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第一女译令 第54章 请求

李良宏缓缓踱步：“这谢赫心机深沉，难为曜儿了。如此说来，此间的异国客商聚集处不止谢赫的驿馆，还有别处。但这谢赫于此间开设驿馆，私刑处置客商，有占地为王之嫌。还宽恕他人？由此可知市舶司的设立还任重道远。”

想了片刻，李良宏：“这件事你应对得极好，那驿馆往后能不去便不去吧。不是善处。”

李灵钥：“爹爹，谢赫当真会在此间占地为王么？”

李青祥：“他做梦！”

李良宏想了想：“自他的行止来看，似有这个打算。但这事他不承认，客商也可以随时消失，咱们就没有实据。他能这样嚣张，后面还有帮手。这种人必定有黑手，咱们小心应对，他若露出形迹，我会在给朝廷递奏疏时写明，由朝廷来处置。“

次日上午，李灵钥跟着父亲兄长来到市舶司衙门，那位被阿拉义欺侮的主文相公悄悄将她唤到一边，将一只食盒递到她手中：“家人手工粗糙，小公子可不要嫌弃。”

这位主文相公名为林禀文，在广府衙门做了多年书吏，已头发花白。

李灵钥哪好意思收他的点心，他则笑着说道：“东西不值什么，聊表谢意。我家中做的鸭脚扎与外面的不同，请你带回去尝一尝。千万别嫌弃，你若不喜欢，家中改日再做别的吃食送来。”

李灵钥听了接过食盒，对他行了个礼：“多谢伯伯，这鸭脚扎必定美味。我也有一事要请伯伯相助。”

林禀文微笑：“李小公子客气了，但有吩咐，老朽必定尽力。”

李灵钥：“伯伯，前些天对您无礼的三位大食国客商应当要来办理公文。他们现下已经不敢再那样嚣张了。等他们来了，我还是请伯伯相助办理……”

她话还没说完，林禀文已经变了面色，连连摇头：“我不理他们的事。让他们找别人办吧！”

“伯伯，他们来了会先来向您赔礼。赔过礼后，您若还是不想替他们办理，我再另请别的主文相公相助。”李灵钥微笑说道，“但他们该来向您赔不是。”

林禀文看着她：“果真是赔不是？”

李灵钥：“真是给您赔罪。他们现下与从前不相似了，我也会在您身边，必定不让伯伯再受他们的为难。”

交代完毕，李灵钥提着食盒转身往父亲处来，忽然霍啸雨出现：“青曜，我沏了好茶，来喝盏茶！一会儿客商来了你忙碌，可连茶水都喝不上。”

没等李灵钥说话，他拉着她的衣袖小声说：“小的在来此间的路上看到了新鲜的果子，已经采买来洗好，大人不想尝一尝么？”

李灵钥忍不住“噗呲”一笑，将他的手甩开：“署提举演得这么有滋有味，敢是戏精又上身了？我要喝好茶！”

霍啸雨连连点头：“好茶，绝对好茶，是新茶，快去尝一盏！小的这般乖巧，大人可满意？”

阿拉义与阿德南来了，他们向差役打听李灵钥。

差役立刻来找寻，李灵钥赶紧喝完茶，跟随而去。

阿拉义与阿德南这回没敢进入市舶司来，而是立在市舶司外等候，看到李灵钥出来，他们即刻就行礼。

李灵钥还了个礼：“你们是前来缴纳税银办理文书了，怎生不进去？”

阿拉义与阿德南面上有青肿瘀紫。

昨日晚间，阿德南与阿拉义虽被绳捆索绑，但脸上没有伤痕。

这时脸上带伤，可见李灵钥与霍啸雨走后，谢赫让人敲打过他们。

阿拉义又对她行了个礼：“我们，我们有难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灵钥：“那你们站在此间也不能解难题。请随我进衙门内细说，此间人来人往不便久站。”

见二人犹豫，她微笑：“有难处也要说明，我看能不能找到帮你们的办法。你们不是赶着要回去吗？我帮你们办完了文书，你们采买了货品，就能返回家乡了！”

阿德南叹了口气，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李灵钥将他们引到主文相公处，早有人让了一张桌子出来。

李灵钥：“阿德南，你们遇上什么难事了？”

阿德南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四周。

李灵钥看了看四周：“主文相公与书吏都听不懂大食国言语，你们有事只管说来。”

阿德南与阿拉义却依旧不言语。

李灵钥看到林禀文，对着阿拉义与阿德南：“你们可不要再为难我这位伯伯，伯伯上回被你们吼得心惊胆战！”

“不敢不敢！我们再也不敢了！”阿德南连连摇头：“阿曜，你是我们的朋友，你的伯伯我们也视为伯伯，不敢再对老人家不敬。”

李灵钥：“那你们给我伯伯赔个礼吧，老人家现下都不敢为你们办理公文。”

二人一听，转头对着林禀文将双手交叉按在两肩，并弯腰行礼。

林禀文手足无措，转头看着李灵钥：“李小公子，这是，这是……”

李灵钥：“伯伯，他们给您老人家赔礼，不必害怕。他们果真是来认错的。待他们赔过礼，您再帮他们办公文。”

阿拉义与阿德南对望一阵，叹了口气将带来的宝石都取了出来 。

他们带来的宝石共有二百多粒，大小各异，色泽各不相同，还有浓有淡。

这些宝石装在各色囊袋内，有小布囊有小皮囊，还有用竹丝编成的小荷包……

李灵钥与林禀文商议：“伯伯，这些宝石倒出来看过数分明了，得用原来的囊袋装盛，不能装错了囊袋，数目也不能少。

林禀文点头，“李小公子放心，我省得。”

对着宝石仔细看了看，他小心地对李灵钥道：“这些宝石的成色不同，税银不能等同。”

李灵钥想了想，问阿拉义：“先前你们说这些宝石已找好了买家？”

阿拉义点头：“大半已有了买家。”

李灵钥寻到李良宏，将阿拉义等人的情形说了一回：“爹爹，能否将他们已经谈妥了的商家掌柜或师爷都请来，当面办理公文，顺便收取税银？”

李良宏将钱远昆与唐明安唤来，将这事分说明白。

钱远昆点头：“也是个法子，已经找好了买家，那就向买家收取税银吧，得请两位银楼里的掌柜来分辨其价值，只要宝石的价值无误，算税银不需很多时刻。”

唐明安点头：“我能跟随他们去将银楼内的师爷和掌柜都请到此间来。师爷与掌柜们对宝石都心中有数，他们来到看过宝石，税银很快便能算出来。”

唐明安当即去请人，李灵钥让阿拉义与阿德南在一旁等候。

她转身要走，阿拉义却小声说道：“曜，我有话要同你说。”

李灵钥转回身来：“你说。”

阿拉义对着四周看了看：“可能找个说话处？此间人多，许多话不能细说。”

李灵钥皱眉：“还有何事？”

阿德南：“我们要同你私下说。”

今日来市舶司办事的异国客商不少。

有的客商带了通译，正让通译相助办事，也有客商没有通译，但因市舶司的文书上有三国文字，办事顺利了不少。

还有大食国客商拿了文书便回驿馆去，改日送来的。

广府衙门里人来人往，阿德南对正在办理文书的商贾看了一看，神情忧虑。

李灵钥本不欲与这二人多来往，正在心中措辞，阿拉义叹了口气：“我们还有个同伴不能来，你不帮我们，我们或许都不能返回故乡了。”

阿拉义与阿德国一脸苦相，神情祈求。

李灵钥果真没见三人中的另一人，但她对他们的话并不全信，想了想：“谢赫不是原谅你们了？”

话一出口，她就见阿德南惊惶地对着四周看了看，小声地对她说：“求你。阿曜，我们只能求你了，谢赫已将阿扎木扣下了，我们已走投无路。格内什悄悄告诉我们：只有来找你相助，我们或许才有出路了。”

阿德南与阿拉义一同对着她请求。

阿德南已如惊弓之鸟，李灵钥叹了口气：“那，我寻个说话处。”

唐明安也在相助通译，钱远昆与李青祥要核对文书，还要算税银，忙得脚不沾地，李良宏也时不时帮手。

李灵钥不便带他们往人群里去，也不能带着他们往衙门内别的官员们所在。

正在犹豫间，忽然见霍啸雨摇着折扇往衙门口去，便加快脚步赶过去。

在广府衙门外拦住霍啸雨，李灵钥：“署提举，阿德南与阿拉义要寻个说话处，可能借署提举饮茶处说话？”

霍啸雨看了看她又看向衙门内的阿拉义与阿德南，点了点头：“你们去吧。”

李灵钥谢了他，转身回来，对阿德南与阿拉义：“我找到说话处了。”

阿德南与阿拉义对望一眼，摇了摇头：“阿曜，我们请求去你家中说话。”

霍啸雨过来：“青曜，我那廨房无门锁，可是要我陪你同他们一起说话？”

李灵钥摇头：“他们，他们想到我家中说事。”

霍啸雨听了，轻哼一声，白了阿德南与阿拉义一眼，转身离去。

李灵钥意外至极，虽说阿德南与阿拉义曾去过她家，但广府炎热，到家中打扰多有不便

且李良宏不喜异国客商到家中去，上一回他们也是先行去到，李良宏才赶回家中相见。若他们在官衙说要往李家去，李良宏必不同意。

李灵钥想了想：“你们要办的公事须得在此间办。”

阿德南双眼含泪：“曜，我们走投无路了，我们回不去了。谢赫不会放我们走了。”

阿拉义径直对着李灵钥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