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大燕第一赘婿 > 第143章 两难

大燕第一赘婿 第143章 两难

作者:东征西战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10-16 22:43:46 来源:文学城

午后,内郡城署。

沈行约起身下榻,走出帷幕重掩的昏暗角落,冷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初秋的雨淅淅沥沥,落于深院中,雨停时分,又有枯叶飘零,风中摇曳。

侍者将窗打开,檐下的滴雨声传入议厅,紧接着,孙隆的声音道:“陛下,北地郡的情况就是这样了。”

沈行约负手立于窗前,幕篱下,乌纱随风而动。

议厅内,孙隆向他汇报今早收到的消息:镇北将领张淼死了,留下北地郡的边患,一堆烂摊子等着收拾。

沈行约没想到,张叱的运气倒是好,死到临头,偏逢遇上这样的转机。

自他兵败以来,张叱抗命不遵,拒不出兵支援,在背后所做的小动作,就是让他死上十次八次也不为过。

可谁也不曾料到,北地郡变故突发,张淼已死,沈行约从全局的角度考量,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宜再杀张叱。

“陛下打算怎么办?”孙隆道。

目下情况,早前由东夷统治的区域,新启的联合部落游羌逐渐壮大,统治了北方东部的大半杂胡,已对北地郡构成直接的威胁。张淼战败而亡,也即意味着,沈行约必须立即物色新的将领人选,前往北地,先把局势给稳住。

否则,若令游羌发觉战机,卷土而来,那么不仅北地内郡会陷入麻烦,新的危机也将接踵而至。

沈行约思忖少许,回身道:“张衍。”

“臣在。”

“给徐阜回信,”沈行约走到案畔,坐下,用匜倒水洗手:“告知他,派往北地郡的将领不日就到,让他通知相关官员,立马着手交接事宜。”

张衍领命,抱文书在侧案铺开。

孙隆道:“陛下这么说,心中是有了属意的人选?”

“不错,”王福上前侍候,沈行约擦干净手,拖了拖袖子:“去拿笔墨来,朕要亲笔写一封信发往北地,擢升张淼麾下几个主要武将,赐给他们功爵。”

听他这么说,孙隆心里大致有了猜测的方向。

沈行约知道他想问什么,便道:“朕打算让张叱戴罪立功,前往北地,接过张淼的担子。”

“陛下……这会不会?”

孙隆当即道,脸上的担忧不言而喻。

清早,张淼败亡的消息传来,孙隆当时就有想过,若无早前之事,派出张叱在此时前往北地,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

不得不说,张叱处理边地的关系,确实有自己的一套,从前的晋北形势经于他手,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自然,张叱所使手段卑劣,凡事以利益为先,那却是另一回事了。

“这段时日以来,张叱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对于沈行约的这一安排,孙隆深感忧虑,道:“陛下,张叱怀有不臣之心,您就这么轻饶了他,还放他去北地郡,会不会,有些不妥?”

沈行约何尝不知孙隆其意。

北地郡的情况不比晋北,直接与荥台郡接壤,又在充州境内,稍有不慎,都可能会对后方造成影响。

而沈行约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派张叱过去,重点不在于领兵出战。”

撂下笔,沈行约道:“眼下这种情况,边地的战事必须想办法调停。”

当下,他们的处境不可谓不艰难。

晋州的战事接连失利,后院又起火,若处理不好,一系列的问题和麻烦便会接踵而至。

最好的办法,则是尝试与游羌结盟,双方达成共识,调停战争。

这是沈行约的考虑之一。

另外一点,他虽没明说,孙隆深想下去,却也明白了。

赶在这个当口,对于张叱的处置,显得十分微妙。

简单来说,张叱现在就是一块烫手山芋,杀不能杀,用也不能用,留他在军中更是添乱。

既如此,倒不如直接将他派往北地,让张叱接手他义父留下的烂局,事情办得好另说,若办得不好,便是现成的把柄。

待到那时,这一段风波过去,也好顺理成章治他的罪,前尘旧账一并结算。

思索过后,孙隆道:“如此,放张叱回充州,陛下还是应做好万全的准备,避免南阳之事重现。”

“所以朕提拔了张淼麾下的亲信将领。”

沈行约将信纸拿起来看,信上墨迹已干,“稍早之前,张叱就和他的义父撕破了脸,他到北地,自然有张淼的手下看他不惯,两厢制衡,应当掀不起大的风浪。”

孙隆深思,点了点头,心中不免折服。

不过在张叱走之前,一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沈行约道:“你去处理此事,处置张叱,就按照你的方法,该施压还是要施压。”

孙隆道:“是,陛下。”

张衍拟好回信,呈上看过后,将信纸以漆固封,便整袍起身,前去传唤驿差。

待到孙隆退出议厅,恰逢姜成领着他那傻子弟弟,正候在厅门外,等候通传。

经过时,姜成拽过姜仲的袖子,朝孙隆行礼。

孙隆稍停步,看了眼姜成,忍不住问道:“陛下他……目疾还未好全?”

“是……”姜成尴尬地回话道:“禀大人,可能还需要调理一段时间。”

孙隆听后长叹,没有为难姜成,放这两人入内后,又将王福叫到一旁,叮嘱他道:“治了这么些天,还没有成效?不如再换几个军医试试?”

孙隆对于沈行约双目的情况并不知情,平时见他尚能视物,看起来影响不大,只当是寻常的外伤。

然而拖了这么久,迟迟也不见好转,这令孙隆有些担心。

王福知道此事关乎甚大,不敢外传,只得出言安慰,设法转移话题。

少时,送走了孙隆,王福回到议厅中,恰好听到里面的谈话,登时一个激灵,差点吓得倒仰过去。

“王福,去拿点吃的给他,”沈行约随手一指姜仲,又对姜成道:“你继续说。”

“好,好,陛下,”姜成连声道:“那我继续说了。”

沈行约静静听着,手肘搭在座椅扶手上,听着姜成的提议,眉头渐渐皱起。

姜成认为,今时今日,他身上全部的问题都出在这一双浑瞳上,想要解决,这也是唯一的突破口。

对此,姜成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找来一人,取出那人明亮无疾的双目,再将陛下的浑瞳取出,二者置换……”

“等等!”

沈行约终于听不下去了:“有没有现实一点的方法?”

姜成的想法实在过于诡异,远超这个时代的医学范畴。

哪怕是放在三千年以后,仍然很难实现。

尽管这一路走来,亲身经历了一系列怪事,沈行约渐渐接受了所处时代的光怪陆离,而同时他也清楚,想要解决双目浑瞳的问题,显然也不能按照常规思路。可照姜成所说,实在有点太扯了,况且,这当中还涉及到了伦|理问题。

“陛下……这不现实吗?”

经历了昨夜的事,姜成现在面对沈行约时,脸上的畏惧根本藏不住,想了想道:“事到如今,咱们已经试了那么多法子都不管用,或许,也就只剩下这一个方法,可以试一试了……”

沈行约揭开幕篱下摆的乌纱:“所以问题还是出在这双浑瞳上面。”

姜成不敢多看他的模样,只点了点头。

“陛下,您可以从牢狱中挑选死刑犯,或者实在不放心的话……让我先做个试验?”

“想都不要想!”

沈行约立马打住话题。

他看出,姜成对这方面的研究可谓狂热,自是不能放任姜成如此,兜头一盆冷水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朕控制不住自己,再发起疯来,你也不用费心,去给朕找什么眼睛,直接生剜就行了。”

王福不忍心道:“陛下……”

“差点忘了还有你。”

沈行约转过目光,朝王福交代道:“要是以后,朕彻底失去意识,像只疯狗逢人就咬,你干脆就用它,一剑把朕给捅死!”

沈行约说着,将佩剑置于桌边,神情晦暗,一点也不像在玩笑。

“陛下万万不可,”王福当即跪下道:“老奴就是吃了熊心豹胆,也断不敢如此啊……”

姜成在旁,也连忙跪地劝说。

沈行约却道:“没什么不敢的。”

想起昨晚,他和萧拓的争吵,迫不得已选择分开,令沈行约隐隐有种自弃的念头,胸口痛得发闷,时间久了,反而变得麻木:

“反正我也有点活够了。”

姜成和王福齐声道:“陛下!!”

换了以往,沈行约或许会说‘慌什么,朕还好好活着呢’,可是此刻,悲伤的情绪如影随形,几乎令他透不过气来,末了,沈行约只是略抬衣袖,让他们退下。

姜仲走过来,抬起一手,抚摸沈行约的额头,“你不会死。”

沈行约:“……?”

这一下后,厅内气氛安静地诡异。

姜仲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令王福看得一顿;姜成在旁,则是直接怔住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姜仲做出这样反常的举动。

沈行约抬眼看他,面露少许疑惑。

姜仲微微一笑,“放心吧,你一定会好起来。”

沈行约怀疑地皱起眉,犹豫着正要开口。

姜成吓得连滚带爬,忙拽过姜仲跪下,自己挡在前面:“陛下陛下——他他他!您知道的,我这弟弟一向就爱胡言乱语!刚刚的举动,绝不是有意冒犯……”

姜成如倒着豆般,一个劲朝他赔话,沈行约置若罔闻,只看着姜仲,神情带着审度的意味。

“……若没有其他的事,那小人就不打搅陛下,先、先退下了,”姜成伏低做小,边僵笑边倒退着走,不由分说,死死抓着姜仲手腕,将人带离出去,同时低声告诫:“快,快走!”

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沈行约若有所思,眨了下眼。

“陛下……”

王福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沈行约循声看去,侍者正收拾姜仲吃剩的茶点,将空盘茶杯尽数收下。

唯余一盘白玉瓜子,方才在几人对话之时,经姜仲随手摆弄,被拼凑成了火纹般地怪异图案。

浑北,胡泷。

远离王庭的驻地外,毡房里传出哐啷不断的摔打声。

稀里哗啦地一片倒塌声后,连鞑的惨叫穿透帐帷:“……三哥!求你松手!别打……别打了!”

景望守在门外,目光远眺,望着灰蓝色的天穹出神。

不远处,青黄的草坡上,偶尔路过的牧民挥赶牛羊,循声张望过来。

“说!车牧究竟在暗中做了什么?”

萧拓揪着连鞑的衣领,将他提起,苍白的脸上带着愠怒:“他和魔族从什么时候开始勾结?又达成了什么交易?你给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我不揍你。”

话毕,萧拓猛地松开了手,连鞑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倒仰着摔在地上。

他的表情充满畏惧,呲牙咧嘴道:“大哥……他他不是已经?”

萧拓没有说话,脚步往前,逆光压下一片阴影。

连鞑当即道:“我我我我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两人目光对上,连鞑根本不敢与之对视,瑟缩着避开。

从萧拓即王位以来,一直忙于处理族中事务,先是忙碌王族的丧仪,紧接着,部落爆发瘟疫,萧拓又忙着部落的□□,和荤忧一同救治羊群,再到领兵南下,各种事情接连不断,萧拓几乎快要忘了,还有连鞑这个曾经的车牧同党。

而连鞑审时度势,也有意地躲开他,生怕被萧拓想起来自己的存在。

万一哪天,让他想起从前的恩怨,一个气不过,直接拿刀过来,把自己杀了,或是把自己吊起来,一顿狂揍,这样的场面,光是想想,连鞑都不禁胆颤。

正因他深知萧拓的个性,所以愈发后怕,干脆搬离了原住址,躲得远远的。

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萧拓还是追了过来,让他一直悬心的一顿毒打,也还是没能避免。

两人正对,连鞑咽了下口水,捂着磕破的头脸,浑身都在发抖。

“你不知道?”

萧拓屈膝半跪在他面前,仍是比连鞑高了不止一个头,“守兵说,车牧失踪的那天,曾见到你鬼鬼祟祟,进了车牧所在的那间营帐……”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在一片狼藉的毡房内,静谧之中,连鞑分明感受到一股无形地压迫。

“现在你和我说,你不知道?”

萧拓冰冷的目光垂下,搭在膝前的手,手掌攥握成拳,骨节嘎吱作响:“我明白了,或许‘它’能够让你想起来。”

“别!别打我了!”

连鞑开始痛哭求饶,道:“三哥,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大……车牧他消失之前,我是见过他不假,可、可是他是什么时候和魔族勾结,他们之间又有什么交易,这我真的不知道啊!”

“那就把你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萧拓站起身,在一地狼藉之中,随手捡起被摔得变形的椅子,掰正坐下,居高临下问道:“当天,车牧入魔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毡房内一片寂静,连鞑抬首,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一日,部落举行完祭典后,连鞑按照与诃部长老的约定,趁乱溜走,来到扣押车牧的大营外,等待时机。

而后,另一边得手的讯号传出,连鞑打晕了营门外的守卫,仓皇入内。

“你想要营救他,但是失败了?”萧拓忍不住插话道。

“不……不是这样,三哥……”

连鞑脸色极其难堪,似在抉择,不知道说出真相是否有利于自己,顿了顿,还是道:“其实是我……杀了大哥。”

萧拓微微拧眉,一直以来严肃的神情终于有了细微变化:“你……?”

他以目光打量连鞑,知道这种时候,他自然没理由编谎话来骗自己。

萧拓对此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

“我……我也不想这样!”连鞑道:“我没想杀他,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兄弟,身体里留着一样的血……”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半真半假,连鞑低下头,双手揪紧衣角,“三哥……要是我说,这一切都是父王的安排,你会信吗?”

萧拓皱了皱眉头。

连鞑忽而抬眼看他,声音却渐渐低下去:

“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能那么顺利地进入关押车牧的大营,车牧早年间所做之事,怎么会那么轻而易举,就被揭发出来……其实早在去年冬狩时,父王只把我一个人留在营地,就在暗中和我说了这件事。”

“在那之后,父王让我留在车牧阵营,做扳倒他的最后一枚暗棋,甚至于到后来,大哥的死,也是父王一手做出的决定……”

想起老阎都生前所为,萧拓始终不能释怀,对他只有深深的恨意。

直到此刻,听到连鞑说出实情,萧拓竟感到一阵无所适从,思绪陷入茫然。

最后,连鞑泪眼婆娑地道:“三哥,其实父王早就已经在为二哥的继位而着手布置了,只是,没有人料到后来的变故,二哥他……”

“住口!”

尽管已经过去这么久,萧拓还是不能直面摄提格的死,每每提及都要暴怒。

连鞑很快收起眼泪,道:“好好!三哥,我住口,我不说了!”

萧拓调整过情绪,而后道:“你杀了车牧,在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关于车牧是如何入魔的,消失之前所发生之事,这才是萧拓问话的关键。

回忆起当时的一幕,连鞑仍心有余悸,正要开口时,景望在门外道:“王上,有人找你……”

“不见!”经此打断,萧拓语气极不耐烦:“让他走!”又朝连鞑道:“你继续说。”

“好,”连鞑忙道:“当时,是这样……”

“王上,”景望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即便听他为难道:“哎——您!您不能!”

景望阻拦不及,来人已闯入毡房内。

门帘撩开,萧拓面色一沉,正要大发雷霆,起身时却见来人正是一身素衣的阿姞娅。

萧拓微微一怔,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显得十分局促:

“……二嫂,你找我?”

阿姞娅突然到此,似乎已经彻底放下过往,原谅了萧拓,目光中布满忧愁。

萧拓略带责备,向外看了眼,景望一手按着门帘,站在门外,脸色尴尬。

连鞑从地上爬起,规矩地朝阿姞娅点了点头。

“摄赫,”阿姞娅一开口,嗓音嘶哑的厉害:“你跟我走。”

萧拓道:“是有什么事,若不急……”

阿姞娅不再说话,而是直接抓过他的衣袖,拽着萧拓,将人拖走了。

片刻后,阿姞娅将他带到阿桑的居住地,一间小小的矮帐,孤伶地驻扎在一处草坡后。

这附近有一处半干涸的浅水湾,形成大片的泥沼,岸边野草枯黄,孤雁发出凄厉的鸣叫声。

此前,萧拓派了侍婢,专门负责阿桑的饮食起居,而此刻,这些人全都跪在帐篷外,见到他来,神情说不出地慌张无措。

“怎么了?”

萧拓走近,不知怎地,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走了,明天再来看她。”

阿姞娅背过身去,似有不忍,道:“……你自己进去看吧。”

萧拓立于帐前,看了眼架起的锅灶旁,跪成一片的奴隶和侍婢,没有率先发问。

他调整呼吸,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而后撩开帐门,缓步入内。

不多久,帐中传出阿桑剧烈的咳嗽声:“摄赫!摄赫……”

萧拓愤怒地冲出,到得跪众身前,猛地揪住一人,将人拽起问话道:“这是怎么回事?孤王调你们过来,你们就是这么照顾人的?怎么会成这样?!”

侍婢骇然大哭,浑身颤抖,甚至忘记了辩解。

余下跪众纷纷求饶,其中一人道:“王上……这怪不得我们!早在您带兵出发之前,老王后她就已经染病,不论我们怎么劝诫,她都一直拒绝治疗,更不准我们把这个消息告知给您……否则,老王后说,若我们之中有一人告密,她就要直接向您要求,下令将我们全部处死!”

话毕,侍婢与奴隶们放声哭嚎,似已经预见了必死的结局。

“还敢狡辩!”萧拓双目猩红,愤怒地拔刀出鞘。

这时,矮帐内,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摄赫,不要这样!放下你的杀业吧……”

“她们所说,都是真话……咳咳,你,不要为难她们!”

帐中光线昏暗,阿桑平躺在一张老旧的矮榻上,费力地想要起身,一手摸索,却带倒了椅子上的茶具。

茶盏摔碎,发出刺耳的声音。

萧拓只得放开那人,转而入内,将阿桑扶坐好,自己则跪在了榻前。

萧拓眼眶发红,许久不说话,看着阿桑,半晌才哽咽着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萧拓痛苦地垂下头,连气息都在发抖。

阿桑安详地半卧着,饱受病痛的折磨,整个人十分苍老,唯有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依旧明亮,在岁月的洗涤中,仍旧不曾浑浊,洁净不染尘埃。

母子二人静默对视,萧拓喉头酸涩,已说不出话来。

“不要责怪她们。”

在这静谧之中,阿桑伸出手,在他额头前摸了摸:“摄赫,你会答应我吧?”

“阿……”萧拓下意识地想到那个称呼,已经许久不曾叫过。

从两人断绝母子关系那一日起,他便不再被允许,再唤阿桑一声‘阿妈’,亦或者母亲。

顿了顿,萧拓抬起头,以手背在脸上抹了下,缓和了情绪道:“阿桑,你不会有事的,我还没有告诉你,下个月,咱们的部落会转场到中原。”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欢那里,我会带你去中原,找中原的医师,医治好你的病,我们还会……”

“摄赫,别再说了。”

阿桑别过脸去,身子瘦弱得几乎脱了形,费力地转动,隐入到黑暗里。

“我这一生,早就已经活够了。”

“阿桑……”

“尊重我的选择罢。”

阿桑背朝着他,沙哑地声音道:“让我就这么了无牵挂地去,不再承受这人世间的苦难,就算是,你为阿妈,做得最后的事……”

说完这些,阿桑疲惫地合上眼,不再开口。

矮帐内极为安静,静得甚至能听清她每一次呼吸的艰难,由肺部发出明显的颤音。

默然长跪后,萧拓整理好情绪,撑膝起身:“……不。”

他召来侍婢入内,逐一问话,又叮嘱过阿桑的用药、饮食。

临走前,萧拓在门外站定,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态:“我不会答应你的。”

“你一定要好起来。”

侍婢与奴隶们围着阿桑,开始了各自忙碌,萧拓回过头,望着那阴影里的人,坚定地道:“如果草原的巫医治不好你,我就要他和你一起去死;如果这些仆人照顾不好你,我就要把这些人全部杀掉,下去给你陪葬……就算是为了……为了他们,你也要好好养病。等着我,带你去中原。”

说完这些,萧拓不再理会阿桑的反应,下颌紧绷,快步离开了帐篷。

走出阿桑的居所,他却没有回驻地,而是只身一人,走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

视野所及,俱是无尽的荒凉。

不知走了多远,到了何地,雪山的景色一阵徘徊,似近在眼前,又似遥不可及。

萧拓只觉心中苦闷,仰头看天时,日晕一晃即逝。

他蓦地后仰,眼前陷入漆黑,整个人昏了过去。

晚了晚了……

滑跪……滑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3章 两难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