼线，她突然问：“这位娘娘，看着……有些眼熟呢。您是？”

顾菁菁：“我，我是顾嫔。”

欧阳若懿犹豫了一下，又问：“我们，见过吗？”

顾菁菁：“应该没有吧？我进宫，没有多久。”

欧阳若懿再回头，看顾菁菁，看到她眼神清澈，真的不是在故意隐瞒。

真的忘了情。

不但忘了太子殿下，也忘了她的情敌，欧阳若懿。

欧阳若懿，又想起那一日在高楼，顾菁菁突然牵住她的手，将她从大皇子那里救出的一幕。

欧阳若懿，突然觉得一阵心虚，一阵愧疚。

顾菁菁发觉欧阳若懿奇怪，但她因为忘情，不只是忘了曾经的深情，她也忘了喜欢别人，还有被人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和逻辑。

她理解不了欧阳若懿的怪异。

她忍不住问：“你……认得我吗？”

欧阳若懿一被问这个问题，立时惊慌地回答：“不，不认得，呵，不认得，我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你。只是觉得，你……有点……亲切。”

顾菁菁也无法真的感受所谓的亲切是什么意思。

但她知道，亲切，就是对她有好意。

顾菁菁礼貌的微笑回应。

欧阳若懿：“你，一会大典，你能陪在我身旁吗？不要走远……你，不要多想，按规矩，我身后，一直要有几个女眷跟随。那些人我都不认得，我虽然和你也不熟悉，但有点亲切。”

顾菁菁点头，说：“好。”

两个人，便不再说话。

欧阳若懿后来打扮，换装，带头饰，托长衣，顾菁菁都一直在她身后忙碌。

尽心尽力。

欧阳若懿知道，顾菁菁，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她毁了顾菁菁，和太子的爱情。

彻底毁掉了。

但她自己，虽然毁了情敌。

可她，也是失败者。

顾菁菁现在看起来，忘情后，反倒显得轻松了，快乐了。

这很让欧阳若懿吃惊。

她，反倒不痛苦了……好讽刺。

欧阳若懿把顾菁菁留在身旁，是想给顾菁菁和太子见面的机会。

她要亲自验证，太子是不是也真的，彻底忘掉了顾菁菁。

一个时辰后，天微亮。

负责礼仪的太监过来传话，道：“太子殿下已经来了，太子妃殿下，请移步后殿，太子殿下，在那里等您，要第二次祭奠先祖。”

欧阳若懿，在顾菁菁和众人搀扶下，顶着沉重的头饰和身上的衣服，穿着臃肿拖地的长裙，慢慢起身。

这些衣服和饰品，让欧阳若懿，几乎无法呼吸。

到正殿，欧阳若懿看到，太子殿下也已经换了大婚的九蟒太子规制的新衣，站在那里，英气无两，剑眉入鬓，轩宇挺拔，所有女眷看到太子，都被太子震慑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欧阳若懿看到太子，这么好的太子，却因为她，已经无情无感。

欧阳若懿，心下百感交集，低头作揖。

其他跟随女眷全都叩拜行见太子大礼。

欧阳若懿注意到，太子一定已经看到她身侧近处的顾菁菁了。

顾菁菁见到如此太子，却脸色平静，毫无波动。

她无情了。

太子见到她，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她，竟然也是目光毫不停留，一扫而过。

顾菁菁，完全没有引起他任何额外注意。

太子，也无情了。

可太子看到他未来的太子妃欧阳若懿，目光，也是一扫而过。

欧阳若懿看到太子对她毫不在意的目光，就明白了。

太子对她，也是毫无情感。

真的，永远会，毫无情感。

哈哈哈哈哈……

自己，得偿所愿了。

整个典礼过程，太子公事公办一样，随便身旁人指挥安排，高傲的目光，对身旁的欧阳若懿，毫不在意。

对顾菁菁，也毫无兴趣。

一切典礼结束，他们又特意去皇帝居住的正殿，跪拜给皇帝祈福。

顾菁菁这时候也跟随着，但顾菁菁对皇帝，也无喜无悲。

就这样一切结束。

太子和新太子妃欧阳若懿回东宫。

顾菁菁等女眷离开，只剩下他俩。

欧阳若懿盖着红布，等待太子掀开。

太子进来，掀开她的红布。

欧阳若懿盼望着，也许太子会有些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对她。

可太子却只是愣愣的看着她，丝毫没有兴趣，就好像在完成任务一样，说：“以后，爱妃就是孤的人了。爱妃的欧阳家，对孤登基，做出的事情，孤不会忘。”

欧阳若懿：“殿下为何要说这些？殿下娶臣妾，都是为了笼络，臣妾的家里吗？”

太子：“不要要求太多。女人该有的，孤不会亏欠你。爱妃该满足。过几日，你父亲和哥哥会进宫谢恩，和你相见，你私下把孤方才说的话，都学给他们，让他们放心。”

欧阳若懿沉默。

太子看着欧阳若懿，一点男人欣赏女人的目光神色，也都没有。

他更像是在看一个能帮他大忙的臣子。

然后太子说：“爱妃早点安寝吧。”

说完，太子起身就要走。

欧阳若懿，已经几乎心死了，突然伸手，拉住太子的手。

太子手被拉住，回头看，皱眉，脸上有不悦神色。

太子神情无比冰冷：“做什么？”

欧阳若懿：“殿下，今日是您迎娶，迎娶爱妃的吉日。您今晚，就……就不要走了……让臣妾，臣妾侍候您安寝，好吗？”

欧阳若懿，越说声音越小，脸上也显出了红晕。

她，她还是不死心。

可她还没等抬头看太子，就已经感觉，太子的手，从她的手里，慢慢抽了出来。

她突然感觉到一阵绝望。

太子，对她，就是毫无兴趣，就是碰都不想碰！

她抬头，看太子。

太子声音冰冷平静，毫无情感，说的话，更是让欧阳若懿绝望：“爱妃，你哥哥还在暗中和孤的哥哥联络，两边下注。孤临幸爱妃，爱妃现在怀了孤的骨肉，孤赢了，想杀你们全家，怎么杀？孤岂不变成暴君？孤输了，你腹中孤的骨头又该如何处理？等孤真成了天子，或孤输了，败了，再说吧。”

欧阳若懿惊呆了，看着太子。

太子以前也显得冰冷狂傲，但却从未有现在说话这般冷血！

他真的无情了，只考虑权势地位，永远只考虑权势地位。

他变得好可怕……

太子眼神冰冷的，看着欧阳若懿，然后把自己的手，慢慢从欧阳若懿的手中抽出来，然后转身，离开。

欧阳若懿真的后悔了，现在的太子，无情的太子，让她彻底绝望……

欧阳若懿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不死心，忍不住突然高喊道：“殿下！臣妾！臣妾是真的喜欢您！”

太子站住了，沉默了一阵，转身，看着欧阳若懿：“孤知道，所以，孤不想骗爱妃，爱妃喜欢孤，但是孤娶爱妃，只是为了江山，没有儿女私情。爱妃不要发梦。”

欧阳若懿已经开始浑身颤抖，因为因为悔恨，因为绝望。

因为痛苦。

太子：“爱妃，孤已经安排明日，你哥哥进来见你。”

欧阳若懿：“明日？不是三日后吗？”

太子：“给你哥哥三天时间，让你哥哥，再去找孤的对手？”

太子说这些话时，突然面目，变得恐怖起来，那种为争夺权势的强势恐怖。

欧阳若懿没见过的，太子的样子。

欧阳若懿被吓到了，浑身颤抖。

太子：“爱妃，你见他，记得警告他，别再背后做手脚，小心让孤失望。”

欧阳若懿看着太子，浑身越斗越狠。

欧阳若懿，感觉到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恐惧。

欧阳若懿：“……臣妾，会和父亲和哥哥说……说的。”

太子突然嘴角微微上扬，满脸讥讽，冷笑了一下，道：“孤的岳父，来不了。岳父大人和孤的父皇一样，处于弥留，随时会死。”

欧阳若懿大吃一惊：“家父病重？这？这怎么可能？”

欧阳若懿，却立即意识到，太子说的是真的。

她最近总是心情起伏，对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父亲，并为多想，但潜意识里，已经隐隐感觉不对。

但此时突然被太子说破，她仍然无比震惊。

哥哥和父亲，是她最亲的人啊！

他们为争权势，竟然连她都要哄骗！

她的家人如此……

她现在机关用尽，嫁的太子也如此！

她的人生，就是悲剧！悲剧！

太子看到她表情从震惊，转成失落和绝望，知道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她遭了家里的瞒骗。

太子表情，毫无同情之色。

他已经不会同情。

太子：“明日，孤会再来找你。”

欧阳若懿突然吃惊，又燃起希望：“明日，明日殿下，还要来，看臣妾？”

太子：“是啊。孤，要知道爱妃和你哥哥，说的全部事情。”

欧阳若懿：“就，您就只关心这些？”

太子：“不要得寸进尺。只要爱妃和你哥哥，听话。你们欧阳家的昌盛，暂时不会断绝。这，就是孤的承诺，还有恩典。爱妃，该知足了。”

欧阳若懿看着太子，心底，只剩下绝望。

只剩下绝望。

顾菁菁，和其他老妃嫔们，大殿过后，还是都回到偏殿，等待。

等待皇帝的生死出一个结果。

老妃嫔们在太子婚庆大典的刺激下，短暂的，难得的，经历了一次普通人再寻常不过的世俗事物，却都觉得开心，快乐。

因为深宫真正的生活，其实是没有任何喜悲的，只有熬日子，麻木，永恒的等待，直到死。

大典结束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有嫔妃向太监打听，是否皇帝的病情，真的在冲喜下，有好转的迹象。

当然没有任何变化。

偏殿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顾菁菁没有情感了，对这些，反倒不在乎。

准确的说，应该是毫无感应。

入夜，她躺下，看着外面的月光，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心，就好像吃错了东西一样。

宫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吃错？

她正在疑惑，更强烈的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再次涌来。

真的是要吐的！

她立即坐起来，忍不住剧烈干呕，好在那种强烈的感觉压住了，她没有呕吐出来。

可她还是感觉奇怪。

那个把她当成晚辈关怀的老妃，也根本没睡，没有困意，躺在那里，和无数个夜晚一样，看着窗外发呆。

发呆是她熬时间的办法，没有别的办法。

她看到顾菁菁突然起身，呕吐，她也立即起身。

她问：“怎么了？”

顾菁菁：“姐姐，我好像吃……”

顾菁菁刚说到这里，突然又一阵恶心要呕吐的感觉袭来。

她立即弯腰，拼命想要压制下去要吐的感觉。

她身旁其他嫔妃也都起身，看顾菁菁。

顾菁菁终于又忍耐过去了，她捂着胸口，仔细感觉，希望呕吐的感觉就此不要再出现。

这时候，她突然听到身旁的老妃道：“妹妹，你不是，有了身孕了吧？”

顾菁菁大吃一惊，转头，眼睛圆睁着，看老妃。

老妃和身旁其他嫔妃，立即也都赞同：“是啊，看起来像。”“前几日，这小妮子不是刚刚侍寝过皇上吗？”“这老不死的东西，没想到要死要死了，竟然还有这个本事！能让人有身孕！”

最后一个说话的嫔妃，一贯是个嘴快的，说这话，本来就是想逗个趣，她话音一落，自己就人来疯哈哈笑起来。

可她刚笑了两声，却发现其他嫔妃，都一丝一毫笑意都无，都只是愣愣看着她。

除了她，没人觉得这时候，顾菁菁怀上了皇帝骨肉，这件事情有什么可笑之处。

顾菁菁不想。

顾菁菁已经忘了自己没有和皇帝真的有关系。

顾菁菁更已经忘了自己和太子，曾经在一起过，一夜。

因为忘情，要忘掉关于太子的一切。

她都忘记了。

她以为，她真的侍寝过皇帝。

顾菁菁问老妃：“不会吧？姐姐？您不要开玩笑。”

老妃也不希望顾菁菁怀孕。

老妃的表情，严肃的让人心慌。

顾菁菁发现，其他她身旁的妃子们，也都严肃的让人心慌。

顾菁菁：“姐姐，姐姐们，你们，你们都怎么了？为何都这样看着妹妹我？”

那个开玩笑的嫔妃想挽回自己错出的风头，道：“你们别这样，别吓到妹妹。怀了龙种，这不都是我们娘们，在深宫里，整日盼望的事情吗？妹妹有这个福气，不是坏事！”

老妃立即道：“屁！比上你的臭嘴！皇上那老东西，已经快死了！妹妹现下才多大？现在怀龙种，还没出生就要嫔妃变太妃，会有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吗？”

老妃她们，没有人现在不憎恨，她们争了一辈子宠爱，最后才发现一切都如同泡泡一样虚幻的，她们的男人。

老妃说那老东西，妃嫔们没有一人，指责制止她大不敬。

顾菁菁听了懵了，同时她突然想到，这里是古代，恐怕，没有成熟的堕胎技术……

她有些疑惑，因为无情，还不甚担忧，但还是问道：“姐姐，怎么？我如若有了，会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