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帝：敕勒歌 第7章 007 定远将军

临近午时的时候，日头已经升的老高，而经过两个多时辰的照射，不仅街道上的石板变的滚烫，房间内也变的十分炙热。

灌了一大碗姜茶之后，韩清感觉五脏六腑热的都要爆炸了，额头上的汗珠也是一片片的冒，一滴滴的落。

对面的杨掌柜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身上细布做的衣裳已完全湿透，贴合在肥胖的身躯上属实有些滑稽。

“哒哒哒！”

就在杨掌柜还在思索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院外传来，踏破了屋内的沉默。

“吁~”

又是一阵吁声之后，四五名锦衣华袍的骑士从院外踏门而入，虽然风尘仆仆，但他们脸上的贵气和自信却难以遮盖。

踏入屋内之后，为首一名高大俊朗的青年就朝着杨掌柜大步走了过来，并出声道：“老杨头，你朱珪朱二爷回来了！还不赶紧派人过来，把爷们的战马洗刷干净！外面可是有三十多匹好马，我大哥的'紫电'也在里面，你可不要误了侯府的大事！”

见到秀容侯的胞弟朱珪前来，杨掌柜也顾不得还在等候的韩家父子。他连忙站起身来行礼迎接：“二爷说的是，老奴肯定尽心伺候，保管让'紫电'舒舒服服的。”

抬手让杨掌柜起身之后，朱珪也见到了屋内的韩家父子。而在看到韩素之时，朱珪也不由得眼前一亮：“某数年未归，不想我秀容县竟有如此俊俏的郎君。敢问是县中，哪一家的公子？”

朱珪和杨掌柜搭话时，韩清便已起身。等朱珪话音落下后，他也拉着韩素一起拱手行礼道：“开国县男、昭武副尉韩清，见过朱二爷。”

“太原营第六幢第一队队主、仁勇校尉韩素，见过朱二爷。”

韩家父子行礼之后，朱珪也是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韩县男家的公子。我在洛阳时就听老家过来的人提过，说我们秀容县又出了一位绝色妖娆的少年。只论颜色的话，比当年的独孤郎都要胜上三分。”

朱珪这番话一出口，韩清的面色不太好看却也不好发作，韩素的心里也有些恼怒。

如今这个推崇美少年的世道，不论是洛阳的权贵还是郡县的浪荡子，都喜欢追逐肤白貌美的男子。

而韩素不仅没有像那些男儿一般涂脂抹粉，还经常刻意弄脏脸面和衣物。

但瑕不掩瑜，即使如此，还是有不少登徒子希望和他交友。好在去年参军后，韩素便只在家中、军营、粮店三处往返，因此倒也没有多少骚扰。

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韩素也朝着朱珪开口说道：“朱二爷说笑了，素相貌平平，颜色一般，当不得县中赞誉。现如今，素不仅在太原营中做事，前些日子，还成了侯府的贵宾。”

看着桌案上摆着的腰牌，再结合话中的意思，朱珪也明白了韩素今天的目的。

原来，韩素这等出身，祖上爵位虽然不高，但好歹也算开国功臣之后。因此韩素的先祖虽然是初代秀容侯的部属，但秀容侯府也不能将他们视作自己的家臣。

于是，近些年在拉拢时，侯府一般是给予他们特殊腰牌，视作贵宾。作为贵宾，他们也可以享受一些优待，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各有默契的门客身份。

“明日便要在第六幢的校场演武。那韩队主来到侯府的马市，想必是要求购战马。这样吧，我今日与韩队主一见如故，不管看上那一匹，都记在我的账上。”

见到如此姿色的美少年后，路上奔波了好几天的朱珪心中有些难耐。加上大哥虽然厚待自己，但秀容侯府的家业只有一小部分是自己的，因此朱珪便也大方起来。

“咳咳！”

一边的杨掌柜这时也咳嗽起来，接着他贴近朱珪的耳旁说道：“二爷，韩队主这次求购的，是那匹'胭脂'。”

“什么？”听到杨掌柜的耳语之后，朱珪也不由得惊讶出声。

一来，'胭脂'这匹母马有些胆小，但凡有志于战场的，都不会喜欢。

二来，'胭脂'的颜色也是马中无二，就连远在洛阳的秀容侯朱琰也有所耳闻。所以朱珪今日前来的另一个目的，是把'胭脂'带回侯府去。

不过朱珪也没有拒绝韩素，他仔细打量了韩素全身后说道：“韩队主，实不相瞒。'胭脂'是我大哥给一位挚友准备的礼物之一。不过，韩家与我秀容侯府颇有渊源，韩队主又是如此人才，送给韩队主也说的过去。”

顿了一顿后，朱珪神色认真的继续说道：“不过此马已经由我大哥做主，韩队主若是想要的话，不如随我回侯府。若是我大哥欢喜，别说一匹宝马，就是府中珍藏的铠甲、兵器，也是唾手可得。”

朱珪说完后，韩素尚未回话，韩清却是回答道：“朱二爷说的在理。既如此，犬子今日便去见一见侯爷。”

接着韩清又扭头对着韩素叮嘱道：“素儿，为父没有秀容侯府的腰牌，便不陪你一同入府了。你如今也是家中梁柱，往后遇事，便自行决定吧。”

韩清说完后，韩素眼中有些湿润，随后他也拱手道：“谨遵父亲大人教诲。”

其实韩素曾经去过一次秀容侯府，那还是十一年前他五岁的时候。当时是第四代秀容侯仙去后举行的葬礼上，韩清带着自己和兄长一同前往。

但时过境迁，韩素脑海中对于秀容侯府的印象也已经模糊。

不过从今往后，秀容侯府自己就要常去了。

想到这里，韩素也对着朱珪抱拳说道：“素如今也是秀容侯府之人，却还未见过侯爷。今日就请二爷引见了。”

韩素话一出口，朱珪却是哈哈大笑道：“哪里需要我来引见？你既然在第六幢得了腰牌，那想必是独孤兄举荐。”

朱珪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扫了眼屋内的众人沉声说道：“对了，以后不要再叫我二爷了。如今我在并州道行军总管府做事，忝为正五品上的骑兵统制。勋阶也是正五品上的定远将军，你们可以叫我，朱定远。”

定远将军朱珪话音落下后，韩素面色如常，杨掌柜的表情则是愈加恭敬。

正六品下昭武副尉韩清的表情却有些复杂。按照大齐的官制，文官还需要熬一熬资历，武将则要么凭战功升迁，要么凭上级任命，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而武将的官职也可上可下，所以朱珪年仅二十三岁就担任正五品上的骑兵统制一点也不奇怪，但定远将军的勋阶就有些门道了。

按照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没有战功的话，从九品下的陪戎副尉到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还可以花费钱财捐献。到了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开始，就需要实打实的军功了。

但是大齐最近六年都没有大的战事，所以朱珪能够得授正五品上的勋官，中间隐情怕是不少。

想到这里韩清也是无可奈何的摇头，虽然自己从军四十载都没有突破五品勋阶，但他们韩家也算得上受益者。

————

《齐书·颍川王列传》

颍川郡王，太原郡人也。姓朱氏，名珪，字文韬，胞兄为汾阳王，琰。

珪身长八尺，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其少勇决，善弓马，有膂力，永平元年为执戟郎宿卫京中。

永平三年，汾阳王出为并州道行军总管，珪以定远将军随行，任骑兵统制，并以乡人韩素为副。

————

《名马大全》李复生

古代的宝马良驹是以战马为主，但也有少数例外。

就比如燕高祖韩素早年的爱马'胭脂'，它可能是有史以来颜值最高的宝马，史书记载其'高大神骏，艳丽非常'。

根据专家推测，'胭脂'应该是大宛马与河西马杂交而成，但大宛马这一系可能有汗血宝马的血统，而'胭脂'之所以全身火红、光彩夺目，大概率是基因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