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淑芬脚下一空,整个人跌入悬崖,她连忙将手腕上的飞龙抓一再放出,飞爪没能抓住任何东西,耳边风声越来越急,眼前白雾越来越浓。魏淑芬连忙收起飞爪,胸中真气翻腾,内息急速运转,双手并掌,连连下拍,罡气外放,手掌与空气每一次撞击都发出砰砰声响,短暂地阻止她下落。
魏淑芬不知道自己下落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击出了多少掌,她只觉得经脉火烧火燎般疼痛,一向浑厚绵绵不绝的内力在疯狂使用下显出了力竭的兆头来。魏淑芬摸到了令宜的手,她伸手将令宜的手拔出来向着山崖扔去,只听得“砰”的一声,还有一阵刺耳的划拉山石的声音。
魏淑芬来不及细想,她耳边呼呼风声越发大了起来,鼻端有氤氲的水汽,终于魏淑芬眼前出现了其他颜色,一株株圆形树顶出现在眼前,魏淑芬的飞龙抓总算抓住了一个树枝,只听得啦擦一声树干断裂了,魏淑芬来不及体会胳膊被拉扯住的疼痛已经重重砸了下来,一阵噼里啪啦树枝断裂的声音紧跟着魏淑芬闷哼一声,掉落在地。
山涧云雾弥漫,魏淑芬来不及看一眼就晕了过去。
月亮升起又落下,天空从深黑转为苍白,弥漫在峡谷中的云雾化成了雨丝悄无声息飘落下来,魏淑芬毫无知觉地昏睡着。这崖底的雨早一次晚一次定时飘洒着,雨水淋到魏淑芬身上嘴边,魏淑芬无意识地咂摸嘴巴,吮吸着一点点雨水。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淑芬终于被一阵雨淋醒了,她浑身僵硬,全身骨头不知道断裂了几处,一动也不能动。
魏淑芬试图运转内力,只觉得经脉如同大火烧焦后的树林,一丝内力也无法凝聚,魏淑芬眼睛被无数枝干顶着无法睁开,只能闻到接骨木的香气。她身下压着接骨良药接骨木。凭着本能,魏淑芬也不管这接骨木的年份,张开嘴巴一点一点咬住了身下的树枝吮吸起来,嘴巴碰到叶子吃叶子,碰到硬的树干就吮吸树枝,能咬就咬,咬不动就吸。
魏淑芬是觉得经脉如同干枯的河床,不断下落的雨水湿透她全身,终于让她脑子短暂清明起来。接骨木树总是和续脉藤长在一起,这个时候她更需要续脉藤。
魏淑芬用尽最后的力气埋头在树枝中间寻找着,一丝如同泥潭之中最深的烂泥腥气在左侧传来,是腥臭味。魏淑芬咬住这如同死鱼一样腥臭的叶子一点一点挪动着嘴唇,一片叶子又一片叶子,直到一根手指粗的藤蔓被拖拽到她的嘴边,魏淑芬吮吸着藤蔓的汁液,一点点如同烈火一般的热气灼烧着魏淑芬的经脉。
此时魏淑芬的经脉早已如同缺水皲裂的河床,只剩一片干涸龟裂,一点一点的火燃烧着她干涸的经脉将这一片撕碎的经脉烧成一块坚固的泥石桶,内力在一点一滴恢复,魏淑芬沉沉睡去。
魏淑芬再一次醒来,眼睛终于能睁开一条缝隙,她看到身下压着无数的接骨木和续脉藤,同样她也看到了头脸之下长长的一滩血迹。
魏淑芬终于能稍微转动脑袋,周遭白雾弥漫,看不清三尺之外的距离。四周非常安静,这里安静得连一声虫鸣鸟鸣也听不到,更像一个密室。依然动弹不得的魏淑芬只能低头继续肯吃接骨木和续脉藤。
她像一只吃草的羊一样吃着两种叶子,吮吸着树干和藤蔓里的汁液,不能动弹的魏淑芬还有闲心想东想西:“阿爷要是知道我这样吃接骨木和续脉藤,他要哭死了。”
魏淑芬想起阿爷带着她进山寻找接骨木和续脉藤,他们并不能每次都找到,有时候只能在山林里打一只兔子来吃,阿爷熟悉林子里的一切,可是这里,魏淑芬闻着鼻端浓重的水汽,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人吗?
清醒了一会的魏淑芬再次被经脉里的火烧了晕了过去,一阵细雨再次浇醒了她。魏淑芬终于能抬起头来,周边是树,许多的树,还有竹子,青色的紫色的竹子。魏淑芬怔住了,这里是一个峡谷,只是太阳光照不下来,天空也遥远的只剩下一片白色。
“几天了?”魏淑芬想着,两天,三天,最少三天了,魏淑芬脑袋底下的树叶藤叶已经被她吃光了,她抬了抬手指,还好,双手都在,只是胳膊好像骨折了,肋骨应该也折断了,魏淑芬运转内力,慢慢一层水汽蒸腾出来,魏淑芬对自己的情况有了大概了解,现在的她全身骨折,但是骨头又没有彻底折断。她的骨头现在看着和原来一模一样,实际上全身布满了裂纹。魏淑芬不知道这是什么运气,她的内脏完好,骨头依然在原来的位置,全身布满了蜘蛛网状的伤痕,而她身下正是治疗她的最佳良药:接骨木和续脉藤。
魏淑芬低下头,怀里一股黏腻,原来是馒头啊,魏淑芬扯起嘴角笑了下,这山崖底下一天两次雨,魏淑芬身下虽然没有积水,怀里的馒头还是被雨水打湿不少,成为黏糊糊的一团面饼,她想到云珠和自己的玩笑话,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这可真是救命馒头。”
“不知道宝瓶她们怎样了。”魏淑芬看向头顶不知道多高的山脉,“我也动不了,他们也下不来。”
天色渐渐昏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了雨的缘故,一弯新月出现在头顶。魏淑芬对着下弦月看了许久才意识到原来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魏淑芬发现左边有一个圆圆的明亮的白光,“那里有水。”魏淑芬试着伸出飞爪,一条银色的鱼被她抓了上来。
魏淑芬仔细看着这条细长的鱼,不足七寸长,不足两支宽。多日没有进食的魏淑芬什么也顾不得了,她低下头对着鱼咬了下去。嗯?这条鱼有非常细微的鳞片,肉质——魏淑芬来不及体会这究竟是什么味道,一条鱼就这么被她生吞了进去。魏淑芬灼烧的胃短暂获得了抚慰,她喘息着再次放出飞爪,这一次抓住了两条鱼。
魏淑芬终于可以慢慢的吃这两条鱼了,银色的鱼鳞还不如树叶难咀嚼,鱼肉非常的软,如同油脂一般在口中化开,水一样滑入喉咙。这一次魏淑芬吃得很慢,可是这鱼几乎没有一点点内脏和骨头。没有骨头——魏淑芬突然想起阿爷拿给她看过的《怪物志》,这是银鼓鱼?
魏淑芬顾不得多想,连忙运转内力,多日不见的内力如同泉水一样冒了出来游走在魏淑芬的经脉里,魏淑芬从未如此精力充沛过。她凝神可以看到寒潭上面的冷霜,寒潭里面游动的鱼影。
魏淑芬继续放抓,这银鼓鱼不论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现在不吃明天也就就没有了,魏淑芬睁着困倦的眼睛再次放出飞爪,这一次她不再慢慢品尝,抓到一条往嘴巴里塞一条,魏淑芬不记得自己吃了多少条银鼓鱼,只记得最后她再也抓不上来一条,而她终于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魏淑芬再一次被雨淋醒,她身下的叶子大半已经腐烂不能再吃了,怀里的馒头也早已吃光。魏淑芬抬起头,皮肤上满满一层血痂,她抖动着手臂,血痂纷纷脱落,布满的裂纹终于不见了,光滑细腻的肌肤出现在魏淑芬眼前。她伸出手指头慢慢抚摸着胳膊,头脸,她的骨折好了?
魏淑芬谨慎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魏淑芬仿佛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量,她抬起腿脚,一点一滴的检查着自己,没有裂缝,她运转内力,内力如同定河水汹涌奔腾,这是进阶了?魏淑芬愣住了,这是第一次她在无知无觉中进阶。
魏淑芬内息运转很快烘干了自己的衣服,她站起身来,身下是层层腐烂的接骨木和续脉藤。魏淑芬抬头向上看,头顶上是一株足够十丈高的大树,树冠密密匝匝,中间一个大洞,那是自己砸出来的?
魏淑芬飞身上树,这是一个至少百年的接骨木,树芯是深红色,缠绕着这棵树的续脉藤足有手指宽,怪不得自己能好得这么快。魏淑芬趁着天光在四周寻找起来,终于她在一杆树枝上找到了自己的匕首。
“我要给自己找点吃的。”找到匕首,魏淑芬才发觉她的胃火烧火燎的,这安静的林子让她知道这里没有动物,她无法打猎。魏淑芬坐在树杈上扯了十多张树叶子吃了又扯了一把藤叶子吃了,这才跳了下来。
魏淑芬站在自己摔倒的地方,上面有一个人形的血印,可是没有一直蚂蚁也没有一只虫子被血腥味吸引过来,对了寒潭。魏淑芬看向寒潭的方向,寒潭还在那里,潭水四周有一些薄冰,里面是清澈的水,没有一点鱼的影子,魏淑芬一次又一次的放出飞爪,除了几滴寒潭水,没能抓出来任何东西。
魏淑芬终于放弃了寒潭,来到竹林边上,竹笋还是有一些的,但是要怎么煮?
魏淑芬劈倒一棵胳膊粗细的树木,用匕首掏出两个木头锅出来,她将砍下来的竹笋剥了皮,又打了寒潭水浸泡着,最后在寒潭前面找到一块平坦的大石块。
“今晚就住这里了。”月亮再次升上了头顶,魏淑芬终于点着了火,竹笋在寒潭水里咕嘟咕嘟煮着,魏淑芬抬头看着与上次完全不一样的上玄月,时间至少过去了半个月。
“我在这里待了有一个月了?”魏淑芬低头喝着竹笋汤,“宝瓶她们已经走了吧。”
魏淑芬算着日子,她在崖底已经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上弦月再次出现在天空,魏淑芬算明白了方位,这是一条南北向的峡谷,因为魏淑芬从来没有见到月亮升起来和落下去,每天只有那么一小会时间能在头顶看到月亮。魏淑芬也找了很多方法想着爬上去,可是整个崖壁又光滑又坚硬,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那么往南还是往北?
欲知魏淑芬去向何方,且待下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