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第一女译令 第79章 楼船

饭毕，任崇恩嘱咐任子霖：“各位难得来此，索性到舟师的楼船去看一看。楼船极稳当，若无巨风巨浪来到，楼船都文风不动。子霖带着各位去玩耍一回，照看好曜哥儿。”

他微笑着对李灵钥说道：“曜哥儿，舟师有水性极好的兵士，让他们抓鱼来给你们做鱼脍。这海中的鱼儿做鱼脍极是鲜美，须得尝上一尝。”

而后，他对着李良宏拱手：“楼船也算别处见不到的景致，我请他们上去玩耍一回，楼船临海，海风凉爽，很值得一游。”

李良宏微笑点头：“多谢任大人，这可是难得的机会。祥儿多照料你小弟。去吧。”

楼船看似停靠在岸边，其实离岸不近。任子霖让人驾了快船来到岸边，带着李灵钥霍啸雨等人上了快船，划手将他们送到楼船边。

到了楼船边，众人才见这楼船极高，船上挂下一道木梯，须攀着木梯走到尽头，才能登上楼船。

但舟师海道的楼船不是寻常人能来到，便是广府官衙的官员来到此间，未有舟师海道的邀请，也不能登船。因此，能到楼船上玩耍，众人都甚是开心。

李灵钥来到楼船上，才见他们只到了甲板上的第一层。

楼船的甲板极为宽阔，这时海上有风，道道海浪自船下而过，但船却平稳至极。

任子霖：“这一层乃是庐室，第二层为飞庐；最上层为爵室。咱们往爵室去，在爵室内将窗都推开，极是凉爽。咱们就在爵室内观景。”

来到爵室，李灵钥已见舟师的兵士来将两边门窗推开，这门窗都厚逾两寸，推动费力，可见沉重。门外还有一段高及前胸的女墙，女墙上凿了许多半尺左右的小窗。

霍啸雨对着小窗看了看：“这是箭眼？”

任子霖点头：“正是。有敌船来犯时，兵士们都躲在女墙后对着来敌放箭。这女墙虽是木制，但厚实且不易燃烧，箭支也穿不透。”

霍啸雨走到女墙边向下看去：“庐室下方又是何处？”

任子霖：“署提举问起的庐室下方还有两层。最下面一层平日是划手们划船的所在，其上一层内有火炮，有强敌来袭或敌船众多难以抵挡时，才会用到。”

唐明安小心地问：“楼船可遇过外敌？”

任子霖摇头：“不曾遇过。”

李灵钥插言：“看到这样大而坚固的楼船及那许多快船，再看到舟师海道这许多兵士，异国客商也不敢作乱。”

李青祥：“那可遇过海贼？”

任子霖还未出言，李灵钥已道：“海贼又不傻，他们也是要拿准能赢得过，才敢前来。估摸着赢不了，不会也不敢发难。”

霍啸雨则问：“这楼船可去过大海中？”

任子霖摇头：“舟师的楼船大多是在此间坐镇，没有强敌来临，不会驶向大海。”

霍啸雨甚觉遗憾：“这样厉害的楼船不御敌，当真是可惜。”

李青祥也对着船楼仔细看了一阵，忽然他眼皮一跳，定睛对着海中看去。

海中多了两名兵士，精赤条条地在海浪中穿游！

就在这当口，又有两名兵士自楼船上跳入海中，依旧是未着寸缕！

李青祥当即心中叫苦，他向李灵钥看了一眼，却见李灵钥不在身边，向四周看了看，才见她跑到楼船的另一边去了。

霍啸雨也看到了海浪中的兵士，他问任子墨：“任兄，他们这是？”

任子霖：“我让他们下海捉几条好鱼来给各位做鱼脍。”

霍啸雨：“兵士应当没有鱼游的快吧？此间海水深碧，必定不浅。”

任子霖：“楼船停船处海水都深。此间离礁石近，有极好的鱼。海道的弟兄们看到了鱼，便会让船上的同伴抛下鱼网或短刀，用鱼网或短刀捕鱼。这海中的鱼虾捕来便做为鱼脍虾脍来食，极是美味。这几名弟兄都水性极好，咱们今日必定有鱼脍可食。”

任子霖忽见李灵钥不在，转头看到她扑在楼船另一边的女墙上看着远方，便唤：“曜哥儿，快来看他们捉鱼。”

李灵钥看着远方连头都没回：“这边有许多商船，我想看商船。”

李青祥猜着她先前已看到了兵士赤身下水，这是刻意避开了，松了口气。

他微笑着说道：“青曜也没到过这样的大船上来，看着此间的种种都觉新奇，他更喜欢看异国客商的商船，由他去罢。”

任子霖一想也是，却听霍啸雨道：“这几位兵士的水性可真是好，算得是浪里白条了。”

说起舟师兵士的水性，任子霖甚是骄傲：“舟师上下都能下海遨游，便连我父亲也有好水性。这几位兄弟比寻常兵士游得快捷，因此他们能抓到极好的鱼虾，做为鱼脍虾脍，鲜美得紧。”

霍啸雨饶有兴味：“我很想在海中遨游，改日必定来请他们教我洑水。”

任子霖看着他：“署提举果真不会洑水？学洑水可是年幼时学得最快。几岁的小儿一学便会，似署提举要学，所花费的时刻便要久些了。”

霍啸雨：“我生在北地，家中也有池塘，但幼年时曾有邻居小儿溺水，家中长辈便死活不许我下水，因而错过了学会的好时机。我倒是极想学。”

任子霖想了想：“署提举来我们舟师学游水，那是再好也不过了。署提举真心学，花上些时日，很快便能学会。此间海水干净，人人都通水性，我派几名水性好的跟随，绝不会让署提举溺水。”

他转头看了看在那边的李灵钥，小声问李青祥：“曜哥儿可能进食鱼脍？我看他身形弱小，脾胃可好？若是脾胃虚弱，这鱼脍可食得？”

李青祥摇头：“青曜平日不食鱼脍，但今日玩开心了不好说。无妨，他若想尝便让他尝一尝，他若不吃，也不必放在心上。”

看了会儿捉鱼，霍啸雨转过头来，只见李灵钥依旧背着他们，趴在女墙上看着远方的船只自得其乐。

他走到李灵钥趴着的女墙边：“青曜，你看什么呢？”

李灵钥：“看天看海，还看海上的大船。”

霍啸雨：“你不看他们抓鱼？他们水性可好了。”

李灵钥小嘴一嘟：“抓鱼不好看，看天海一色才好。且那边没有遮阳，阳光太烈，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霍啸雨才见这女墙乃是在背阴处，楼船的顶投下的阴影正好将这边女墙都遮拦住了。这时阳光虽烈，却照不到这边来。

他不禁微笑：“你可真会挑好地方，这边不向着太阳，还能吹到海风，真是凉爽。”

忽然听到那边爆出欢呼，任子霖：“捉到鱼了。”

他大声对着楼船下道：“快，将鱼抛上来。这鱼脍得吃活的。”

不多时，已有舟师兵士提了一只桶上来，桶内的鱼披着银白粉红的鱼鳞。

任子霖：“这鱼做鱼脍极是鲜美。等再捉几条，我们便有鱼脍吃了。”

忽然他眉头一皱，看着海中，唤了名兵士来，“去看看出了何事？”

李灵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们乘船的码头上正走来任子墨与俞之远。

一条展开了风帆的快船停在了码头边，任子墨与俞之远一同登上快船，不多时，快船已向着远处的海岛去了。

楼船也有兵士下到快船上，划手们张开风帆，奋力划浆，跟随着去了。

任子霖见李灵钥也看到了，微微一笑：“大约是有异国客商的商船出了意外。我兄长与俞先生赶去处置了。”

李灵钥听了这话，忍不住对着快船去的方向远眺。

任子霖：“此间为舟师所在，船只不能停靠。异国商船都停在那边几座小岛。”

霍啸雨忍不住问：“海疆这般辽阔，舟师也守得甚是辛苦。可会有异国海船远离舟师所在，让舟师看不到，悄悄去向广府？”

任子霖：“从前我也有这担忧，但海中的商船都不会离开海岸走远。这是因去到远离海岸的海中海水太深，船只若有损坏，船上的人都无处可逃，只能葬身海中。若离海岸不远，船只损坏，船上的人还能设法求救；其次，海水深处多有暗流，会裹挟着船只往更深处去，若再遇狂风，那便是有多少划手也未必能划回来，又是只能听天由命了。”

“今日署提举与市舶司各位来到的只是楼船所在。舟师在广府外的十多座小岛上都派驻了兵士，有的岛上还修了炮台，架了火炮。这倒不是对付商船的，而是为了对付海贼。商船只要去往广府，总会有小岛上的兵士得知。有兵士会驾船前去询问，引了他们靠近左近的小岛。除非商船不在广府停靠，才会不靠近来，径直北去。但北去的商船我们亦能看到。”

又有兵士送来两桶鱼，都是那几名兵士拿着鱼网在海中捕得。

三只桶内的鱼形状各异，色泽不同，身上的鳞片与色泽也很是美丽。

任子霖对着鱼看了片刻：“我来剖鱼脍，请各位尝上一尝。”

早有人在楼船外的空处置放了桌椅，一名兵士上来：“不如让小人来割鱼脍。今日这鱼好，把总也坐下尝一尝。”

这兵士肤色甚深，满面风霜。

但他割鱼脍却割得快而且好，对着桶中的鱼细看片刻，捉起一尾按在案板上，用一柄短短的匕首剔鳞去刺……

不多时，活鱼已被他割为鱼肉片平铺在碟内。

他边剖鱼边道：“这鱼得蘸八和齑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