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湾河水 第26章 第二部 春来魂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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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张秋水骑着摩托从邻近村庄干活回来。停车，取出车钥匙，走进院坝，他看见英俊的男人。“秋水舅舅，你下班回来啦？”张秋水惊奇地看着他，“春来！”春来跟张秋水说起这些年的事情，他们边吃晚饭便拉家常其乐融融。张秋水发现，五年前那个羞涩的外甥消失，现已是见识辽阔的年轻人。

回乡半年，春来打通关系，跑来设备，从柳林镇政府要来地皮，他用手里那笔钱招工人开办沙场。他的事业如火如荼，异常顺利。短短两年的光景，他就成为柳林镇赫赫有名的青年企业家，年仅二十五岁。

也就是在这年，他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爱情跟女友。女友荷叶是镇长的女儿。她喜欢春来，不仅因他有英俊挺拔的皮囊，还因他有非凡的干劲。她觉得，春来迟早会成功迟早会出人头地，他压根是生错了地方的精英。

两年后，春来已是两岁女儿的爸爸。天朗气清，三五朵白云点缀蓝天。荷叶现在还住在自己家，她也是够特别的。春来爱她，由着她，亦因有岳母帮着照看。从荷叶家出来，他骑摩托回家看望奶奶，特意到农贸市场给她买鲤鱼鸡蛋。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他的生命会在那条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路上丢失。

春来骨灰下葬当天，该来的人都来了，荷叶跟女儿亦在。肇事司机选择私了，赔偿四十二万。两个月后，他奶奶寿终正寝，几经白发人送黑发人，活着反倒饱受折磨。春来死了，奶奶死了，春天决意远离忧郁的故土。后来，远嫁他乡，再没有回到这里。对她来说，这是充满忧伤与绝望的地方。

大地深处不知埋葬着多少生前默默无闻，死后连名字都找不到的人？他们在这方土地上出生、长大、生活，直到死去，一辈子没走过多少地方，一辈子没有几次出门远行。从生到死像单调的直线，这样的人生是你想要的吗？

张童书写的这个故事到这里结束，他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似乎仅仅是为把材料写成完整而独特的故事，即使将来某天故事里的那些人已被时间遗忘。阅读故事，还能想起某些记忆。亲爱的朋友！文学需要悟性，这样的道理虽然简单，多数人却不能学以致用，是以世间作家寥若星辰。

中考结束这个暑假相对清闲，张童书有足够的时间。他翻阅完大量书籍。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让他燃烧起对艺术的热情，把小说里的性迁移到自己的故事。这个选择理科的少年竟想要写小说，很快完成这部《春来魂散》。然而，这种冲动仅仅持续几天，很快消失殆尽。

艺术充满诗情画意，可在他心目中科学是永恒的事业，这是人世间最崇高的事业。只是，他还想从事科学。为此，他找来《时间简史》、《寻找薛定谔的猫》、《中国古代科技成就》等等科普书籍。与此同时，张童书把这个故事抄写在信笺纸上。没两天，他拖着行李箱站在沟口瞭望，到大湾河对岸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