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的继承者们 第26章 第 26 章

顾菁菁想假装没听到，继续往里走，可这时，突然站在一旁角落的侍卫走过来，拦在顾菁菁面前。

而原来坐在欧阳若懿身旁的一个女生员，立即起身，走向角落。

顾菁菁只好坐下。

屋内还是没有人敢乱说一句话，静得可怕。

欧阳若懿则是略微侧头，看顾菁菁，脸上表情冰冷。

顾菁菁坐下。出乎她的意料，大皇子没再理睬她，也没有怎么理睬欧阳若懿，只是和其他王公大臣子弟说笑。

屋内气氛又热烈起来。

欧阳若懿始终低着头，冰冷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安静的和她平日的状态，完全判若两人。

顾菁菁谨慎小心的，一直坐在那里，心里盘算，找机会要赶快离开这里。

顾菁菁知道会有机会。

因为对她感兴趣的大皇子，现在更重要的目标，玩弄的对象，和他未来争取巩固皇权直接相关的人，是欧阳若懿。

今天有欧阳若懿挡雷，自己应该不会有危险。

但她虽然极度讨厌平日跋扈的欧阳若懿。

但她现在已经亲眼看到欧阳若懿可悲的痛苦的另一面人生。

她利用欧阳若懿，利用的并不心里坦然。

可顾菁菁知道，悲惨的成为大皇子的玩物，是欧阳若懿人生的必然代价。

就和她顾菁菁原来出生在一个贫困衰败，一无是处的可悲家庭后，她的人生，永远无法摆脱可悲的命运，一模一样。

人改变自己命运的能力，几乎不存在。

出生时，悲剧的轨迹，就已经被设定完成。

顾菁菁身旁的大皇子，她能感觉到，有好几次，大皇子的视线，在顾菁菁身上穿寻。

但大皇子却有意无意，贴近，摩挲欧阳若懿的手臂，后背。

欧阳若懿只能，只敢，轻轻推开他，或者无力的躲闪他。

欧阳若懿，不敢和平日对待其他所有人一样，凶狠决绝的反击，出手。

只能忍耐。

大皇子得意，享受。

大皇子残缺的身体，自己长期被太子压制的痛苦，对皇权的渴望，失败后身死的危机，也会让他痛苦，变态。

大皇子冷漠却带着挑逗的，那种望着顾菁菁的视线，欧阳若懿的反常忍耐，在座所有生员们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怪异忽视，这一切，都让顾菁菁毛骨悚然。

大皇子得寸进尺，悄悄沿着衣服的缝隙，去摸欧阳若懿的身体。

欧阳若懿突然爆发，用力推开大皇子，然后一下子，站了起来！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都看着欧阳若懿。

欧阳若懿深吸一口气，她想爆发，可她还是不敢得罪大皇子。

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却胆怯了，不敢和被突然惹恼后，脸上露出凶残阴森愤怒神色的大皇子对视。

她转身，出去。

有有眼色的生员立即高声和身旁的人继续喝酒作诗，众人都立即转头，不再看大皇子，假装注意力不在大皇子身上。

大皇子，却慢慢起身，有侍从立即递过来拐杖，大皇子接过拐杖，一瘸一拐，慢慢往外走去。

屋内众人仍然都装作没有注意到大皇子离开，继续热闹的欢呼作诗饮酒。

大皇子出去后，侍从也都跟出去。

顾菁菁心里知道，大皇子是要去找欧阳若懿……

这是她唯一逃走的机会。

她有负罪感，她拼命地安慰自己，人各有命。

欧阳若懿躲不掉。

自己就算是强出头，也没有好下场。

欧阳若懿平日那么跋扈，欺辱了无数人，这也是她该有的报应。

自己不管，不但是对的，而且是一种复仇。

可她总觉得，自己这些理由，都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

欧阳若懿就和太子一样，就和顾菁菁一样，人生，被迫陷入痛苦之中，而且无法自救，只能等待悲剧的到来。

她出去，没有人管她。

她下楼，没有禁军拦阻。

她可以离开了。

可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听到，楼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她抬头，一眼看到大太子在楼梯旁栏杆那里，强抱住了欧阳若懿。

欧阳若懿在拼命挣扎。

喊叫声在高楼中庭回荡。

高楼每一层，全都是人，到处都是人。

可这些人，此刻，就好像没有人听到，没有人真的在这里一样。

喊叫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欧阳若懿挣扎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下面的顾菁菁。

顾菁菁第一次在欧阳若懿的脸上，看到了希望别人，能救她一下的渴望表情。

然后欧阳若懿，就被不知道顾菁菁在楼下的大皇子，用力一把，拽到一边消失了。

又是一声欧阳若懿的声音，不是尖叫，而是哀求：“求求你，求求您了殿下，让我走……让我走……”

声音消失了，楼上传来了关门声。

顾菁菁犹豫了一下，突然转身，就往上跑。

自己反正也不准备再活多久，自己不用怕得罪大皇子。

自己根本也没有办法改变欧阳若懿的命运。

但自己可以至少今天，让欧阳若懿不会被羞辱，让自己走之前，良心上，能更舒服一点。

尽管无用……

顾菁菁跑上楼梯，跑到了九楼，侍卫们可能为了不听到大皇子的声音，都躲站在远处，对突然出现的顾菁菁，没来得及反应，顾菁菁直接冲进了正屋里，推开门。

大皇子已经将欧阳若懿按在巨大的床上，正在撕扯她的衣带，状若疯狂。

欧阳若懿在拼命挣扎，但大皇子身子肥胖壮实，欧阳若懿根本无法挣脱抵抗。

顾菁菁进来，看到他们在撕扯，顾菁菁不知道该怎么阻拦，突然看到地上圆凳，她抄起凳子，猛的就向大皇子的后脑砸去。

大皇子猝不及防，眼前立即发黑，身子立即摇晃。

欧阳若懿吃了一惊，顾菁菁也惊慌，大皇子往后看，看是谁砸了他。

顾菁菁一不做二不休，带着满腔愤怒和憎恶，用力横扫圆凳，结结实实，又打在大皇子的头上。

大皇子啊呀惨叫一声，捂头上被砸到的地方，已经冒出血来。大皇子被打的更加眩晕。

顾菁菁把圆凳放到地上，一把拉起还在发懵的欧阳若懿，说：“快走！”

欧阳若懿这才反应过来，起身。

她的头发在刚才挣扎时，已经被大皇子拽散开。

头饰掉在床上，欧阳若懿起身时，手正好按在头饰上。

她低头看手里的头饰，突然发狠，拿起头饰，再次脸上现出她在学校时，永远欺凌别人凶狠无情的表情，用力拿头饰的尖锐一下子刺向大皇子的脖子。

大皇子再次惨叫，可欧阳若懿人瘦力微，只将大皇子的脖子扎出血来，无法致命。

欧阳若懿恨自己无力，发狠再连刺了两下，顾菁菁拉她，喊她：“走！”

欧阳若懿才连忙迈步下床，和顾菁菁手拉着手，往外跑。

欧阳若懿和顾菁菁，都感觉到彼此拉着的手，感觉到对方的温暖。

都突然，心里有点暖。

她们冰冷的生命中，几乎从来没有体会到的那种暖。

她们，都暗自心惊。

这种温暖，有人扶助关心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她们，都太缺别人的爱……

可她们刚从屋内跑出来，那些发现顾菁菁闯进去，连忙追来的禁卫，已经也到了门口，一下子把他们都给拦住了。

欧阳若懿立即大喊：“我是欧阳家的人！你们谁敢拦我！都给我滚开！”

禁卫犹豫，这时候屋内又响起大皇子的狂暴的呼喊声：“她们是刺客！要刺杀本王！给我把她们都给抓起来！抓起来！”

禁卫一听到大皇子呼喊，也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即动手，轻轻松松就把柔弱娇小的顾菁菁和欧阳若懿拉在一起的手撕扯开，分别扭住。

大皇子这时候也摇摇晃晃走出来，状若癫狂。

大皇子：“你们！你们敢刺杀本王！本王是未来的天子！你们犯下的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你们！……”

大皇子看顾菁菁和欧阳若懿，发现她们两个人，都毫不畏惧退缩，瞪着大皇子。

大皇子被人打，生命中从未有过的体验。

被人这种眼神蔑视！还是两个玩物！这么轻视他！

大皇子自小残疾，长得丑，庶出，身边人永远都是拿他和一切都那么完美，而且还是嫡出的太子做对比！

对比下，大皇子毫无优点，他无数次听到身边人对他对比后，怜悯的，或者嘲讽蔑视的说话，那种最羞辱的同情：“龙生九子，真的是天差地别……”

他最恨别人的同情，还有别人的蔑视！

他最恨别人瞧不起他！

欧阳家！自己登上皇位后！都要灭门！

还有这个姓顾的平民出身的小丫头！

敢打本王！敢打本王！

本王要把你碎尸万段！

碎尸前，本王要把你□□个够！发泄这种被蔑视的耻辱！一出心头之恨！

大皇子暴怒到极点，看着顾菁菁和欧阳若懿。

欧阳若懿轻蔑的看着大皇子，却对顾菁菁说话：“顾小姐，谢谢你。”

欧阳若懿说这话的时候，脑海中，又浮现出方才自己的手，被顾菁菁拽住时候，那种异样的温暖感觉。

让人心惊的，好舒服的温暖。

顾菁菁：“可是，我没成功。”

欧阳若懿：“不。我本来也准备去死。你来了，至少保住了我的身子，没有被这个怪物给糟蹋！”

大皇子：“你，你叫本王什么！”

欧阳若懿：“怪物。”

顾菁菁一听到这里，突然感觉自己生命中，第一次有了一个同盟，她对欧阳若懿，产生了亲近感。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欧阳若懿也笑了起来。

痛苦生命中，难得的一瞬间的快乐。

大皇子更加暴怒：“你敢叫本王怪物！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两个人！给我带到王府！本王，要亲自审她们！”

正这时候，突然楼下，传来喊声：“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都吃了一惊，都往下看。

立即看到，楼下有仪仗摆开，太子，真的出现了，在往楼上走。

欧阳若懿立即兴奋地喊道：“太子殿下！”

众人，都跪了下去。

大皇子满脸暴怒的表情，但看到所有人都跪下，他不愿意跪，因为太子，是最带给他痛苦的人！

可皇上还活着，他虽然是哥哥，但只是一个庶出的，残疾的，所有地方，都远不如嫡出的弟弟的，没用的哥哥！

他也慢慢跪下。

太子这时候已经走上来。

顾菁菁和欧阳若懿也跪下了。

他看都不看顾菁菁，径直走到了欧阳若懿面前，低头看欧阳若懿。

欧阳若懿：“殿下。”

太子声音冰冷：“怎么衣衫不整？”

欧阳若懿不说话。

太子：“好多人都说，你将来，是要做孤的太子妃的。你就这样，在外面，被人羞辱，丢孤的脸吗？”

欧阳若懿好想立即就说出，撕扯她衣物的，是大皇子。

可她这时候，已经明白了，害怕了。

她一句话，可能立即让大皇子被太子斩杀，血溅当场。

也可能立即让她们欧阳一族，全都陪葬。

她不知道这里深浅，只觉得胸口重压，喘不过气来。

她那句“大皇子做的”就在嘴边，她的报复的**也在燃烧。

报复所有屈辱！

可她，还是忍住了。

她头深伏地面，一直没有说话。

大皇子也跪着，他好怕欧阳若懿真的直接说出他的名字，给太子直接处置他的机会。

同时大皇子心里疑惑。

太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欧阳若懿了？

他不是永远对欧阳若懿冷若冰霜，从来没有任何好辞色给欧阳若懿，从来没有给过欧阳若懿一点点喜爱，一点点做太子妃的希望吗？

说起来就是弥天大罪，其实不过是玩弄一个女子而已！

而且还是欧阳家主动送上门的投名状！

就算欧阳若懿承认又能怎样？

太子还敢杀了他？

最后闹到皇上那里，也不过是被责骂几句。

因为皇上，一定会偏袒他！

所以现在太子这么小题大做，就是为了故意羞辱他！

大皇子心里，最恨别人羞辱他！

小题大作！

羞辱我！！！！

大皇子在地上浑身颤抖，因为愤怒和屈辱。

欧阳若懿，心内挣扎，再挣扎，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太子就站在那里，冰冷的眼神，看着欧阳若懿，然后目光渐渐移动，看向跪在地上的大皇子。

大皇子忍耐不住内心的愤怒，也略微抬头，和太子对视。

两个人目光中，都充满仇恨。

就这样，两个人对视一阵，大皇子，又把头低下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鸦雀无声。

太子转身，走下楼梯去。

欧阳若懿立即起身，跟了下去。

她满心欢喜，心内的喜悦，简直要溢出来了！

太子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柔情的话。

可他在自己最关键的时候，即将**，即将一辈子悔恨的时候，他出现了，他救了欧阳若懿！

口不对心！

嘴上说的再绝情！

心，其实就在欧阳若懿的身上！

女人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对自己也无比倾心的时候！

自己盼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

太子是喜欢自己的！

自己将来会做太子妃！

会和他永远厮守！

好开心！好幸福！

太子走的很快，欧阳若懿追的有点辛苦。

可她是雀跃的！

顾菁菁跟在后面。

幸亏太子来了。

否则，顾菁菁可以一死了之。

她不在乎。

可欧阳若懿，恐怕会被摧残的更惨。

红颜薄命。

太子，还是重视欧阳若懿的。

他一定是知道大皇子今日要做什么，他为了欧阳若懿，还是亲自到这里来，解救她。

欧阳若懿和太子，他们也算是两个苦命人，他们能在一起，应该能彼此真的明白对方，同情彼此，拯救彼此。

只有经历过相同的痛苦，才能真的深爱对方。

就好像刚才，顾菁菁拉住欧阳若懿的手的那一瞬间，顾菁菁突然感觉和欧阳若懿，竟然变的好亲近一样。

因为她们，是一类人。

欧阳若懿，有太子的关心，也不用再担心大皇子的侮辱了。

算是圆满结局。

一会回东宫时，自己和太子说一声感谢，然后自己就再没有需要挂心的事情，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欧阳若懿和太子其实是般配的一对时，心里，有一点点空荡荡。

一点失落。

但那感觉好细微，虽然痛苦，但她习惯了忍受痛苦，于是她，也没有多想。

他们这时候，到了高楼门口，太子直接上自己的车子。

欧阳若懿立即跟上去，太子刚上车，她也要上车。

太子立即皱眉，满脸不高兴问：“你做什么？”

欧阳若懿：“谢谢你，殿下。”

欧阳若懿说话时，笑得满眼喜欢，难得在她脸上，看不到跋扈凶狠，而第一次看到了女孩子该有的烂漫娇羞，还有对心上人的喜爱。

太子却仍然冷着脸：“孤在问你，你要做什么？”

欧阳若懿：“我想……让殿下您，送我回家。”

太子：“你自己没车吗？”

欧阳若懿：“人家就想吗。”

太子：“你在对孤撒娇？”

欧阳若懿：“……嗯。”

欧阳若懿，娇羞的笑了，一边不好意思的，看太子。

原来女孩子一样单纯又有点思春的欧阳若懿，可以这么可爱，这么美。

她如果活的没有那么沉重，那么累，该多美好啊。

太子：“孤没那么闲，不能送你。下去。”

太子说下去两个字的时候，声音不大，但却异常冰冷，完全感觉不到，一点点对欧阳若懿的喜爱。

欧阳若懿懵了，呆呆看着太子。

她心里焦虑起来，疑惑起来，不好的预感在浮现。

太子，难道不喜欢我？是我感觉错了？

不会，不要。不要！！！！

太子满脸不耐烦，却不愿意再看欧阳若懿一眼，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旁边的侍候太监看到了，立即过来解围，对欧阳若懿柔声柔气说道：“欧阳小姐，太子殿下要起驾了。您的车鸾在后面。”

同时太监轻轻拉扯欧阳若懿。

欧阳若懿越来心里越冷。

刚才在下楼时，她多么快乐啊！

那种终于也被心上人喜欢的，无比幸福快乐的感觉！

这一辈子，只享受了那一瞬间！

可她却永远不想失去！

不要！不要！

不要是那时的快乐，是自己的错觉！

那样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太监还在拉扯，可欧阳若懿突然一把甩开太监，对太子大声喊道：“殿下不喜欢我？”

太子脸上表情更加难看。但仍然没有回应。

欧阳若懿再大声喊道：“殿下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还要来这里救我？殿下除了为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在这时候出现！殿下既然这么着急我！又为何不承认！为何让臣妾痛苦！”

太子：“孤，确实不是偶然来这里，孤来这里，是为了救母后。”

欧阳若懿一听到这里，瞬间没反应过来，皱眉道：“母后？什么母后？”

太子：“就是顾菁菁顾小姐。我父皇未来的妃子，我的母后。孩儿孝敬母后，维护母后，尽孝道，天经地义。”

欧阳若懿呆住了。

太子：“母后！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上车啊？孩儿送您回家。”

顾菁菁没动。

顾菁菁不想卷进太子和欧阳若懿的争执之中。

顾菁菁只是说：“欧阳小姐，您不要听太子殿下胡说。我没那么重要。我只是民间一个普通女子。”

太子立即皱眉，瞪眼语气带着一点点邪邪的威胁：“你敢说我胡说？”

顾菁菁：“不是吗？我请殿下，不要再开我的玩笑好吗？并不好笑。”

太子生气了，先是冷笑了一下，然后看着顾菁菁，突然起身，去拽顾菁菁，将顾菁菁强行拽进车里。

顾菁菁：“你放开我！放开！”

太子一把顾菁菁拽进车里，太监立即将轿帘放下，同时道：“起驾！”

顾菁菁在车里，愤怒地甩开太子的手：“你过分了！”

太子：“孩儿就喜欢母后生气的样子。”

太子坏笑。

顾菁菁：“你明明喜欢欧阳若懿！为什么要这样！”

太子脸上笑容收敛。

太子：“孤喜欢谁，母后真的不知道吗？”

顾菁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慌张。

顾菁菁：“与我……无关。”

太子：“与母后有关。”

太子突然满脸不愿意的，带着一点抱怨和冷笑的，谭了一口气，说：“你真不知道，孤为何，来这里吗？”

顾菁菁，不敢说话。

太子带着坏笑：“孤方才没有撒谎。孤就是为了母后。”

顾菁菁：“你什么意思？”

太子：“孤的意思就是。孤……喜欢你。”

顾菁菁看到太子的表情，有些认真了，可还是有点似乎在开玩笑，不认真的样子。

顾菁菁：“你闹够了吧？你闹够了，你让他们把车停下来，我自己下车，自己走回去。”

太子又露出玩世不恭挑逗的表情，同时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渴望。

他的眼睛在放光。

太子突然往顾菁菁方向靠过来一点，近距离看着顾菁菁。

太子：“这么不给孤面子？孤可是未来的天子，一言九鼎。孤已经说了喜欢你，你还敢不从吗？”

顾菁菁：“我敢。”

太子：“为什么你连孤都不怕？哦，孤明白了。你是因为，你在城外，连给自己的坟坑，都挖好了。你要准备去死。一个人连死都不怕，所以孤在你眼里，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是吗？”

顾菁菁：“你！……你怎么知道？”

太子：“孤说过，孤喜欢你，所以孤，要知道你所有事。”

顾菁菁看到太子的眼神，突然变得不再那么玩世不恭，说话的声音，也不再总好像是在玩笑。

他开始认真了。

顾菁菁心跳，立即快了起来。

顾菁菁：“是。是啊！我是活够了。你说的没错，我是连给我自己的坟坑都挖好了，我要准备去死。”

太子：“呵。挖坟坑是一回事。真的去死，是另一回事。你敢吗？”

顾菁菁真的自杀过。

顾菁菁毫不犹豫的，充满力量地说：“我敢。”

太子似乎，被她这种决绝又坚定的回应，轻轻震惊了。

他瞬间知道，她真的敢，不是无病呻吟，是真的要逃脱一切。

太子迷惑的皱眉：“为什么你这么愿意去死？”

顾菁菁：“世间，没有值得我牵挂，也牵挂我的人。”

太子愣了一下，又单侧嘴角上扬了一下，说：“那不是和孤一样？那孤就明白了。不瞒你，前一阵，孤也曾经，有过轻生的念头呢。这世上，了无牵挂，只有痛苦，还真是活的没有意思呢。不过孤现在就不会去死了。因为孤……”

太子突然又靠近了一点顾菁菁，顾菁菁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太子的气息，太子身上，传过来的热量。

她有些心浮气躁。

顾菁菁：“因为什么？”

太子：“因为孤，又找到了一个，可以牵挂的人。”

顾菁菁心脏猛的一跳。

太子牵挂的人，就是她顾菁菁吗？

顾菁菁话语，有些慌乱：“哦……”

太子还是视线带着压迫，盯着顾菁菁，轻轻皱眉，似乎有些不满：“你不问问，孤牵挂的人，是谁吗？”

顾菁菁：“和……和我无关……我……我也不关心。”

顾菁菁，心里，已经有一种渴望。

太子如果喜欢她，就能给她，带来温暖。

顾菁菁渴望那种，被人温暖的感觉。

因为她，从未体验过那种感觉。

但她又本能地怕。

怕那种温暖是假象，是泡沫，是幻觉，很快再次消失。

然后她燃起的希望消失，痛苦就会加倍。

还不如最开始的时候，就不相信，不接受这种温暖带给她的诱惑，更安全。

消极，是一种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就好像小时候她刚刚懂事，就已经模模糊糊感觉生活似乎很艰难，周围笼罩着一股痛苦的气息。但她握住妈妈的手，就觉得有妈妈在，什么都不可怕。

可妈妈，很快就跳河死了。

就好像她苦熬到终于拿到了足够的高考分数，以为能离开周边让她痛苦的一切。

这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她太天真，没人在乎她好不好，没有钱能支撑她真的走向泡沫般美丽的，她曾经以为伸手可及的，全新天堂般的未来。

这个泡沫的破裂，让她彻底心死，选择自杀。

就好像她穿越后，遇到了张妈妈，和顾菁菁的生母长得一模一样的张妈妈。

多美好啊，可以让她找回过去的影子，找回爱和被爱的感觉。

找回母亲。

可她连和张妈妈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张妈妈就死了！

每次牵挂的人，每次她努力翻身的事情，最后总是出乎意料，又毫无意外的破灭！

总是绝望的打击，让她的人生，更加灰暗。

她决定，不回应太子，装傻到底。

太子看顾菁菁，就是不开口。

他脸上现出愤怒了。

似乎顾菁菁的故意冷淡，伤了他的自尊心。

他极不高兴的，冷哼了一声，说：“母后永远，这么不把儿臣放在心上。”

太子还是不死心，眉头又深皱了一下，说：“不过儿臣是好意。儿臣建议母后，牵挂的人，母后再找一个。”

顾菁菁：“……不。”

顾菁菁说不时候，声音不大，但异常的坚决。

太子不动，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那么看着顾菁菁。

两个人对视。

太子，突然身子往前压过来，他轻轻搂住了顾菁菁，然后他的唇，也压过来。

他要亲吻顾菁菁。

顾菁菁，能感觉到他手臂的力量。

被环抱，安全感。

被他保护的感觉。

希望。

温暖。

好温暖。

被牵挂。

可希望总是又会突然奇妙的破裂。

带给她更大的创伤。

推开太子。

不要让他吻自己。

顾菁菁心里不停的说这句话。

她本能地知道，她应该这么做。

可她真的，舍不得。

两个人，即将吻上。

牵挂的人，在顾菁菁生命中，即将再出一个。

再受伤怎么办？再失望怎么办？

未来更痛苦怎么办？

顾菁菁还是舍不得推开太子。

太子那孤苦的生命中，也渴望有人温暖他。

两个人在一起取暖，好美好。

顾菁菁，闭上了眼睛，她能感觉到太子距离她，越来越近。

这时候，车子突然停了。

车子轻轻的晃动，让太子和顾菁菁停下来。

车帘被太监掀开，太监：“到东宫了，太子殿下，顾……”

太监刚说了几个字，猛然看到太子和顾菁菁几乎搂在一起。

顾菁菁心里好失望。

老天爷就是这么故意安排巧合的吗？

没有吻上。

可她又突然觉得，这也许是好事。

不要糊涂。

太监立即把帘子又放下。

顾菁菁却已经用力，把太子推开了。

然后顾菁菁低头，似乎想要化解尴尬：“殿下，我们到东宫，该下车了。”

然后顾菁菁半起身，直接走向车门，掀车帘。

没有再看太子。

这时候，太子在她身后突然说话：“不要离开东宫。不要出城。你有事，孤会伤心。”

太子，不想她死。

希望她，活着，陪伴他。

两个人，互相温暖。

顾菁菁，没有说话，直接下了车。

可瞬间，眼泪充满了眼眶。

她真的，在被人毫无保留的关心着。

这种感觉，好幸福。

可越美好的感觉，越让顾菁菁担心，一切都会突然，飞灰湮灭。

因为以前，永远这样。

欧阳若懿自己独自坐在车上，呆坐着。

方才在高楼和太子在一起的一幕幕，不断在欧阳若懿的脑海中回响。

下楼的时候，她是多么快乐啊，幸福啊。

她似乎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在这一瞬间开始，就要完全不同了。

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痛苦越大。

这烟花般灿烂的幸福一刻，只下几层楼的时间，就彻底没有了。

太子，对她，没有喜欢。

太子来，是为了，那个顾菁菁。

因为顾菁菁，曾经差点被大皇子伤害。

太子是为了她。对，太子就是为了她。

顾菁菁……

顾菁菁，就是让欧阳若懿，再次陷入痛苦的那个人。

太子爱的是顾菁菁，不是欧阳若懿。

可自己明明那么爱太子！顾菁菁永远对太子毫无兴趣！

为什么太子就非要喜欢她！爱她！而看不到欧阳若懿，对太子的爱！

这太不公平了！

欧阳若懿回想起顾菁菁突然拉住她的手，从大皇子的那个屋子里跑出来的一幕。

欧阳若懿的手上，那种温暖的感觉，又涌起来。

顾菁菁奋不顾身，去救欧阳若懿。

她们明明在学堂，是有冲突的。

可顾菁菁还是在这个时候，去救她。

顾菁菁，心里有公义，有底线。

顾菁菁确实在刚才，带给了欧阳若懿那从未体会过的，被人关心的温暖。

欧阳若懿感觉到她自己，有点恨不起来顾菁菁。

她们的内里，有一样的地方。

一样的缺乏爱，痛苦。

因此有共鸣，可以相互温暖。

可太子就是爱她，顾菁菁现在成了欧阳若懿痛苦的根源。

这怎么办？

欧阳若懿，有点心乱。

回到府邸。

顾菁菁以为父亲和哥哥，会为了大皇子没有睡到她的事情，会大发雷霆。

可出乎她的意料，父亲和哥哥，没有训斥她。因为家里，来了一位贵客。

一位“活神仙”，当今皇帝面前的那个红人，指导皇帝炼丹，寻求长生不老之道，也是两个月前，帮皇帝想出从民间找来顾菁菁，用顾菁菁处女之身修炼的那个“神仙”。

欧阳若懿的父亲和哥哥，重金请来这个道长，是请他从“仙道”和道长了解到的皇帝心意，官场暗流，两个方面指导欧阳家接下来该走的路。

欧阳若懿的父亲和哥哥，对将来到底太子能不能登位，皇帝到底身体如何，会不会突然驾崩，大皇子是不是能取而代之，实在是吃不准。

他们焦虑异常。

因为压错了宝，就是灭门之祸。

因此需要“问道”。

道长当然不可能和他们说实话，只是将所有欧阳家关心的问题，都模凌两可，说了两个答案，云山雾罩，让他们猜去吧。

然后为了维持自己的神秘感，突然起身要告辞。

这时候，下人禀报，说大小姐欧阳若懿回来。

道长心思一动，又是来钱的机会。

道长立即摆出高深莫测的劲头，说：“久闻欧阳家千金，风采非凡，可否让贫道见一见令千金，看看她命格如何，也许也能看出你们欧阳家未来吉凶。”

欧阳若懿父亲连忙命人再拿五百两黄金，作为看相的费用。

然后命人将欧阳若懿领来。

欧阳若懿来了，道长装模作样，照例先给了一个结论，“当大富大贵”，然后照例说只是大贵之前，一定会有点什么风险，需要化解。

欧阳若懿父亲，赶忙命人再拿五百两黄金来，求道长指点迷经。

道长于是说什么东南有凶光，又有吉兆在西北。然后又故意说太子在东宫，大皇子在西苑，云山雾罩，什么都没挑明。

然后给个结论：“不变应万变，当有好姻缘，家族也能借风起势，不可限量。”

然后道长起身，就要走了。

欧阳若懿静静看着他胡扯，骗钱，一直没说话。

父亲和哥哥，也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是，还是要陪着他演戏。因为，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皇帝最信任的人。

极盛的门阀，也有痛苦，那就是一直维持极盛。

因为极盛后，往往就是灭门。

等等！

欧阳若懿，突然眼睛一亮。

皇帝身边，最红的人。他说话，皇帝会听。

顾菁菁，被太子叫母后，是皇帝指定的，未来要宠信的女人。

如果让顾菁菁，真的成了母后。

她，就不能和自己，抢太子的喜爱了……

可，她也会亲手把她恨不起来的，曾经让她瞬间感觉到被人关心有多温暖的顾菁菁，推入深渊！……

欧阳若懿，想到这里，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要不要这么做？

骗子老道，给钱就一定会帮这个忙。

这是自己，独享太子恩爱的好机会！

以前的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对顾菁菁下死手！

现在的自己，怎么会犹豫了！

这时候，老道和父亲还有哥哥客套完了，开始往外走了。

机会，就要消失。

该不该做，欧阳若懿，好焦虑，因为她还下不了结论！

该不该毁了顾菁菁！

可老道已经迈步走出去。

欧阳若懿突然起身，喊道：“道长仙师，请留步！”

欧阳若懿的父亲和哥哥都吃了一惊，回头看她。

道长也回头看她。

欧阳若懿：“道长仙师，小女子，有事情，想单独和您说一下，求您解惑。”

欧阳若懿还是有点下不了决心，可没有时间了。

她没时间细想，未来，会不会后悔。

第二日，早上。

东宫，顾菁菁出现。

她看到太子，突然觉得生活，有了不一样的样子。

似乎，有了点美好。

太子看到她，照例冷着脸。

他除了嘲讽人的时候以外，似乎是不会笑的。

他走到了顾菁菁身旁，又露出不屑的神情，白了顾菁菁一眼。

顾菁菁脸，却不争气的红了。

她对太子，动心了。

而且感觉，突然好快乐。

有人牵挂。

可两个人，并未真的在昨日，彼此表白说明心意。

两个人，现在还是昨日分开时，那冷脸状态。

她，是女孩。

她不想主动，又怕太子也不做任何事。

然后她和他，就这一次彼此认爱的机会，就这样消失了。

她也和欧阳若懿一样，一旦在永远痛苦的世界，享受到了那道光。

她就会对那道光，上瘾。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原地，还是该转身走，自己去学堂。

她也不知道她是该抬头带着笑脸看着太子，表现自己对太子的友好。

还是该还是和以前一样，还是装作不在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装作一切如常，如旧。

还是该皱眉愤怒，表现一下自己的愤怒，也许他会明白，这是女孩子需要男生哄的信号？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手脚该如何放置，眼睛该看向哪里。

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太子，却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然后从她身前，走了过去。

太监将脚凳拿来，太子踩了，迈步上车。

他这么冷……

顾菁菁突然好害怕太子，真的就这样一直冷下去。

他迈步走了一步，突然回头，说：“你还愣着干什么？用孤请你吗？”

顾菁菁立即转头，看太子。

太子皱眉，口气中全都是抱怨和不耐烦：“每次上车，都要孤问，你是傻子吗？”

顾菁菁眨了眨眼睛，要是以前，她直接就毫不客气，回怼过去了。

可这一次，她，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太子：“还愣着！”

太子不耐烦的，又皱了一下眉头，转身下车，径直走到了顾菁菁身旁，然后一把抓住了顾菁菁的手，之后太子，就这样拉着她的手，脸上一直不耐烦的表情，将顾菁菁，拽走了。

两个人到了车旁边，顾菁菁已经羞的脸红了。

她人生中，这真是第一次被男孩子这么牵手。

自己喜欢的男孩子。

原来这感觉会这么让人紧张，心跳。

可是，好美好。

不能更美好了。

还有眩晕。

太子看顾菁菁，似乎还是一副有话要说要问的表情，而且她的视线，看的是太子拉住的，她的手腕。

太子：“怎么了？这什么表情？你要说什么吗？”

顾菁菁其实好想问，你拉我手，是，和我，确立关系了吗？

但她说不出口。

太子其实也紧张，他的不耐烦，不满，其实是在掩饰他的紧张。

他不能允许他，失去他的高傲。

太子又故意似乎满不在乎，又不满的催促：“说话啊？”

顾菁菁：“没……没什么……我们上车吧。太学堂要……要迟到了……”

太子故意很自然潇洒的，和他以前风格完全一样的冷哼了一下，说：“你这么拖拖拉拉，不迟到才奇怪。”

太子说完，转身上车，又拽顾菁菁上车。

手，一直没有松开。

两个人一进那封闭的车里，瞬间，都有些紧张局促起来。

顾菁菁，觉得自己应该把手缩回来。

少女的矜持吗。

没名没份，不好一直握着。

她又有些舍不得，怕真的松开了，她就稍微用了用力，往外拽。

可她立即感觉到太子用力，不让她挣脱。

她立即心里好欢喜。

但脸，更红了。

原来爱情，这么快乐，这么幸福……

能冲淡一切一切的痛苦。

今天真的，一点以前那种悲伤沮丧，都没有出现过。

第一次，从妈妈跳河以后，第一次，这么快乐。

这时候，突然有小太监跑过来，跪在车前道：“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认得那个小太监，是乔贵妃宫里的。

太子母亲去世后，皇上没有再封皇后，乔贵妃，现在是后宫之主。

太子在车里，不说话。

太子身旁太监知道太子脾气，就打圆场问：“呦，这不是乔贵妃宫里的乖顺儿吗？你来这里，有事？”

那个小太监说：“是，常公公。今日后宫贵妃们要去西郊赏花，有品级的都去。乔贵妃想起来，东宫这里的顾小姐，是临安人，和我家主子是老乡，入宫几个月，也没个乐子，特意叫顾小姐也跟着去。”

顾菁菁，就这样，跟着那个小太监，离开了刚刚互相表明爱意的太子，去了后宫，却在入了乔贵妃的院子后，看到是当今皇上，隆庆帝，等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