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第一女译令 第76章 海妖

任子墨：“我父亲很喜欢曜哥儿，曜哥儿与我们也很说得来，因此也请了他同去。伯父请放心，我海道的兵士不少，我们来接诸位大人的船只也必定稳当，必定会平安去到海中岛上。再者，父亲已与会看天气的几位头领都仔细看过了，明日风轻日朗，波澜不兴，正是去舟师的好时节。过了明日，或许就会有暴雨或大风，便得另挑时刻才能来请诸位大人了。”

“我父亲那日听了李大人的提醒，有如醍醐灌顶。异国商贾悄悄设法将奇珍异宝送到广府城内交易，不论如何都是舟师与市舶司的差使办得不好，难说要吃朝廷的责罚。我父亲回去这两日，坐立不安，想了许多，但这许多事都与市舶司相关，因此才赶着请了李大人前去相商。”

任子墨对李良宏拱手：“那日伯父赐的宴极是精致，我父亲本欲找家精致的酒楼宴请市舶司各位大人。但有许多话在别处都不能细说，那日李大人请我们到家中去，为的也是所说的要紧话不外传，因此才特意请了各位到岛上去。还请李大人勿要推辞，带着市舶司各位大人与曜哥儿去坐一坐，吃一杯水酒，让舟师海道也聊表心意。”

李良宏还想推辞：“曜儿年幼，心性跳脱，在海岛上呆不住。”

任子墨笑着行礼：“李大人请放心，海岛上有那许多兵士，若是曜哥儿闷了，我会让人带着他去海边玩耍。岛上有一片沙滩，海沙白细，还有极好看的贝壳，曜哥儿必定会玩得开心。”

任子墨离去后，李良宏将市舶司众人请来，将任子墨送来的请柬给他们看过：“任守卫使宴请市舶司各位，我们明日便一同去吧。”

霍啸雨忽然问：“李大人，青曜也同去么？”

李良宏一愣，霍啸雨已接上：“青曜做了那许多事，又不要银子，有好玩处，怎能不带他去？”

钱远昆与唐明安都点头：“正是，李大人放心，我们都会照料他。”

李良宏本是担心他们猜到了小女儿的秘密，但仔细看来，只见他们想的是带了李灵钥去玩耍，并没有疑心，便点头：“他也同去。”

回到家中，李良宏将李灵钥唤来仔细嘱咐了一回：“军营中粗人多，你可不要走开，那海滩再美，也不能独自前去，可别被海浪卷走……”

程氏看着女儿担忧无限。

李良宏知晓妻子担忧的是女儿跟随去海岛很是不便，叹了口气：“我本不打算带着钥儿去的，但任统领专门请了钥儿，还说会派最稳当的船，让最好的划手来迎接，我推拒不了。市舶司众人也希望她同去，署提举还专门提过此事。”

程氏叹了口气，将李灵钥拉到身边嘱咐：“钥儿，你不要在船边弄水，也不要离开你的父兄。舟师海道乃是军机重地，你一个小娃娃可不要乱走，不许独自去海边。”

李灵钥知晓母亲的忧虑，搂着母亲的脖颈：“娘亲放心，我绝不远离父兄，明日连水都少饮，更不会到海边去玩耍。”

程氏皱了皱眉：“这样热的天，你饮水少了可会中暑？”

李灵钥笑了：“娘亲放心，孩儿不会渴着，还会躲在阴凉处，不会中暑的。”

李青祥：“母亲请放心，我必定陪在小弟身边，为小弟挡去所有的不便，绝不让小弟涉险。”

翌日上午，市舶司众人在衙门聚齐。

巳时，任家兄弟已带着舟师海道的两名头领来到。

陈书平与陈书境先便见市舶司众人今日都戴了斗笠，这时见了舟师的头领来到，都小声问唐明安：“市舶司这是要去舟师？”

唐明安微笑：“任守卫使请我们到舟师海道去看一看，署提举与李大人让我们都跟随同去。”

陈书平看了看李灵钥：“李家小公子也去？”

唐明安点头：“曜哥儿无事，我们便也带了他同去。海岛上很有可玩处。”

舟师派来的两条船都比捕鱼的渔船大了不多少，每条船上坐着六名划手，没戴斗笠，只在头上绑了道抹额。

划手们都身着麻布两裆，无领无袖，面孔、胸膛与手臂晒成了古铜色。

李良宏踏上沙滩与小船之间搭好的踏板，已觉脚下晃动，身子起伏，踏不实在。

幸而任子墨兄弟小心搀扶着，李良宏走过踏板上到了船中坐下，方才松了口气。

任家兄弟分派唐明安、钱远昆上了另一条船，在船中坐下。

霍啸雨看了看踏板，问李灵钥：“可要我扛你过去？”

李灵钥断然拒绝：“不要。我不怕走这木板。”

靳松云笑道：“公子先上船去，我在后面，青曜小哥若害怕，我背他上去。”

任子墨也笑：“曜哥儿别怕，我们人多，你放心走。”

李青祥想要出声，李灵钥牵着他的衣袖轻轻拉了拉，他便忍住了。

李青祥看向李灵钥，她微笑着说道：“哥哥，我先上去了。”

她踏上跳板，踏板微微下沉随即向上弹起，闪动不停，但她脚步轻灵，几步便跑到跳板尽头跳入船中，来到父亲身旁。

霍啸雨见李灵钥轻松去到了船中，便也踏上踏板，随着踏板上下闪动，来到了船中。

李青祥与靳松云等人都上另一条船，任家兄弟各上了一条船上，划手划动船桨，船只破开海面，向着海中驶去。

这日天气极好，阳光明亮，海水湛蓝，海涛声令人心旷神怡。

李良宏对着大海看了一阵，叹道：“从前听闻海天一色，今日是真正见到了。涤荡心神，真能让人将心中的烦忧都抛之脑后。”

李灵钥乖乖坐在父亲身边，她极想伸手去海中弄水，但为免父亲担心，没有真正伸出手去。

霍啸雨却坐到了船舷边，他脱去鞋袜，将脚伸入海中搅起浪花。

片刻后，他转头唤李灵钥：“青曜，这海水很是清凉，你也来试一试。”

李灵钥挨在父亲身边连连摇头，霍啸雨：“你别怕，坐稳了不会滑下去的，即便你坐不稳，我也抓得住你，不会让你掉入海中。”

李良宏：“署提举，曜儿幼年时淘气，落入家中池塘，便有些惧水，不敢到船边去，就让他坐在我身边吧。”

李灵钥甚是意外，向父亲看了一眼，李良宏轻轻拍了拍她：“别怕。”

李灵钥明白了，父母担心她落水，露出女儿本相来，连夜商量了这个借口。

有了落过水惧水的过往，便没人会带她到水中玩耍了！

任子墨听了，笑着说道：“曜哥儿别怕，我与此间的划手都是好水性，即便你不慎落入海中，我们也能立时将你自海中捞出来，绝不让你被水淹。”

李灵钥，“我才不怕，我只是不爱弄水。”

有了李良宏那话，众人听了她这话也只当她嘴硬。

李灵钥看了看霍啸雨，小嘴一撇：“海里有海妖，它们若发现了署提举，会游近来将署提举的脚咬了去！”

划手与任子墨听了这话都哈哈大笑，李良宏虽觉小女儿淘气，但也禁不住莞尔。

任子墨笑完了，说道：“署提举被曜哥儿将军了，曜哥儿，这等奇异的说法，你哪里听来的？”

霍啸雨对她做了个鬼脸，把浪花觉得更高：“小青曜就是爱胡说，我才不信！这海水这样蓝，哪有海妖？”

李灵钥一本正经地道：“大食国的东南方，有名唤海拉斯的所在。海拉斯人都说海中有海妖。”

霍啸雨对她皱了皱鼻梁做了个凶相：“鬼才信你！”

但转瞬他便问：“海妖是何种形容？”

李灵钥嘴角轻轻一扬：“海妖为人首鸟身或人首鱼身的怪物，以其美妙的歌声诱惑船上的划手，让划手将船只向它划去时撞礁沉没。但离开了海拉斯的海妖或许换了习俗，看到人的脚伸入海中，就要浮上来咬去！”

看着李灵钥狡黠的笑容，霍啸雨欲要说他胡说，一旁的划手已停了手对着海中细看，连任子墨也对着船的两边看个不休。

一名划手：“这海中不会真有海妖吧？”

霍啸雨懒洋洋地：“小青曜的话你们也信？这小鬼头，真话不少，假话也一大堆！真有海妖，它来咬我时，我必定抓住青曜，把他也拖入海中。谁让他把海妖招来了，哼！”

李良宏知晓女儿插科打诨是为唬住霍啸雨，但也掌不住笑了：“曜儿淘气，胡说八道，署提举别跟他计较。”

任子墨则道：“即便有海妖，咱们也不怕，抓了回去烤熟，难说味道不错。”

李灵钥忽然看着海面，片刻后小声问：“那，那是鲛鱼？”

任子墨听了，对着海面细看：“在哪儿呢？”

李灵钥伸手指着海面：“那儿，任大哥哥，你看那儿。”

一船人都向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李良宏、霍啸雨都没见过鲛鱼，这时对着海面，只能看到海涛阵阵，碧浪起伏。

任子墨却也伸手一指，划手们仔细看了片刻，七嘴八舌地道：“是，应当是。瞧这鱼鳍不小，这鲛鱼也应当不小。”

霍啸雨也坐直了身子，努力对着他们所指的方向看去，但却看不分明。

任子墨：“署提举快起身，鲛鱼凶猛，真会咬人的。青曜没有胡说，这鱼果真大，我们舟师就有弟兄被咬伤过，虽没被咬掉了脚，但伤口也是许久才长好。”

霍啸雨一愣，但见任子墨与舟师的划手都紧紧盯着海中，便将脚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