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夜,细雨敲窗,带着几分凉意。谢府内室烛火摇曳,苏知甜倚在床头,面色依旧苍白,却难掩眼底的锐利。沈青禾蹲守在窗台下,指尖紧扣着淬了麻药的铁钎,呼吸轻得几乎不可闻。而府中其余可靠人手,也已在院落各处布下埋伏,只待猎物自投罗网。
“先生,李郎中应该快到了。”沈青禾压低声音,目光紧盯着院门口的方向。药师早已确认,李郎中傍晚送来的“补药”里,除了紫背天葵,又加了一味能加速毒性发作的“牵机草”,显然是想让苏知甜今夜便殒命。
苏知甜轻轻点头,抬手抚上小腹,腹中孩子安静乖巧,像是在与母亲一同屏息等待。她攥着枕边那枚拼接完整的莲花玉佩——这是谢无妄的心腹连夜送来的密信附件,玉佩温润,却让她背脊发凉。烛龙的阴谋直指孩子,李郎中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她必须尽快拔掉这颗棋子,揪出背后的操盘手。
三更时分,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谢府院墙外,正是李郎中。他穿着夜行衣,避开巡逻的家丁,熟练地翻墙而入,直奔内室。显然,他对谢府的布局早已了如指掌,怕是暗中踩点了无数次。
李郎中走到床边,借着微弱的烛火,看到“昏迷不醒”的苏知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急切。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几粒黑色药丸,就要往苏知甜口中塞。
“李郎中,深夜来访,是想送我上路吗?”苏知甜突然睁开眼睛,声音清冷,毫无半分病态。
李郎中大惊失色,手中的药丸散落一地,转身就要逃跑。“动手!”沈青禾大喝一声,从窗台下跃出,手中铁钎直刺李郎中的膝盖。与此同时,埋伏在各处的人手也纷纷现身,将李郎中团团围住。
李郎中毕竟是习武之人,虽惊不乱,抽出腰间短刀便要反抗。可他哪里是沈青禾等人的对手,不过几个回合,便被沈青禾用铁钎制住,按倒在地。
“苏夫人,你……你没死?”李郎中趴在地上,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托你的福,还活着。”苏知甜缓缓坐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李郎中,你行医多年,本该悬壶济世,为何要助纣为虐,对我一个孕妇痛下杀手?”
李郎中咬紧牙关,不肯说话。沈青禾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铁钎刺入他的膝盖,疼得他冷汗直流,却依旧嘴硬:“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给你送药的!”
“送药?”苏知甜冷笑一声,让人将那包掺了紫背天葵的草药和“补药”拿过来,“这些药,你敢自己吃下去吗?紫背天葵、牵机草,每一味都是要人性命的毒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有人指使?”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了几分:“我知道,你并非真心想害我。沈青禾已经查到,你的独子半个月前在漕运码头失踪,至今杳无音信。是不是有人以你儿子的性命要挟你,让你对我下手?”
李郎中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与痛苦:“你……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知甜看着他,“只要你说出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以及他们的阴谋,我就帮你找回儿子。我苏知甜向来说话算话。”
李郎中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一边是儿子的性命,一边是幕后黑手的威胁。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崩溃大哭:“我说!我说!是漕帮帮主赵天虎!他抓走了我的儿子,逼我给你下毒药,还说只要你死了,就放了我儿子!”
“赵天虎?”苏知甜心中一动,“福顺号漕船,是不是也与他有关?”
“是!”李郎中点头,“福顺号是赵天虎的私船,表面上运绸缎,实则是在为北境的墨沼师门运送矿石和毒药原料。我还听说,他们在策划一个大阴谋,要利用你腹中的孩子……”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家丁的惨叫。沈青禾脸色一变:“不好!有敌人闯入!”
苏知甜心中一凛,没想到赵天虎动作如此之快,竟直接带人杀来了。“把李郎中带下去严加看管!”她当机立断,“青禾,你带人守住内室,绝不能让他们进来!”
“是!”沈青禾领命,立刻带人挡在门口。
片刻之后,一群身着黑衣的汉子便冲破了院门,为首的正是漕帮帮主赵天虎。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中提着一把大刀,眼神阴鸷:“苏夫人,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赵天虎,你抓走李郎中的儿子,又指使他对我下毒,还勾结墨沼师门,残害忠良,罪该万死!”苏知甜站在床头,虽身怀六甲,却依旧气势凛然。
“多说无益!给我上!”赵天虎大喝一声,挥手示意手下进攻。
黑衣汉子们蜂拥而上,与沈青禾等人展开激烈厮杀。内室之外,刀光剑影,惨叫声此起彼伏。苏知甜虽然不能亲自参战,却也没有慌乱,她从怀中取出几枚特制的烟雾弹——这是她之前为防备不测准备的,用力扔向门口。
烟雾弥漫,黑衣汉子们视线受阻,动作迟缓了许多。沈青禾趁机带领人手反击,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呐喊声:“官府办案!所有人放下武器!”
赵天虎脸色大变:“不好!是官兵!”他没想到苏知甜竟然还联系了官府。
原来,苏知甜早已料到赵天虎会狗急跳墙,在设下埋伏的同时,便让人去联系了知府大人,将漕帮的罪证一一呈上。知府大人听闻漕帮勾结外敌,残害朝廷命官家眷,立刻派兵前来支援。
官兵的加入,让战局瞬间逆转。黑衣汉子们本就不是对手,如今更是节节败退,很快便被全部制服。赵天虎见势不妙,想要趁机逃跑,却被沈青禾追上,一铁钎打在腿上,倒在地上,被官兵擒住。
厮杀声渐渐平息,雨也停了。苏知甜走到院中,看着被押着的赵天虎和一众黑衣汉子,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走到赵天虎面前,冷声道:“赵天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赵天虎趴在地上,眼中满是怨毒:“苏知甜,你别得意!墨沼师门的大人不会放过你的!你腹中的孩子,终究逃不过一劫!”
苏知甜心中一沉,看来烛龙的阴谋远比她想象的更庞大。她没有再理会赵天虎,让人将他和李郎中一同交给官府处置,务必查清漕帮与墨沼师门的所有联系。
沈青禾走到苏知甜身边,担忧地说:“先生,您没事吧?刚才真是太危险了。”
“我没事。”苏知甜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依旧坚定,“青禾,辛苦你了。立刻派人去漕帮总舵搜查,寻找李郎中儿子的下落,另外,一定要找到漕帮与墨沼师门往来的所有书信账目,这对无妄在北境的调查至关重要。”
“学生这就去办!”沈青禾领命而去。
东方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苏知甜站在院中,望着北方的方向,手中紧紧攥着那枚莲花玉佩。她不知道谢无妄在北境是否安好,也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危险,但她知道,只要他们夫妻同心,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
漕帮虽已覆灭,但墨沼师门的阴影依旧笼罩着江南。她必须尽快找到李郎中的儿子,拿到更多证据,支援谢无妄,阻止烛龙的阴谋。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为了远方的爱人,她必须继续前行,不能有丝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