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长歌 第8章 贺朝晖

上元佳节，照例在朝晖楼举办上元夜宴，宫人们端着各式各样的花卉和绸带点缀着朝晖楼，宫里热闹极了。

掖庭窦绥房间内，阿芜正在为窦绥梳着发髻。

“姑娘，今日上元夜宴，由皇后主持，命妇、公主、世家女眷及掖庭秀女都会来，姑娘要不要打扮得出众一些。”

这样的宫廷宴会窦绥还是第一次参加。

“不用，穿着得体即可。太惹人注目未必是好事。”

阿芜点点头。

“也是，今日女子们会歌舞、礼乐演奏与宫宴竞技，实为后宫女子展露锋芒、谋求恩宠的绝佳时机，我就是担心姑娘…”

阿芜从小跟在窦绥身边，自然知道窦绥的歌舞乐器女工皆是一窍不通，今日若是被人有意为难，怕是要出丑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姑娘自有办法。”

上元佳节，长安城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皇宫之中更是华灯璀璨，大设宴席，秀女、贵女们齐聚太液池畔朝晖楼内，献艺助兴，既是娱乐，也是皇帝与诸臣挑选佳偶、观察人才的契机。

窦绥身着淡蓝色宫装，头戴珠翠，站在秀女队伍之中，她抬眸四顾，只见周围贵女们皆身着华服，谈笑风生，瞧见她时眼神中不时流露出嘲讽与轻视。

淮南王家的宁鸳郡主身着华丽藕荷色衣裙，头戴金步摇，正站在人群中央，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视线频频扫向窦绥。

“哟，这不是窦娘子吗？瞧这身打扮，倒像个清贫人家的女子，也不知这宫里的绫罗绸缎穿在身上，会不会觉得硌得慌。”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

永安侯府的二娘子林珑也跟着附和，掩嘴轻笑：“就是，听说窦娘子无才无貌，能入这宫参加宴会，还真是皇恩浩荡。可别到时候出丑，丢尽了秀女的脸。”

周围的贵女们皆是掩袖偷笑，窃窃私语，那嘲讽的声音如针一般刺向窦绥。窦绥垂眸不语，面容平静，只是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摩挲着那半卷竹简。她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让她难堪。

就在这时，皇帝在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上宴会的高台。

他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皇冠，剑眉星目，气势不凡。刘衍扫视了一眼殿下的众人，目光在窦绥身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皇后见到刘衍的目光落在窦绥身上，便有些不悦。

“今日上元佳节，乃是万民同贺之日，诸位齐聚于此，尽可一展风采。”

“听闻永安侯家的二娘子擅盘鼓舞，可否展示一番，为宫宴助兴。”皇后问。

林珑自然愿意，她今日进宫，就是为了弥补选秀时生病的遗憾，永安侯在进宫前叮嘱过她。

“此番进宫，珑儿必是要出人头地做贵人的。”这话也深深印刻在林珑心里。

“是，皇后娘娘。”

只听乐声响起，是汉宫乐师奏响的盘鼓舞曲，鼓点急促，铿锵有力。

林珑身着素色纱衣，腰间系一条红绸，乌发简单挽起，只簪一支白玉簪，缓步走向场地中央，那里早已摆好七面鼓，排列成北斗七星之形，鼓面光滑如镜，映着殿中灯火，忽明忽暗。

她足尖轻点，身形如燕，第一个跃起，稳稳落在第一面鼓上，靴底与鼓面相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咚”。

窦绥在鼓上翩然旋转，红绸如火焰般飞扬，她单脚踩鼓，另一腿屈膝抬起，袖摆扫过鼓面，发出连续的“咚咚”声，如同鼓点般精准。

乐师加快节奏，鼓声如雨。林珑动作越来越快，竟在七面鼓之间来回跳跃，每一次落脚都精准无误，红绸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她忽然一个后仰，双腿悬空，仅靠双手支撑，身体几乎与鼓面平行，如同飞燕凌空。

舞闭，满座哗然，贵女们皆鼓掌称赞。皇后也十分满意。

“林娘子果然舞技不凡。皇上以为呢？”

刘衍当然知道这是皇后要给他新引荐的人，想到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便点头应下。

“此舞翩若惊鸿，甚好。”

窦绥在一旁吃着点心，感慨着宫宴上的东西就是好吃。

而席间却见到昨日救下的刺客——霍铮。让她不由得心虚，差点呛到。惹得众人都看向她。

“窦娘子这是怎么了，狼吞虎咽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掖庭没有人给你饭吃呢。”宁鸳郡主笑到。

窦绥见大家都看向她，只好站出来解释。

“方才席间见林娘子舞姿翩翩，实在是看得入迷了，故而呛到，请皇上皇后恕罪。”

皇帝注意到她。

“无妨，只是不知窦秀女擅何艺？”刘衍的声音朗朗，在殿中回荡。

满座哗然，贵女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林珑嘴角的笑意更浓，心中暗喜：“哼，这窦绥定是在劫难逃，今日定让她出尽洋相。”

窦绥缓缓起身，盈盈行礼，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慌乱。“陛下，臣女不擅乐舞。”

此话一出，众人更加笃定她无才的事实。

“原来京中的传言是真的，窦家娘子果然无才，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其他过人之处才入了宫的？”

刘衍倒是不信，前几日在凤仪宫发生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想必这窦绥定是有其他办法。

他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信心，这倒是令刘衍自己也很奇怪。

“即如此，窦娘子还是回到座位上吧，以免贻笑大方。”

席间的贵女们都在笑她，霍铮却有些看不下去。

“早闻窦家娘子德智双全，是否擅歌舞与女子品德并无关系，若以此取人，岂非狭隘？”

众人见霍铮开口，更加不悦。只因霍铮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红尘僧，任是谁家女子，再容貌出众也难以入的了霍铮的眼。

“霍校尉倒是难得为谁说话，怎么，你和窦娘子认识？”席间有一侍御史，名为崔知礼，打趣着霍铮。

窦绥可不想和他沾上关系，若是被查出来当晚她包藏刺客，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谢公子为我出头，不过今日，臣女虽不擅无歌舞，但愿献一策，为陛下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