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暮色来得温柔,却驱不散谢府内室的凝重。沈青禾捧着一个油纸包,快步走进来,脸色苍白得吓人,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先生!药师查出来了!李郎中的药方有大问题!”
苏知甜正坐在案前整理漕运账目,闻言立刻抬眸,腹中胎儿似乎也察觉到母亲的紧张,轻轻动了一下。她定了定神,示意沈青禾坐下:“别急,慢慢说。是哪味药出了问题?”
“是‘续断’!”沈青禾将油纸包放在桌上,里面是拆开的草药,“药师说,这根本不是续断,而是性味极寒的‘紫背天葵’!这药看着与续断相似,实则毒性猛烈,孕妇长期服用,会导致气血凝滞,最终血崩而亡!李郎中……他是故意的!”
“果然是他。”苏知甜指尖攥紧,指节泛白,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那农妇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敌人早已将黑手伸进了府中,借着安胎药的幌子,想要悄无声息地夺走她和孩子的性命。
“先生,我们现在就去报官,把李郎中抓起来!”沈青禾义愤填膺地说道。
“不行。”苏知甜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们没有证据。李郎中在江南行医多年,颇有声望,仅凭药师的一面之词,未必能定他的罪。而且,他背后一定还有人指使,我们若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让幕后黑手逃脱。”
她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既然他想让我死,那我便顺水推舟,引蛇出洞。”
沈青禾一愣:“先生,您的意思是……”
“从今日起,我便假装药性发作,病倒在床。”苏知甜转过身,目光坚定,“你对外宣称我孕期不适,病情日渐沉重,请李郎中每日前来诊治。同时,你立刻安排可靠的人手,在我的房间内外布下埋伏,只要他敢再次动手,或者露出破绽,我们便当场将他拿下。”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你再去查一下李郎中的底细,尤其是他的家人。之前农妇提醒‘小心郎中’,说不定他的家人被人挟持,才被迫为虎作伥。找到他的软肋,我们才能真正查清幕后主使。”
“学生明白了!”沈青禾重重点头,立刻起身去安排。
当晚,谢府便传出消息,苏夫人孕期不适,卧病在床,日渐憔悴。李郎中闻讯赶来,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苏知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即又换上担忧的神色:“夫人这是怎么了?昨日诊脉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得如此严重?”
“李郎中,您快看看吧!”府中的老管家急得团团转,“夫人这几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今天更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郎中走上前,为苏知甜诊脉。他的手指刚搭上她的手腕,苏知甜便故意咳嗽起来,气息愈发微弱,眉头紧紧蹙起,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夫人脉象虚浮,气血不足,怕是……怕是安胎药的药效不够,或者是孕期反应加重了。”李郎中故作沉吟,心中却暗自窃喜——紫背天葵的毒性果然发作了。
“那可怎么办啊?李郎中,您快想想办法!”老管家急切地说道。
“无妨,我再为夫人调整一下药方,多加几味补气血的药材,定能让夫人好转。”李郎中说着,提笔写下药方,又特意叮嘱,“这药要连夜煎制,趁热服用,效果才好。”
苏知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心中冷笑。她能感觉到李郎中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贪婪与阴狠。待李郎中离去后,她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哪还有半分病态,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沈青禾从屏风后走出来,低声道:“先生,都安排好了。府里的下人都是可靠的,外面也布置了人手,只要李郎中敢来,一定能将他拿下。”
“好。”苏知甜点了点头,“你让人把这药方拿去给药师看,看看他这次又加了什么手脚。另外,查李郎中家人的事情,也要抓紧。”
夜色渐浓,谢府内一片寂静,只有煎药的房间还亮着灯。苏知甜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她知道,接下来的几天,将是一场生死较量。敌人在暗,她在明,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但她不能退缩,为了腹中的孩子,为了远方的爱人,她必须坚强起来,亲手揪出幕后黑手。
她轻轻抚上小腹,语气温柔:“宝宝,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揪出坏人,让爹爹平安回来。”
腹中的孩子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苏知甜心中一暖,所有的疲惫与恐惧都消散了几分。她握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守护好这个家。
而此时的李郎中,回到家中,立刻关上房门,从床底下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粉末。他看着瓷瓶,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又被坚定取代。“儿子,爹也是没办法。等事成之后,他们就会放了你。”他喃喃自语,将瓷瓶收好,心中已经盘算好了下一步的计划。
江南的夜,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一场围绕着药方与性命的较量,已然拉开序幕。苏知甜守在府中,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着敌人自投罗网。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场危机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正朝着她和孩子,缓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