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里来了两对夫妻 第34章 第三案

只轻轻打探了一番，徐念深就摸透了这帮匪徒，出入敌营厮杀于他而言都不在话下，更何况区区一个匪徒的窝点，小小几座茅草屋，于他而言来去自如。

如一片落叶漂浮，悄无声息他就跃下了树底。

而泼墨漆黑的夜色也给他一道遮掩的天然盾牌，寻到了后院的茅厕旁边，他抿唇，眉头紧缩，第一次表情失控，那臭味却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他的鼻息，呛入胸腔，竟比在边境的日子还要难熬。

味道比那战场上厮杀的血腥味更让他受不住。

这厕所旁边，竟然是一个天然粪坑，这些匪徒竟然懒到了连一个粪坑都不愿意建造，潦草的随意挖了一个坑。

他极其有耐心等待，终于在见到周知棠身影从茅草屋出来的那一刻暗暗松了口气，他经那看守的人过去检查周知棠时一个闪身躲进了这奇臭无比的茅房内。

一手捏着鼻腔，一手轻轻扇风，料是他堂堂一个大将军，竟有一天会沦落至此。

周知棠的脚步愈来愈近，推开木门，抬眼就见徐念深那张脸庞近在咫尺，惊喜在眼底内很快被压下，她淡定的关上门口，用着气音道，“徐大人是依着那面粉的线索找寻至此的。”

徐念深点头，而后凑近她耳畔，低声道，“你失踪了，大家都很焦急，没受伤吧？”

忽热的语气在耳畔拂过，蕴热荡进了心底，她无处可退，徐念深身上凛冽的香气让茅房的臭味相隔在外，周知棠感到空气都舒适了几分。

他轻轻捏着鼻子，弯曲的指尖轻轻擦过周知棠的脸庞，带起一丝波澜，荡起涟漪。

这一刻，瞧着徐念深很是顺眼，他又继续道，“如今你是什么想法，在这继续埋伏恐怕不利，万一你身份被拆穿了，能否全身而退？”

周知棠侧头，重重点头，气音婉转，“我若是离开了，那些女孩也会被连累。”

四目相对，周知棠见这他副无可奈何隐忍而徒生无力的摸样，微愣几秒，抿唇淡笑。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呼吸交促，周知棠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幅窘态，那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咧至耳根子后了。

徐念深知晓她在笑什么，两秒过后，竟也被渲染得撇脸闷笑起来，耳根子红至脖颈，羞意腾升。

又想到这周嘈的环境，实属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雅致场合，朦胧的暧昧气氛很快消散无几。

念着不能在这久留，徐念深直截了当，“接下来呢？你有何想法？”

他又上下瞧了瞧，确定周知棠没有明显的伤势，但满脸颓态，劳累倦怠。

周知棠一言难尽，这每天夜里工作，将她给折磨了个透，比她练功还要痛苦万分，但还是摇头，压低了声音，言简意赅，“此次被抓也算是因祸得福，有两个重要线索，其一是茶馆里的茶水有问题，让太医仔细检查，最好把解药给找出来，其二，去查那穗华楼，这很关键，与我一道关押的那些女子都是从青州送来京城的，本意是要将她们送入穗华楼，只是不知晓为何来了这地方做工。”

那守着的大汉见周知棠久久不出来，抬手狠拍那木门，嘴里骂骂咧咧，“里面的，拉什么屎那么久，掉坑里面了，还是午饭吃不饱，躲在里面加餐。”

若非徐念深手快抵挡，那木门就要被拍开了，周知棠闷着声回了一句，“快了快了，闹肚子了，大哥不好意思啊！”

顾不得多留，徐念深叮嘱，“好，那你一个人在这小心些。”他盯着周知棠的脸，想着抬手来一个拥抱。

这姑娘却也识破了，抬手叫停，“我要上厕所了。”

徐念深也尴尬得不好意思，意味不明的调侃一笑，无奈声，“我要等你出来了，我才能寻得机会出去。”

周知棠无奈之下，瞪了他一眼，是断不能在他面前干这等子事情，只好出去，忍着，在寻个机会回来。

——

城门外，胖爷和小六守了许久，仍就未发现那张甲的身影。

眼下不知小六从哪找来了两张椅子，实在是熬不住了，胖爷这才坐下，“屁了个头的，这张甲把老子给害惨了，抓到了他，势必要狠狠锤一顿。”

小六在旁边也不好受，单手托腮，昏昏欲睡，一道声响让他惊醒，胖爷收回打响的手指，从口袋掏出了几枚铜钱，“去买些好吃的过来，清醒清醒。”

小六当即就去拿那铜钱，何时见过如此大方的胖爷，虽心存疑惑，还是拿着这铜钱大步去了。

胖爷在这等着小六回来，眼皮也是上下打架，忍不住抬脚搭在小六的那张凳子上，背靠椅背，放松身心。

旁边守着城门的侍卫长见状，走到一旁，丢了颗麦芽糖给他，算是半个同行，都知晓对方的不易，“胖爷，你这偷懒行为，万一被新来的徐大人抓到，有得罚了。”

早就听说大理寺来了个大人，如今是专门整治他们这个小队，一看胖爷这倦怠困乏的摸样，滋润的生活不复从前了。

胖爷将那麦芽糖的纸袋去了，塞进嘴里，缓解嘴里的苦涩味，窒了一瞬，再看这守城门的侍卫长，仰天长叹，苦涩的泪水都难以流出，“要不我怎么愿意在城门守着，这些天跑了好几处城门出口，那张甲的影子一点都没有瞧见，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眼下一头雾水，徐大人问起，我还真不知如何说起。”

“实话实说呗！”那侍卫语气欠欠的，颇有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胖爷又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哎，你是舒适多了，倒不如我来守城门，你替我查案算了。”

“守这城门也不见得舒适，胖爷，都不容易。”

“唉，人生苦短，碎银几两，要是飞来一横财砸到我头上，该多好！”

“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吧！”那侍卫长乐呵一句，“这愿望，普天之下个个都有。”

没聊几句，小六就提溜了胡饼糖水过来，“胖爷，买回来了。”

“谢了小六！”胖爷捏着一块胡饼，丢给了那侍卫长，那侍卫长接得轻巧，往嘴里狠咬了一口，“味道不赖，果真是胡叔的招牌胡饼。”

侍卫长也没敢多留，两三口吃完，就继续回到岗位上守着了。

小六喝了口糖水，凉滋滋的，沁甜入脾，“胖爷，吃完了，我们该去哪找张甲呀？”

“不知道，继续守着。”

小六脸色沉寂，对胖爷这态度有些怀疑，“这不好吧，胖爷，万一徐大人追问案件进度，就我们没有收获，该如何办？”

“小六呀小六！”胖爷语重心长，轻敲碗边，压低了音量，“我们按兵不动，就来一招守株待兔，我们既然不能再城门抓住他，那就不要让他跑出城外，这叫无功无过，小六，这招可要好好学，胖爷教给你的都是书上学不到的。”

小六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他入职不久，不论谁说的话他都点头赞同。

今日这番言论和师傅沈仵作教给他的倒是有些不同。

师傅说，做仵作，一定不能讲究无功无过，而是要究其根源，保持细心和耐心，验尸时不能错过一个微小的细节，因为那都是死者的话语，他们不能忽略而是要仔细聆听。

沈倾倾那组和胖爷这组如今都一头雾水，陷入了瓶颈，只等着一个微小的突破。

而远去青州的靳刚和大毛两人花了一个晚上总算到达了目的地，徐大人早已经跟青州那边的衙门打了招呼，给两人也安排了住所。

眼下他们的目的是要找到贾寒，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大早上直奔那贾寒居住的地址，然而到了地方时，双双愣在原地。

莫说地址在村庄里，这么个荒郊野岭的地方，连个鬼影都不曾见到，破败不堪的茅草屋，那接近干涸的溪流，杂草丛生的岸边。

连只鸟儿的影子都未曾见到，莫说一个大活人。

“那张甲给的是假地址。”靳刚将这写了地址的纸条揣回裤兜里，神情淡然冷静。

大毛也淡淡然嗯了一声，“那走吧，徐大人让我们也查一下那穗华楼。”

徐念深的来信让衙门那边协助靳刚和大毛查清楚最近送往京城的那批女子的身世背景以及送他们的那伙人究竟是谁。

两人都未被这假地址影响到心情，淡定的转身离开，谈论起如何查这件事的法子了。

往前走了十几分钟，大毛忽而停住脚步，“靳刚，你有没有听到周嘈有打斗的声响呀！”

靳刚转身，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手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剑柄，已经做好了打斗准备，“走，往那处看看。”

两人寻去时，打斗正进行到一半，一群手持刀剑的魁梧壮汉正试图抓住那男子，然而这男子轻功了得，双手握着匕首，腾空而落，当胸一脚而后横扫一圈，那些迎面扑去的匪徒早被绊倒在地。

这男人武功了得，一看便知是经过训练的，对于那些只靠一身蛮力而空有其表半路出家的匪徒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两人根本不用出手帮忙，不到一会儿，只见地上躺着一群魁梧壮汉鬼哭狼嚎的，怨天尤地，刀剑横飞垂落在地上。

免费赏了这一出戏，靳刚觉得赚到了。

大毛将他那些招数记在心底，暗暗拆解，这一趟出来，大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