沣州的夏夜倒没有那么的炎热,反而是异常的凉快。
好在二人回去后找了个医馆,宁宜苏的手臂这才没有蜕一层皮。
而此时,四个小脑袋瓜正冒在离乱葬岗不远处的草丛中。
四时好顶着一片变出的大叶子询问道:“我们在干嘛?”
苏知夏仔细观察着不远处衙差们的动向:“等那些巡逻的衙差们离开,我们好溜进去调查乱葬岗。”
四时好拧着个眉头:“不能直接打晕他们吗?”
宁宜苏摇了摇头:“我们不知道乱葬岗有没有妖怪、有多少妖怪……万一打晕后,妖怪去伤害他们就不妙了。”
“行吧。”
趁着巡逻的衙差们离开的间隙,苏知夏即刻低声道:“走。”
即且怯生生地牵着四时好的衣衫,一边跟着走,一边担忧地环视着周围:“师傅,这里血腥味很重,感觉很危险……我们要不别进去了吧?”
四时好敲了敲即且的脑袋:“这是乱葬岗,血腥味当然重了。”
“可是……”
四时好回过身,凝视着即且那双盛满了害怕的眸子,无奈地叹了声气,牵起他的手:“你要是害怕就躲在我背后。”
“……好。”
即且只好牵紧了四时好的手,不知为何,他看向四时好的背影时,恍若回到了当年爷爷带着他在林子里生活的日子,安稳且温馨。
乱葬岗内。
即便是与妖怪厮杀多年、见过无数血腥场面的苏知夏,也不免对眼前的景象感到了些许震惊——
这完全不像是一个乱葬岗了,甚至可以说是奴隶社会时的殉葬坑,这坑长宽各数百丈,而密密麻麻堆叠的全是尸体,死状都极为恐怖,甚至有些因为腐化,已经露出了白骨,不少的蝎子、蜈蚣盘踞在那些尸体上,有的尸体甚至已经长出了白色绒毛状的诡异物体。
宁宜苏甚至不敢呼吸,满口吸纳进去的全是血腥味混杂着**的味道。
四时好嗅觉灵敏,更是觉得不适,她实在受不了,掏出了个狐狸毛球:“呼!这时候,这臭狐狸的毛竟好闻了许多。”
苏知夏蹲下身子观察着这些尸身,周边的许多百姓会将城里那些流浪汉的尸身扔到这里,所以最边缘的尸体有不少流浪汉的。
苏知夏仔细观察着尸体,捏了捏那人的尸体,仔细观察了一番得出了结论,还未说出口,一旁的宁宜苏一边记录,一边说道:“人死后会有一段时间呈现出尸僵的状态,这具尸体已经没有尸僵,加上其**不算严重,算上沣州这么热的天气,这具尸体大概死了三、四日左右。”
苏知夏有些讶异地望着宁宜苏,这才发现宁宜苏当真是进步了许多,比当时在京城探查案子的时候来得沉稳而果断多了。
她继续引导宁宜苏的思考:“是,可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了。”
宁宜苏记录完,轻咬着笔,思维灵敏地反应着:“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乱葬岗安排巡逻衙差已经有一月有余了,而我们今日晨间来时,那衙差并不允许我们靠近,那这具方死了三、四日的尸体又是从何而来?”
四时好手拿着狐狸毛球,掩着鼻子:“情况不过有二,要么是那些衙差私下允许某些人运送尸体进来,要么就是这人死于这附近。”
即且在一旁低声补充着:“若是有人偷偷运送尸体,瞒过了这群衙差呢?”
四时好闻言露出一个粲然的笑容:“诶,你这家伙,虽然胆子小,但脑袋瓜还是挺好用的嘛。”
即且被四时好揉着脑袋,笑眯眯地接受着四时好的赞赏。
苏知夏观察着这具尸体的肌肉分布和手上的痕迹:“这人是个打铁匠。”
“你怎么看出来的?”
四时好不解地也蹲下来仔细观察着。
宁宜苏在一边解释道:“这人应当是个只有自己一个人干活的打铁匠,他手臂的粗壮程度不同,明显右手更为粗壮,手掌有许多老茧。而且打铁匠常年累月与火打交道,瞧,他的手上有好些地方都是烫伤,而且有不少被火星子溅伤的痕迹。而且他身上的穿着更像是一个靠体力干活的人,应当是个打铁匠。”
四时好摸着自己的下巴:“一个打铁匠,三四日前死了,尸体出现在了一个月前就有众多衙差看守的乱葬岗?”
与此同时,脚底下似乎传来了铛铛声。
即且发现不远处的光芒,害怕地拽了拽四时好的裙摆:“师傅,好像有人来了。”
“我们的身份还不能暴露,快走,别被抓到了。”
苏知夏牵起了宁宜苏,四时好则是带着即且,两人两妖躲避着衙差的巡视离开了乱葬岗附近。
好在四时好一起外出,虽然城门紧闭了,但在四时好的法术帮助下,一行人还是顺利地回到了客栈。
宁宜苏感激地看向四时好:“呼,多亏了四时好在。”
“要不是这沣州地界我实在不熟悉,我就带着你们一起直接瞬移到乱葬岗了,何必要那么鬼鬼祟祟地去勘察?累了,累了,本猫要去睡觉了。”
四时好打着哈欠就回了房间,即且也不敢在没有四时好的陪伴下和苏知夏待在一起,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知夏则是拿着药膏正在给宁宜苏擦着手臂:“下次外出还是带把伞吧,这沣州的光实在是有些毒辣。”
“我实在是太不中用了。”
苏知夏抬眸,疑惑地问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连外出都会被晒伤……”
苏知夏给他擦拭着药膏:“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就没有必要为它而烦恼。在我看来,真正的没用,是能去改变而不去改变、是能去做因为胆怯而不敢去做。”
“知夏……”
苏知夏的眼眸带着些迟疑:“喜欢我,让你觉得很有负担吗?”
宁宜苏惊慌地摆手:“不、我只是担心配不上你……你那么厉害,合该有一个跟你一样厉害的人与你相配……不过你相信我,我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你的……”
苏知夏猛地拉住了宁宜苏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带,宁宜苏跌入怀中正有些手足无措,苏知夏托起他的脸,嘴唇覆上了宁宜苏的唇,呼吸交织在一起,宁宜苏心跳怦怦地跳动着,发现苏知夏抓着自己手腕的力道加深,他也回握住苏知夏的手。
他正要陷入这样的旖旎之中时,苏知夏盯着他:“宜苏,上次吻你,我确实包藏私心,是想利用一个吻胁迫你替我好好照顾盈儿。但今天吻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想告诉你,‘配不配’这个词与喜不喜欢本身就不该联系在一起。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温柔、善良、坚韧,这样的一个人,难道还不值得我去喜欢吗?”
宁宜苏面色泛红,呼吸越发急促,苏知夏的话像是蜜糖一般绕在他的心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全身,他压抑着自己体内的那团火,嗓音带着些沙哑:“那,我可不可以、再亲你一下?”
苏知夏噗嗤一笑,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带着些羞涩地凝视着自己,苏知夏又覆了上去:“下次就不用问了。”
“嗯。”
宁宜苏的胸腔起伏,心中对这一吻感到十分的餍足,却又暗自思忖着:怎么感觉我才像是知夏的媳妇……不过,做知夏的媳妇好像也很好。
苏知夏回了房间后,宁宜苏还在回忆着适才的吻,修得抱紧了被子,幸福地在床上翻来翻去,好似个怀春的少年。
而沣州城安府内,也有一个少女怀春。
“宁宜苏,宁、宜、苏。”
安书墨在沐浴的时候不断念叨着这个名字,春樱见着自己娘子对那人念念不忘:“娘子,不如明天吩咐些下人去帮你打探打探那位宁郎君的消息吧?”
“打探得到吗?”
春樱在一边给她擦拭着身子:“应当可以,我听那位宁郎君的口音不似我们沣州的,倒像是京城来的,应当很好找。不过,娘子,我今天瞧着他旁边还有个姑娘,他们走的时候,那位宁郎君还牵着她的手……”
“嗯——,”安书墨的声音逐渐低落了起来,转而又笑着道,“你先去打听打听,若是朋友、姊妹之类的呢?若是宁郎君当真成婚了,那便罢了,我安书墨可做不来那等子坏人姻缘的事。”
“嗯!我明日就让人去打探!”
第二日一早,宁宜苏一早点好了一盘羊肉包子,又要了几颗鸡蛋,端到了苏知夏的房间,她正晨练完回来,薄汗细密,她擦拭着自己的汗:“这么多好吃的?”
“嗯,都是你喜欢的,”宁宜苏倒了杯温水递给苏知夏,“喏,先喝杯水。”
“好。四时好她们起来了吗?”
苏知夏缓缓地饮着水,宁宜苏将包子和剥好的鸡蛋摆在她面前:“四时好这些日子奔波,有些疲惫,估计还没起来。即且,他似乎还是有些害怕你,所以不敢出门,我待会儿拿些包子分他吃。”
苏知夏擦好了手,大快朵颐了起来:“我听四时好说,即且是要来沣州报仇的?”
“是,他的爷爷似乎是被人捉到了沣州,被抓去当药材了。即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也没伤过人,最多就是吓过人,我想带着他,说不定日后他也能成为和四时好一样强大而厉害的妖怪呢。”
“行,你们既然觉得他好,那我就不担心了。你别光顾着看我吃,你用过早膳了吗?”
见宁宜苏摇了摇头,苏知夏拿起另一个包子递到他嘴边:“你消瘦了许多,多吃些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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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夜查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