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第一赘婿 第158章 相思

昳坦言自己的顾虑，说起来又十分不好意思。

毕竟他作为曾被抹杀的‘堕神’，转生后，依附在凡人之躯上，留存的法力十分有限。而苏醒后，根据神木扶桑给出的提示，昳只知道自己使命在身，却不知已降世人皇的踪迹，甚至连基本的外貌特征也一无所知，因附身凡人后法力受限，他所能感应到的范围，仅有方圆之地。

“唯一的方法，只有找到他时，当面判断。”

昳耷拉着脑袋，郁闷地道：“我原本的神躯被毁，虽然保留了神识，可转生后，神躯殒灭的影响还在，所以只恢复了近三成的法术……”

尽管随着时间推移，那些流散在天地间的神火之力，在昳转生后，会自动回拢，流入这具人躯中，助他恢复部分法力。

可这毕竟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且恢复的程度有限，与以往的神力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现在，你能感应到多远？”

沈行约忽问道。

这些天里，昳已尝试过无数次，他抬起手祭出光芒，霎时充盈了整间议厅。

一股无形之力散开，仅持续了片刻，亮光消失时，昳如实道：“不过……一院之地吧。”

昳显得很颓丧。

自他恢复神识后，曾想过迎战巨魔，拯救人族浩劫的千难万险，却唯独没曾想，会卡在这寻找人皇的第一步上。想到自己其实是为了重塑神躯，被神木扶桑强塞进来，昳不免一阵暗叹，认为自己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守护神。

沈行约此刻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靠你这三成法力，有把握能战胜巨魔？”

“你还是没能理解，”昳说道：“关键不在于我，而是人皇，他才是一切祸乱的终结者，而我只是守护神而已。”

不知为何，昳来到人间后，面对沈行约时总有种近乎天然的信任，这其中自然有他的天性使然，以及从对方身上看到王朝气运的影响。

可设若换成另一个人，昳未必就会对他毫无防备。

“那就等你们见到时再说，”对比昳的一筹莫展，沈行约却十分简单地拆解了这个问题：“如你所说，既然一切早已注定，那么等待真正的人皇现身，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话虽如此，可是……”

昳看了眼沈行约，欲言又止。

他知道眼下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问题出现在自己身上，怨不得别人。而且如今四处都在打仗，若他一个人贸然出去找，也绝非明智的决定。

“其实，我有想过，说服你放弃征战，发动军队帮忙找人……但是，我知道，且不说你会不会同意，这样做对你太不公平。”

昳闷闷地道：“我想我说了这么多，你作为置身事外之人，应该很难感同身受……或许你压根就不信，毕竟这对于一个凡人来说，实在太难以接受了……”

昳曾经试想，自己或许可以干脆不问沈行约的意见，利用法术，短暂地控制他，再调遣军队四下寻人。

虽则这样一来，他的法力受限，只能控制得了一时片刻，并且也违背了自己下界的初衷，违反了人神之约的‘规则’，可如今昳的神躯已毁，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反而不再那么惧怕神罚。

“不，我相信，”沈行约道。

按照昳所说，掌管时空的两司出现疏漏，可以解释得通自己的穿越，其后所发生的一系列怪事，包括妖兽化蛇的出现，或许正因动荡将至，侧面印证了昳口中的这场浩劫。

可相信归相信，日子总归要过。

连昳也说不准这场劫难来临的具体时间和契机，关于未来，一切都是未知数。

“恰恰因为相信你所说的，才更有必要尽早结束燕国内境分裂的局面。”

沈行约道：“你可有想过，如果分裂持续下去，突然有一天灾祸降临，岂非更加无法收拾？”

昳眉头紧锁，听过他的话后表情凝重，陷入了沉思。

“当然，我所做这些，不全是为了这个。”

沈行约分神地瞥了他一眼，一副循循善诱的语气：“但我想，在找到你口中那个人皇之前，你是不是也有必要做点准备？比方说……想想怎么说服他？和你一起面对这场浩劫；或者提前研究一下，有没有什么对抗巨魔的方法？之类的……”

议厅内静了片刻，突然传来锤桌的一下巨响。

“对！”昳突然起身，恍然大悟道：“你说得对！我不能就这样一直干等下去！”

“须得主动做点什么……”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显然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没有一个明确可行的计划。

“对抗巨魔……对！”昳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虽然这不在我的职责之内，但只要能帮到他，我可以尽力一试啊！不过想要了解更深，需要倚仗我的法力恢复，目下只有三成，怕是不能开启识海……”

昳从短暂的兴奋中冷静下来，开始了自说自话地沉思，不知不觉间脚步朝外挪去。

沈行约看他这模样，松了口气，就知道自己又能清净一段时间了。

少时王福入内，开始着人吩咐晚膳。

沈行约看着桌上茶杯，忽问道：“之前有个什么事？朕记得你提过一次。”

“是，陛下。”

王福将几样饭食摆开，答道：“邑野边地，胡戎王陛下差人送来一件信物。”

沈行约眸光不易察觉地一动，吃饭时随口问道：“邑野的情况怎么样？没出什么岔子吧？”

话题到这，沈行约忽想起来，张衍人还被扣在胡戎营地里，部落转场后，萧拓仍迟迟不肯放人，这会儿又送来个匣子，他想干什么？

王福便将这段时日以来，邑野的情况转述了一遍，提及胡戎那边按照约定，送来了奴隶，因为绥应战事未定，只得将人暂时安置在南阳郡的边城中。

“先这样，”放下汤碗，沈行约道：“张衍他……”

王福侧身请命，等待他的示下，沈行约话说一半，却叹气道：“算了！”

目下形势所迫，令他实在无瑕顾及太多。

几乎一日不停的征战，沈行约只觉身心俱疲，尤其在静下来后，绷紧的弦稍一松，疲惫感犹如浪潮般将他吞没，连说话都提不起劲儿。

当晚军中议事，众将脸上都带着倦态，彭榷更是听着听着一手抵着头昏睡了过去。

沈行约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军队必须早作修整，调整一下状态，一味地想要稳定局势，反而欲速则不达。

于是当日沈行约便下令，命全军暂作修整，一日后，再向周边城池扩张，与此同时，暗中联络边城等地的负责人的事则一刻不停。

接下来要尽快从绥应抽身，和孙隆的军队会师。

沈行约不想陷在此处太久，一些不必要的战争能免则免，能招降的尽量招降。

秋风卷挟落叶，荡过长街，风中传来残叶掠过时的窸窣声。

城署内，入夜后已有凉意，夜色渐浓，在熄了灯一片黑暗的床榻旁，沈行约忽地翻身坐起，手指摸索到匣子，犹豫了片刻后打开。

看到里面所呈之物时，沈行约略怔了一下，继而胸口传来一阵隐约地刺痛。

夜深，萧拓带着一身疲惫，从附近的草场下来，来到穹庐帐外。

身后景望牵走了马，门口的守卫为他打来水，萧拓便脱下外袍，随手扔在栅栏旁边。

月色下，萧拓打着赤膊，只穿一条薄裤，露出上身紧绷的肌肉线条，肩背结实宽阔，一瓢水顺着脖颈浇下，身旁伺候的守卫们低眉看向他。

萧拓回头，抹了把脸：“有什么事？”

“王……王上，”其中一人递上布帕，另一人则朝身旁使眼色，两人对上眼神，便都噤了声。

萧拓不明所以，洗漱完后擦拭身上的水痕，狐疑地看了眼毡帐，忽问道：

“那些贡女又来了？！”

“没、没有！”守卫们齐声道。

到了守卫交班之时，萧拓虽有疑惑，却没再问，披了件衣服，到穹庐大帐处理过部落之事，后夜时才赶回毡帐。

帐门撩开，萧拓低低地打了个哈欠，面容略带困倦。

里面留了一盏豆灯，映出微弱的光影。

经过帷幕转角时，萧拓敏锐地觉察到里头藏了人，当即怒火中烧，按捺着火光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萧拓极不耐烦，只以为还是上次契犁族那个贡女，受族长之命，几次三番地过来纠缠。

然而帷幕从中撩开时，他整个人却愣住了。

烛光映出女人半|裸的**，纤瘦的背影正对着他。

萧拓喉中一滞，看清那人的面容时，心头涌现出复杂的感情。

这夜，阿姞娅来到他住所的毡帐，长发披散，浑身颤抖当着他的面褪下外衣。

手指往下，阿姞娅低头裙边的系带，一滴泪珠滚落而下。

也是在那一刻，萧拓上前一步，猛地抓起她的手，制止了她余下的动作。

“二嫂，”萧拓扭头别过视线，仿佛有一口气堵在喉咙，只能尽量平和语气：“你何必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