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姝背对着自童,面色一沉,语气仍是十分冷淡:“是,自童大人。”
自童发出了一声畅快的笑。
自童笑完后,便朝着月姝道:“将牛家镇的祭品献上来吧。”
月姝的表情微微一变。
辛望清也皱了皱眉。
要如何将那小孩子给救下呢?
月姝去到角落,将那小孩子给带了出来,牵到自童面前。
那小孩子来到陌生的环境里,自是有些害怕,他怯生生地隔着那层纱帘,注视着自童。
自童似乎十分享受这份注视。
她的声音忽的响起:“你对我很好奇么?”
小孩子轻轻点了点了头。
自童轻笑一声:“很好,告诉本座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子怯生生地答道:“范恒。”
自童便不再朝着范恒说话了,而是朝着月姝道:“你将那范忠的孩子带来,他不替我们做事怎么办呢?”
辛望清想,原来那范忠一开始将刘婶的孩子推出来,是早就已经同自童商量好的,他的孩子不会受到伤害。
但与自童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不是么?
月姝却是缓缓答道:“那范忠不听话,用着不太趁手,待下一次献祭之前,我再去挑个合适的人,将他推上来,控制住便是。”
自童却笑了起来,她的语气忽然充满了无限温柔:“是么?就和阿宝一样么?”
自童说完,她的怀里传来了一阵小孩的哭声,凄凄惨惨,不似一个孩童的悲伤,但声音听起来却和孩童一样。
难道这便是阿宝?
月姝的脸忽然一白,她的眉心紧皱,下意识走上前去,朝着自童道:“自童大人,何苦为难一个小朋友呢?”
自童的嗓子里又发出了那阵尖锐的笑:“若是不为难小朋友,你又如何会甘心为我做事。”
自童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说到小朋友,我们灵衍宗的这位小朋友有些自不量力,不若让我给你们宗门献上一份大礼怎么样?”
辛望清忽然被提到,心头一紧,她问道:“阁下要做些什么?”
辛望清话音刚落,只觉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制住,她不得不被那股力量带着,往前走去!
那股力量将她控制在了自童之前!
自童的笑声从重重叠叠的纱帘里传了出来,这次却仿佛贴着辛望清的耳朵一般,响得辛望清耳朵疼。
“你们这些所谓的仙门世家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但在我看来不过都是些道貌岸然,鸡鸣狗盗之辈,分明是派你们前来夺取《通玄妙法》,却还要说是为了牛家镇,可笑可笑。”
自童再一次诬陷辛望清是为《通玄妙法》前来,既然自己已经承认,不若……
辛望清悄悄往范恒的方向挪了一步,朗声道:“那阁下肯是不肯将《通玄妙法》交与我呢?”
自童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了出来:“不自量力!”
但她说完话,从角落里忽的出现了一个被缚住的人。
况琤!
辛望清心头一惊!
况琤怎会在此?
但辛望清还是趁大家注意力皆在况琤身上之时,悄悄在范恒背上贴了一张符,而后,便又作出惊讶之色,看着况琤。
况琤看到辛望清却仍是平日里,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辛望清想,况琤在角落里或许已经看到自己了。
本来在危机关头见到况琤,辛望清还生出几分他乡遇故知的知己之感,但况琤这副平日里的做派,辛望清那股厌恶之情,又被唤醒了。
辛望清当即冷着脸道:“阁下这是何意?”
自童冷笑一声道:“这是李晦明的儿子,辛姑娘,你说若是他在这里,李晦明何时会赶到呢?”
辛望清心头一惊,难道自童要用况琤威胁李晦明么?
怎么什么事她都撞上了!
辛望清低声对着况琤问道:“况师兄,你还好吗?”
况琤很快地点点头。
辛望清松了一口气。
自童冷笑一声,语带嘲讽地说道:“你们倒是把这里当灵衍宗了,不过,你们也快活不了几时了,待李晦明来,我送你们一起去见阎王!”
辛望清心中猛地一惊!
难道自童给李晦明也下了圈套么?
先把范恒救出去!
辛望清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朗声问道:“那你可得好好保护我同这位李晦明的儿子了,若是我们出事,你拿什么来吸引李晦明前来呢?”
自童很快地唔了一声,她冷笑道:“况琤是李晦明的儿子,她自然紧着他些,辛姑娘又是什么呢?若你的师尊真的重视你,又何必派你这样初出茅庐的人,来夺取《通玄妙法》呢?”
辛望清听到这里,心中有些难受,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她在灵衍宗,的确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这个念头像雨季的关节,一下雨,就开始隐隐酸疼起来。
辛望清抿着嘴,冷冷看了一眼自童的方向。
但随即,辛望清的脸便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她冷静开口道:“哦?你是说,师尊更在乎况琤?”
自童的声音始终隔着那层纱,有些虚无缥缈又有些真切地贴着辛望清的耳朵:“况琤是李晦明的儿子,谁让他跑来了这附近,自投罗网的蠢材。”
辛望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奇异的笑,她对着自童忽的说了一句:“不过阁下可知,我一向最讨厌这种有靠山的人。”
下一瞬,辛望清闪身到了况琤身后,她抬手捏诀,拍了一张符在况琤的背上!
“你做什么?灵衍宗的自绝符,你贴在他身上做什么?”自童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有些说不出的颤抖。
辛望清从怀里又掏出了一把匕首,抵在况琤的脖颈之上,她冷声对况琤说道:“况师兄,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你,现下有这个机会,你可要乖乖听我的话。”
辛望清说完,便朝着自童道:“自童前辈,您年长过我,我于情于理应该唤您一声前辈,现下,我用况琤做我的保命符,何如?自绝符对其他人没有,对我们灵衍宗的人,可是管用的很。”
辛望清说完,眼里翻涌起复杂的情绪,她想起上一次用自绝符,还是那一次。
若是她慢了一步,她现下便再也不可能再站在这里了。
辛望清幽怨地看了况琤一眼,况琤怕是生下来就没用过这符纸吧,毕竟,他可是师尊的儿子。
辛望清一直在刻意回避的事。
她与况琤纵使同是李晦明的徒弟,看起来好像是一样的,但却完全不同!
就如自童方才挑拨离间说的那般,若是师尊赶来,只可能是来救况琤,怎会因为她呢?
虽然自童看起来擅长玩弄人心,但她说的话,又有什么不对么?
连一个外人都看得清的道理。
辛望清轻轻叹了口气。
“辛师妹!”况琤的声音如一淙清泉将辛望清的意识给拉了回来。
但况琤是需要救的,无论是因为他是师尊的儿子,还是因为况琤是她的师兄。
辛望清的匕首抵得更深了,况琤白净的脖子上已经有鲜红的血了!
自童的语气,比方才要更加愤怒了,她此刻的确被辛望清给挑拨得愈发愤怒,她甫一开口,这房间便似被什么大力士在手中把玩一般,猛地震了一下:“辛姑娘,的确是好伎俩。不若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辛望清知道自童必定要说些花言巧语迷惑自己,她坚定地摇摇头:“虽然我是灵衍宗的人,但我讨厌灵衍宗的一切,否则,我怎可能为了自身安危,将同门生死置之于不顾呢?”
辛望清说完,心头一凛!
她不能将况琤的生死置之于不顾,要如何带着他与范恒一起逃走呢?
自童却不顾辛望清的话,她兀自说道:“辛姑娘,这桩买卖你一定不会亏的,你这么讨厌灵衍宗,我也讨厌灵衍宗,不若待李晦明进来之后,待她分心与我打斗之际,你悄悄埋伏她,如何?她怎能想到你会伤害她呢?”
辛望清听完却忍不住笑了出来:“阁下明明是我的前辈,说话做事为何还如此天真?我当着师尊的面背叛她,我日后还如何在灵衍宗生存?”
自童的语气却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因为我肯定会给你一个相当丰厚的条件!”
辛望清此刻也不与她绕来绕去,她直接问道:“什么条件?”
自童忽的停住了,她没有立即回答,似乎是在思考自己开出的条件换辛望清袭击李晦明是否不值当。
但很快,自童笑着道:“我将《通玄妙法》藏在何处,告诉于你,如何?”
辛望清还未回答,她便感到在她身前站着的况琤的身子忽的僵了僵,但很快便又恢复成方才那样。
《通玄妙法》究竟是什么?
况琤出现在此,究竟是无意还是巧合?
辛望清觉得,自己才是最傻的人。
但她仍然硬着头皮道:“阁下莫要同我开玩笑了,若是你能告诉我《通玄妙法》的位置,我们又何苦费这一番唇舌呢?”
辛望清话音刚落,那妖怪忽的迸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辛望清只觉有一阵疾风从而变吹过,范恒便到了自童的手里!
不好!
自童的笑声愈发尖锐:“你也知道我们在费唇舌么,若是不费唇舌,我又怎会等到这个绝佳的进补时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