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第一女译令 第106章 名字

带着牙婆返回家中，李灵钥让人将其安顿在门房饮茶等候。

程氏已让人将李灵钥居住的院子清理过，连她院内的厢房都一并清理完毕。

清泉自李灵钥的屋内挪了出来，住入一侧厢房。

看到李灵钥回来，清泉小心翼翼地挨近来：“公子，可是我做错事了？”

李灵钥见她神情委屈，便认真解释：“家中添了两名异国侍女。她们才来，还不会说我们的话，我得带在身边教导些日子。”

清泉：“我不会碍公子的事。我，”

叶安媳妇正指挥着小厮摆放凉榻，听了这话，淡淡地接上：“清泉，让你从公子的屋内挪出来，你挪出来就是了。你也来家中十年了，向来懂事，怎么这回却缠磨公子？”

清泉：“婶婶，我想着公子晚间也需有人照料茶水，新来的侍女未必能照料得好。若她们睡得太沉，公子口渴了可怎么好？”

她看向李灵钥，李灵钥微笑：“我晚间极少用茶水，你不必担心没人照料我。你住厢房不必半夜起身，也能睡得安稳些。”

清泉往厢房去了，叶安媳妇看着小厮安放好凉榻，让他们退出门去，才道：“两名下女都住在清泉先前居住的侧屋，但公子也难免觉得挤迫。明日家中再去采买几张凉榻来放入厢房，公子若觉屋内狭窄心绪烦躁，便将她们打发到厢房去住下。”

周山媳妇与叶安媳妇都看着李灵钥兄妹出生长大，对他们很是关切，但从不逾越。

李灵钥认真地回答：“多谢婶婶，我知晓了。”

叶安媳妇轻叹：“公子哟，异国的侍女有许多事必定与我们不同，我们又听不懂她们的话，不知该如何教导。这可怎么好？”

李灵钥：“婶婶放心，我会教导她们。清泉与兰夏都是二位婶婶教导的，二位婶婶当日的教导我都看在眼中。这回我试着教导，若有做得不对处，还请二位婶婶指点。”

叶安媳妇叹了口气，对着清泉住的厢房看了一眼：“清泉如今是有些人大心大了，公子若觉她不妥当，只管与我说，要么打发她回京城，要么，”

叶安媳妇没继续说下去，李灵钥微笑着：“婶婶放心，清泉也没甚坏心。她与我一同长大，也与我同屋而居，忽然让她挪出去住厢房，她难免失落担忧。她担心新来的下女照料不周到，才会说那话。新来的侍女不周到也是人之常情，过些日子便会好的，倒也不必发卖清泉。”

叶安媳妇叹了口气，“哥儿，清泉来到家中跟在你身边已是她的福气了。照料哥儿本该尽心尽力，她有甚失落担忧的？家中的哥儿小姐都不伤春悲秋，她更没不开心的缘由！她若是不恪守本分，那我也容不下她。”

她拉起李灵钥的左手看了看：“哥儿是真好心，不与她一般见识。也罢，她的心思若转过来了，就罢了，若再转不过来，哥儿只管告诉我，我来管束。”

二更时分，格内什带着安西和妮亚来到了李灵钥家中。

跟随她们同来的还有李灵钥在格内什家中见过两名男子与接她去做客的哑车夫，他们穿着长衫与束了裤脚的长裤，但都赤着双脚。

程氏早已将人打发了去歇息，只留叶安与周山夫妇在门外听侯吩咐。

格内什引着妮亚给李良宏和程氏行了触足礼，又让两名侍从行礼，他没让安西过来行礼，安西就立在一边。

安西与妮亚都没穿纱丽，她们穿了与格内什相似的长衣与束脚裤，只是赤着双足。

她们的眼睛都哭得通红，来到李灵钥家中，已停止哭泣，但都神情悲戚，惴惴不安，两人的手紧紧握着。

李良宏：“格内什，我们找了人牙子已将安西与妮亚的身契做好，她们按了手印，明日会有人送到衙门去。但她们的名字得换过。”

格内什看了看李灵钥：“曜，”

李灵钥看了看随着格内什来到的四人：“更换名字是为了将她们的过往都隐藏。你不要再说神赐的名不能更改。我爹爹让她们更换名字是以防有人去官府查找，谢赫身后可是有广府氏族的，不更换名字立刻就会被找到。请你将他们四人的关防文书都交与我，我会仔细收藏。他们的关防文书不交来，我也不能留他们在我家中。”

见格内什还在思索，李灵钥继续说道：“你将安西和妮亚送到我家中来，是为了她们的能平安度日。她们在我家中连同签下身契时都用新的名字，才是真正的隐姓埋名，我们也能将她们保护得更加周全。”

李良宏叹了口气：“她们的安危最为要紧，我们思虑多些，也是为了她们平安。还请你仔细思量。”

格内什想了片刻：“李大人说的是。”

他转头对着妮亚与安西说了几句话，安西和妮亚眼中都浮起泪光，两人看了看李良宏夫妇，又看向李灵钥，神情无助又惊惧。

李灵钥并不催促，只是问：“伯伯，她们可用过晚饭了？”

格内什：“今日她们一直流泪，没进吃食。但她们带了点心，她们饿了会进食的。”

他对那两名男子吩咐了几句，两名男子转身出去，不多时已将十数只藤箱分为数次抬入来。

格内什：“这些是她们的随身用物。”

他将放在最上面的一只小藤箱打开来，自内里取出一本册子：“曜，我不会写你们大周的文字，我会写些许大食国文字，会的不多。时刻紧急，我只能挑了日常所说的十数句话，用大食国文字批注下来，你或许用得上。”

他将册子打开，李灵钥才见册子内夹着数张纸。

格内什抽出其中的两张，对着剩下的看了看，将册子合起递给李灵钥。

李灵钥接在手中：“多谢格内什伯伯。”

她翻开册子，将内里夹的几张纸都打开来细看。

这几张纸是此间四人的关防文书。

两张是安西与妮亚的，另两张则是跟来的两名男子的关文。

这几张关文已年深月久，纸张都已泛黄，上面的印油色泽也已陈旧，但纸张上的暗纹也是海防关文独有，落款的日子乃是五年之前。

李良宏：“把来与我，我来看。”

李灵钥将关文呈给父亲，在心中算计时日。

格内什：“李大人，这关文是真的，可到官府查验。为了来大周存身，我采买了香料香药带同前来。来到大周见到此间的兵士，我便请他们带我见了广府的官员。我对广府衙门的官员说我们在路上遭遇了盗匪，随身的物件都被抢了，连文书也被夺走。幸而我们有的货品来得慢，没被盗匪抢去，我要在此间沽售，请他们帮我们办关文。”

“这件事看似难办，但给足了金银也能办得下来，且我还带着安西与妮亚，更易取信于人。我带来的香药与香料卖得的银子，尽数用于办关文，终于办下来了。只是这公文办下来时，我们已在此间住了有日子了。因此公文上的日子不准。”

李良宏仔细查看关文，关文的行文的确是广府从前的海防文书行文。上面格内什及各人的名字写的是榜葛剌语，但别的文字乃是大周文字，后面还有广府衙门的大印。

李良宏将文书对着光仔细看了看，找到了这文书所用的纸张上的暗纹，他仔细看了片刻，确认为真。

将关文放下，他问格内什：“你还要返回住处去？”

格内什对他行了个礼：“我不回去了，她们安顿好后，我就在贵府的门房内等候天明，而后就往码头去。”

李良宏想了想：“你的行装可备下了？可需我让人为你备办路上所需物事？”

格内什：“我与前来报信的榜葛剌的同伴一同启程，路上所需已让他去备办，他必定会备办周全，多谢李大人关怀。”

他指了指那哑车夫：“他跟随我一同回去。”

而后他对同来的两名男子说了句话，两名男子上前来对安西行礼，而后对李灵钥行礼。

格内什：“曜，他们都是榜葛剌的勇士，迪让与拉哈尔。往后，他们会引导榜葛剌国商贾前来寻你。他们会说些许大食国言语。你有事也可以去找他们相助。”

“马车留给你们。安西与妮亚虽不太出门，但也难免有外出的时刻。她们若需出门，只能乘那辆马车，由他们为她赶车。”

他指了指迪让与拉哈尔。

迪让与拉哈尔对李良宏夫妇行过礼，退出门外，安西轻声对格内什说了两句话。

格内什转头对李灵钥：“曜，安西改名阿利亚，妮亚改名西塔。你找好人牙子了吗？”

李灵钥点头，程氏便让叶安媳妇将牙婆唤来。

牙婆听了李灵钥的话，带来了备好的身契文书，来到客堂中给李良宏与程氏行过礼，便取出卖身契双手捧着送上来。

程氏看过身契文书，对李灵钥点了点头。

李灵钥也看了一回，对格内什：“请你填上阿利亚与西塔这两个名字，让她们在名字上按上手印。”

叶安媳妇早已取来了朱砂，还按李灵钥所言取来了芦苇笔。

格内什在两份身契上填上了名字，李良宏：“曜儿，你将她们的名字用大周的文字再写一回。”

李灵钥在格内什题下的名字旁写好阿利亚与西塔的名字，格内什让她们前来按手印。

阿利亚通红的眼睛看着李灵钥，她轻轻颤抖，强忍着惊惧走上前来，格内什在一旁小声用榜葛剌国语言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