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厍茶馆。
胖爷将那张纸条递给那老板,便惊觉不对劲,立马朝身旁的小厮道了句耳语,随后便是店铺的提早关门。
“海捕头!”他双手作辑,又朝其余三人一一打了招呼。
“想必也知晓我们来此找你的目的吧!”胖爷出声。
“知道的,往里面的雅间去,我这就让人沏茶。”王老板毕恭毕敬,语气谦和。
跟着往里走去,顾景淮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块银子递给旁边小厮,既是吃茶钱。
“王老板真是见义勇为,若不是你将这纸条递给徐大人,这案件恐怕到现在还不会被人发现。”胖爷出言赞许,又将一锭银子放到桌面上,“这是赏赐你的银两。”
“多谢海捕头,若不是有大理寺惩恶扬善,何来这太平盛世。”银子被他收入袖中。
“行了,这些客套话不必多言,王老板你是如何发现这尸体的?尸体可是被埋葬在地下,又是那茶馆的后院,可不是闲杂人等能随意进入的地方呀!”胖爷目光如炬紧盯着他。
“是偶然,是有一次那张老板邀我上门做客,在后院时,听院子里小厮说了一嘴,说什么这后院阴森,地方不详,遂而才让人查探了一下,才打听到后院埋葬了十具尸体。”
“此话可有假?”胖爷眉头一挑,严肃反问。
“这自然是当真,海捕头,我们怎敢欺瞒大理寺呀!”
彼时,借口去茅厕的顾景淮提溜着一个小厮进了门,那小厮被绑了双手,在见到老板的那一刻时眼神躲避低下了头。
“事关案件真相,还请王老板如实告知。”沈倾倾温声提醒。
好在他们收到这线索时就让人仔细查探,原来这王老板还派了小厮去对面茶馆潜伏了一段时日。
那王老板知晓自己这案件与自己无关,可其中涉及到一些卑鄙手段,实属是有些难以启齿,沉默了一会儿,可在胖爷凶狠眼神的步步紧逼下,勉强低声启唇,“是我派他去对门茶馆的。
“那张甲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四年前,他只不过是我茶馆里的一个下人,我见他老实巴交的,话少勤快又聪明,那性子就像我死去的弟弟,所以教他经商,谁料,谁料这人学会了之后,竟抓了我的把柄,让我给他一笔银子出去自立门户。”谈此,王老板咬牙切齿,满目憎恨,“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所以这把柄就是掌柜你偷税漏税的事吧?”胖爷嘲讽,若非他们去查,这等事又被他蒙混过去了。
“海捕头明鉴,就只偷了一次税,也全部补上了。”
海大胖:“一次也够呛了,王老板可要遵纪守法呀!”
王老板点头,而后继续道来,“我只是让小厮过去学习他们的经营模式,起初是贾寒来到我对面开茶馆,我们是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结果这白眼狼竟然接手我对面的茶馆,自从他接手之后,我们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万不得已才派人过去学习交流的,谁料就偶闻了此消息。”
“起初我也是害怕,但想着事关人命,便是天大的事情,所以就写了张纸条给徐大人。”
没想到是一出商站,稀里糊涂的就引出了这些事情,不过他这一举报,也护住了自己的生意,这些日子来此喝茶的人也多了许多。
“王老板关注对门茶馆许久,可还有其它发现?”顾景淮听闻了真相,也顺手解开了那小厮被绑手的麻绳。
“发现?”那王老板思索了一阵,重重点头,“有的有的,我们这两家茶馆主打的都是些便宜价格,茶叶吗自然贵不到哪去,所以那些达官贵人自然是不屑到我们这些小茶馆来的,可是自从那张甲接手之后,倒是吸引了不少尊贵的客户。”
而后摆手嫌弃,“他那茶楼的茶水我也喝过,便宜货,上不了台面的,但就是吸引了那么多的权贵人家,顾少卿,你瞧这事确实是不合时宜了吧。”
“万一那些权贵人家就是喜欢喝便宜茶叶呢?”胖爷摸着下巴沉思,“这发现倒没什么。”
“胖爷,那便宜的茶叶和贵的茶叶可不一样。”小六只是随口一说,就被胖爷犀利眼神投射而来,他回以憨笑。
“就你知道,你天天喝贵的茶叶是吧,多少俸禄都不够你造,还想不想存钱娶媳妇了。”胖爷不带恶意的训斥,宛如长辈训话。
小六嗯嗯点头,他不敢言语,主要是跟着师傅喝了很多名贵的茶叶,渐渐的在喝茶上也养刁了自己的舌头。
“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异样,比如那家茶馆和穗华楼有没有联系?”沈倾倾问,将话题板回正事上。
“穗华楼,没听说过有联系。”王老板先是摇头,而后想到穗华楼,就联想到了姑娘,“不过他们茶馆倒是经常有姑娘出入,而且后院也有女子所住的屋子,想必是顾客带来的,又或是他们那小厮的家属。”
想到这,那王老板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惊慌而道,“不会那些女子就是他们杀的吧!”
“王老板不可胡乱猜测,一切要有证据。”胖爷驳斥,那王老板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忙平稳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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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茶馆,四人又折返回大理寺,彼时天色已接近傍晚,晚霞染红了天色,点缀着云朵。
顾景淮一手抚着右眼,情绪微微低落,“奇怪,夫人,为何我这右眼皮老是跳动,心里还隐隐有些发慌。”
“右眼跳财,左眼跳灾,想来是有好事情发生。”沈倾倾凑到他眼前,移开他的手,那右眼皮确实是跳动个不停,手指轻轻按揉。
顾景淮捉住她的指尖,“算了,不理它了,随它想怎么跳就怎么跳,跳个舞蹈也随便了。”
沈倾倾被他牵着手,禁不住被逗笑。
“我怎么听说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胖爷刚才听着这句话就有些不对劲,原来问题在这。
话已经出口,就被沈倾倾投射一记眼神,后知后觉的胖爷极其有灵性的“哦”了一声,又望了眼旁边幸灾乐祸的小六,当头就是轻轻一敲,看来这几日智商是遗传给他了。
然而刚到大理寺门口,就知晓这不对劲的事情是什么了。
徐念深特意在门口等待着几人,穿着红色官服,衬得他整个人随和亲切,此刻走向他们,特别是当视线投到顾景淮脸上时,夫妻俩都解读出一丝同情的笑意。
同情和惋惜!
“两个坏消息,想听坏的,还是更坏的。”徐念深挺直身躯,抿唇掩嘴道。
语气不算太严肃,胖爷心里面的害怕缓和几分,想来不是找自己的茬。
“那就听更坏的消息吧,有了对比,说不定另一个就是好消息了。”顾景淮摇曳手中的扇子,天真无邪的笑意,在配以这张秀气精致的脸庞。
沈倾倾感觉徐念深的同情意味更深了。
“这更坏的消息还是我同你私底下说吧!”徐念深委婉的语气,措辞小心翼翼,虽然也快传遍了京城,但毕竟是兄弟的脸面。
“徐大人,这坏消息是什么?”
徐念深清了清嗓子,娓娓道出坏消息,“那穗华楼关门休息了,就在你们查案子出来不久,但我们大理寺的人也及时包围了那处,里面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那也不算太坏。”顾景淮点评。
那第二个呢?顾景淮眼巴巴望着他。
“胖爷,你和小六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徐念深一出口,两人虽疑惑,但也打了声招呼乖乖离开。
徐念深抿抿唇,而后在心底仔细斟酌一番,组织的语言被一阵接着一阵推翻,“你在查案的时候到底审问了些什么?那老鸨传出了你不能生育的消息,以京城的传播速度,想必到了明日就人尽皆知了。”
“就算不是真的,短时间内这个名声也就此钉死在你头上了。”徐念深一番话在顾景淮脑海中循环播放。
他如被雷劈的愣神在原地,瞠目结舌,双眼呆滞,而后抚着沈倾倾的肩,“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对我夫人不利的议论?”
因为是朋友,徐念深索性也一并实话实说,“议论你们两人的家世背景,正因为你不能生育,所以才娶商贾人家的女儿。”
他忍不住抬手抚了抚眼皮,所以这就是右眼跳、心里不安的原因。
沈倾倾眼眸一转,握紧了他的手,传去的暖意很快抚平顾景淮的心,“那明日就让太医诊断,就能破了那老鸨的谣言。”
“不行。”顾景淮出声拒绝,望着沈倾倾,手指轻轻挠着她手心,如此一来,两人蒙骗的事情便败露了。
以母亲的性子,肯定把罪责往她身上推。
“那老鸨是怎么能传出这个谣言的?我夫君的事情,她又从何得知?”沈倾倾语气也焦灼,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少,顾府那边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去熬煮汤药和送汤药。
徐念深本不想说,猜想着其中是有什么隐情,但夫妻俩的反应确实值得深思,自己也探不出缘由,一并实话实说,“审问了那老鸨,不是派人去监视你们的日常,而是她鼻子灵敏,闻到了你身上的药味,她说那种药,她那死去的夫君曾经也喝过,但直到发生意外而英年早逝都没有得个一儿半女。”
“药有问题?你有没有问是什么副作用?”顾景淮一听,蹭的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沈倾倾狠狠拍打他的手臂,又气又无奈,“这是重点吗?”他这不就是变相承认了事实嘛?
这人,真是越描越黑。
“所以你真的不能生育?”徐念深顾忌他的脸面,问得小心翼翼,“我改日给你找一些医术高明的大夫。”
“不需要。”顾景淮淡淡回应,没有恼羞成怒。
徐念深见他的表现不像是一个正常男子听到自己不能正常生育该有的表现,嘶哑一声,摸了摸下巴,一阵沉思,“说吧,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夫妻俩耍什么花招?”
“改日详谈,现在查案子要紧。”顾景淮搪塞了回去。
徐念深倒是无所谓,不急着听这个八卦,反而出声提醒,“也是,但你们现在还是先回一趟家吧,你母亲刚才可是差人过来找你,说在家中等你们夫妻俩回去用晚膳。”
夫妻俩面面相觑,知晓也是为着这事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