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和她的小白兔 第4章 电车难题

入了夜后，原本聒噪的蝉便偃旗息鼓了，天幕上散落着零零碎碎的星子，晚风里夹杂着新开的茉莉花香。

原本正是乘凉的好辰光，但这小村庄里却没有一个人去搬凉席竹床。

全村上下几百口的人都举着火把，表情凝重，火星伴着流萤飞舞，与天上的星辉交相辉映。

村长站在队伍的最前端，拄着柳木拐杖，村长夫人今日也盛装打扮过了，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表情庄重。

他们的身后是一顶装饰华丽的软轿，由四位身体健壮的农夫合力抬起，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帘，依稀可见里面有一道影影绰绰的人影，正是被姜熹和村长夫人合力弄晕的顾长安。

今天是祭祀神明的日子，万物避让，众人噤声。

除了月怀歌。

她满脸焦急地拉着王金花的衣袖：“金花妹妹，你知道长安哥哥去哪里了么？”

原本王金花也在烦恼这事，想找个人陪她去找顾长安，但她一看来者是月怀歌，脸色立刻就冷了下去，她一甩袖子，硬邦邦道：“不知道！”

赵小虎忍不住了：“你之前还帮着月儿说话，怎么现在又换成了这幅臭脸？”

简直比戏班子变脸还要快，他在心底嘀咕。

他不知道的是，王金花也是喜欢顾长安的痴情女配之一。之前她知道到了抽签的秘密，便央告着爹娘把今年的祭品选成了月怀歌。

本以为月怀歌死了顾长安就会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谁知道他直接去捡了一个女人来代替月怀歌去送死。

王金花在白天见过那个女人，虽然比不上月怀歌的倾国倾城，但姜熹也算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然而顾长安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一心只在月怀歌的身上。

王金花很难过，要是长安哥哥也能向看月怀歌那样看着她就好了。

等等，既然爹娘能向神仙祈求金银珠宝，那她是否也能向神仙祈求姻缘呢？

王金花的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

只要今年向神仙祈求的时候，她比爹娘先一步地说出愿望就可以。现在顾长安不在，他也不会发现自己的那些小九九。

思及此，王金花下定决心，趁着身边没人注意，偷偷地退出了人群，顺道把火把扔进了旁边的小水沟里。

村长夫人抬头分辨了一会儿月亮的位置，估摸着差不多到时辰了，便高声唱道：“吉时到，抬祭品，请神明，保平安！”

举着火把的村民也跟着喊：“吉时到，抬祭品，请神明，保平安！”

姜熹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他们愚昧又可笑。

系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宿主，你是想要拯救他们吗？”

“没有。”姜熹淡声道，“他们根本不需要我的拯救。就算这个世界没有妖魔，牺牲一个人而换取大多数人的利益也是常态。”

最常见的电车难题，一条轨道上五个人，一条轨道上一个人，电车必须开过一条轨道，你会让它开向哪里？

有部分人会选择开向五个人，毕竟那一个人没有错，凭什么要他死？

但是当两条轨道上绑着的都是自己至亲至爱的人时，所有人都会选择开向一个人，毕竟失去一个亲爱之人总比失去五个亲爱之人要好。

以最小的牺牲获取最大的利益，这才是合理的买卖。

系统：“这不禁让我好奇，宿主你会如何选择？”

“没有这样的选择。”姜熹轻描淡写道，“我是孤儿。”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穿书了都一点也不慌，因为根本没人会担心她，她是死是活，对任何人都没有影响。

系统：“……”

姜熹说完就不再开口，她用头巾伪装了自己，混迹在人群里。

一群人举着火把，簇拥着软轿，浩浩荡荡地向神庙走去，姜熹行走在人海里，与她擦肩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同类。

不多时，软轿在神庙门口停下，众人高举火把，呼喊三声：“恭迎神明大人！”

请神过后，村长夫妇会让人们离开，留下他们祈求来年的村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姜熹趁机闪身进了神庙，张望一番，最后躲进了柜子里。

神庙里没有檀香的味道，反而溢着甜甜的花香，借着昏暗的烛火，可以看清神庙的供桌上摆放着新开的茉莉。

另一边，村长和村长夫人把顾长安从软轿里扶了出来，老两口也是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了，抬一个青春期大男孩自然被累得气喘吁吁。

村长夫人嘀咕道：“这姑娘看着弱质纤纤，怎么这么重？”

村长不满道：“少废话，胖难道不是更好吗？神仙大人吃得越多，赐给我们的赏赐也越多！”

村长夫人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就闭上了嘴，专心把顾长安抬上供桌。

顾长安其实刚上供桌的那一刻就醒了，他睁开眼，发现入目是神庙的金色穹顶，旁边是村长两口子。

顾长安错愕地睁大眼睛，但他在摸到脸上的面纱，胸前的布料，以及身上厚重而华丽的裙装后，一切疑惑都有了答案。

姜！熹！

顾长安咬牙切齿。

但他现在还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因为他现在还只是个农家少年，没有任何身份，倘若得罪村长，这个村子便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虽然这是古代，但出门在外都需要符牌自证身份，若是黑户，就要被流放充军。

更何况前世的他被封为仁道仙君，就是因为仙界的规矩：降妖除魔是己任，但杀人不是。若是他杀了人，便再不能成仙飞升。

所以顾长安纠结了半晌，在心底把姜熹骂了好几遍，最终选择：装睡。

村长把他放上供桌后，便开始上香跪拜，口中念念有词：“请神明现身！请神明现身！”

不多时，神庙里狂风大作，所有的烛火都被熄灭，黑暗中升起一双猩红的双眼。

村长大喜，急忙膝行上前，他刚想说再要些金银珠宝，却听神明冷冷地开口。

“卑贱的凡人，你竟敢用肮脏的男人冒充处女？”

村长一愣，男人？

他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地扯下桌上人的面纱，那张脸就算浓妆艳抹，村长也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正是顾长安！

村长和村长夫人傻了眼，要是在平时，他们早就骂起来了。但是在那双猩红眼睛的注视下，他们抖如筛糠，甚至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在这时，神庙的偏殿跑进来一个人，是王金花。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只看到了那双巨大的眼睛，以为那就是神明，可以满足她的私心。

王金花边跑边叫：“神明大人，我的愿望是顾长安！请您让我和他成婚吧！”

装睡的顾长安：“……”

人在桌上躺，老婆自动来。

那双猩红的眼睛也看到了她：“嗯，处女？这是一个惊喜吗？下次不要再开这种愚蠢的玩笑。好了，人类，说出你的愿望。”

村长和村长夫人自然也看到了王金花，村长夫人凄厉地喊了一声，当即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了女儿：“神明大人，请你不要吃我的女儿，请吃我吧！”

王金花闻言也懵了：“吃我？娘，谁要吃我？”

“神明”冷笑了一声：“你肮脏老迈瘦弱，谁要吃你？如果今日你不把你的女儿交出来，这个村庄都将灭亡。”

王金花听到这里，总算弄清楚了现在的状况，她大哭起来：“娘，救我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呜呜呜……”

村长夫人虽然也在发抖，但她还是用力地抱紧了王金花：“娘不会让你死的，娘不会让你死的……”

村长则挡在娘俩的面前，颤巍巍道：“请神明大人恕罪，小老儿一时糊涂被金银迷住了双眼。只因妻子身体孱弱，无法生育，小老儿不愿纳妾，至今只有一个女儿。本来打算安稳度过天伦，无奈村里有人要趁小老儿死后吃绝户，所以小老儿每次都求着神明大人赏赐金银，以求等小老儿给她们母女留下保障。”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小老儿自知罪孽深重，情愿和妻子通沦为神明大人的祭品，只求神明能放过我的女儿。她还什么都不知情。”

“神明”根本不接茬，猩红色的眼睛缓缓地移动着审视他们：“呸！你们又瘦又柴，有什么好吃的？等我吃了你们的女儿，你们拿着我赏赐的金银再去买一堆孩子来养好了！”

这妖怪对于人类的家庭没什么概念，只觉得孩子没了可以再生，生不出来就拿别人家的凑合，别人不肯给就拿钱去买。

这世界上没有金银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是给的还不够多。

姜熹听到这里，忍不住了：“系统，虽然这个原主法力很弱，但她居然能和这个妖怪打得五五开，想必这个妖怪的战斗力也不强，对吧？”

系统：“是不强。但是容我冒昧地问一句，宿主你问这个是想干什么？”

姜熹深吸了一口气：“我总不能看着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消灭吧？”

系统立刻发出了警告声：“宿主，你这属于做好事的范围，我将增加宿主的道德值。当道德值成为正数时，宿主将死亡。”

姜熹感到头疼：“你的意思是，让我见死不救？”

系统：“毕竟宿主你是魔。”

姜熹沉默了。

系统催促道：“如果明白的话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宿主。毕竟你还需要努力升级成为大魔王呢！”

姜熹没动，她十分有耐心地开始跟系统讨论了起来：“系统，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疑惑，那就是顾长安到底是如何开启灵根，获得仙法的？”

小说里的剧情是她代替月怀歌成为祭品，和那只大妖作战，等原主和那个妖怪双双负伤的时候，顾长安才觉醒了灵根。

这让姜熹十分好奇，莫非要自己奄奄一息，顾长安才能觉醒灵根？那如果自己安然无恙的话，那他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觉醒了？

这个前置条件听起来十分扯淡，姜熹认为顾长安肯定还做了别的手脚，比如说趁着原主和妖怪两败俱伤的时候，偷偷地使用了那只妖怪身上掉落的隐藏道具。

系统：“所以？”

姜熹：“所以我决定留下来和妖怪战斗，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拾取隐藏道具。因为这是精致的利己主义，所以系统你不能增加我的道德值。”

系统：“……”

好家伙，你搁这卡BUG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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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电车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