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水落石出,按照他们私下定的规矩,每查清一个案件,私下聚餐是必不可少。
胖爷眼见他们提交了卷宗,伸手拈起桌面上的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沈仵作,我们今晚上聚餐吃什么呀!”
作为主厨,被封为大理寺公认的美食厨娘沈倾倾,完全深得她祖父的手艺传承,将他们所有人的胃口都征服了。
“晚上吃烧烤。”沈倾倾回。
胖爷刚想开口,就感到腰间一阵刺痛,偏头看去,是站在身侧的顾景淮,朝着自己挤眉弄眼,故作挠头,“倾倾,这卷宗我去交吧!”
没等她同意,胖爷夺了卷宗就离开。
顾景淮漫步走上前,待心中斟酌好,凑近了沈倾倾耳畔,“方世子为了让我做他走私的保护伞,不知何时偷走了我的玉佩,想着把你引过去威胁我。”
又从袖中拿出周知棠递交给自己的玉佩,眼下拿在手中,“劳烦夫人帮我系一下,我这腰间空荡荡得很。”
“我知晓。”沈倾倾回答他前一句话,又往后推了一步,“所以你去买了两条手链,就是怕玉佩找不到?不许撒谎,实话回答。”她手伸过去轻抬起他的下巴。
顾景淮还故作害羞的小媳妇,伸手去寻她另一只手,被沈倾倾先一步躲过。
“回夫人话,是恰巧赶上了这趟,不管玉佩是否丢失,我都想送你些首饰。”
沈倾倾就思索这一秒,刚想收回手,就被他拉住手腕,一枚玉佩就落在手掌心。
微微挣扎两秒,偏头就见门外伸出几张脸,暗下搓了搓他的大腿,收到暗示的顾景淮偏头就大声道,“既然没有公务在身,今晚上的食材准备好没有,否则就不办了,各自回家吃饭!”
这威胁是有效的,蹭的一秒之后,人影散去。
沈倾倾将玉佩拿在手中,里外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摔坏的痕迹,低头帮他系上那玉佩,“仅此一次,下次再把这玉佩弄丢,这送出去的东西我可是要收回的。”
“保证没有下次,如果有的话,你就把我给灭了。”
沈倾倾轻笑,顺着他腰身狠掐了一把。
顾景淮忍着吃疼,无声吸气,“你这个按摩手法还挺舒服的。”
两人想着不能待在屋内太久,否则他们指不定往何处想去,然刚踏出那门槛,就见旁边窗户站着的人颇有默契的一齐散开,有的坐在了台阶上,有的站在了树底下,看戏看过瘾了,这会子倒不怕挨骂了。
夫妻俩频频注目一一而视。
众人视线赶忙躲开,望天望地。
“他们是想看着我们吵架。”顾景淮小声道。
会武功的耳力厉害,胖爷当即摆手,明知故问,“顾大人,我们可不是这个想法,我们是等着沈仵作呢,今晚上的烧烤是在这里呢?还是去沈氏客栈?”
沈倾倾无奈回应,“今晚上就在这吃烧烤,我亲自去配置调料,另外,顾大人有事情要宣布。”
老规矩,胖爷和靳刚负责炭火和桌椅准备,大毛和小六负责食材整理,周知棠负责打下手。
沈倾倾在准备着调料,将胡椒和八角、桂皮等磨成粉,顾景淮在一旁帮忙,想着刚才的事情并未解决完,又保证了一次,“夫人,玉佩我是会牢牢放在身上的,至于上次如何被顺走,我还以为是掉在大街上了,寻了几次不见踪影,我猜想应当是在方府,此前我是去过方府一次,就是那次被神不知鬼不觉的顺走。”
“嗯,是我亲手给你系上的,为什么会被人顺走呢?”沈倾倾故意刁难,查了那么多个案子,小偷的手段他们是见识过的,一山更比一山高。
炭火开始有了火苗,胖爷凑近靳刚耳畔,“靳刚,你要学着点,这就是顾大人第一个错误,他在解释,解释就是一种变相的找借口。”这是他多年的经验之谈。
靳刚似懂非懂的点头,手中的纸张继续煽动,让炭火燃得更快。
沈倾倾将磨好的粉末倒入另一个碗中,搅拌混合,顾景淮的手在旁边护着,不知晓是护着那个碗还是那只手。
“这事我也奇怪,我看方世子身边的人可能有做扒手的前科。”
沈倾倾轻轻推开他的手,见他这帮忙还不如不帮,语气温和,“那为何我当初问你玉佩之事,你要同我撒谎,说是放在家中,你为何不与我实话实说?”
“我怕说了你伤心,玉佩重要,但你的心情更加重要。”接过她递过来的瓷碗,撇了撇袖子,开始研磨。
小六将洗好的青菜放到篮子中,凑近了大毛,又询问周知棠,三人吃瓜组小心翼翼,“周捕头,你是倾倾姐最好的朋友,她这是生气了吗?”
大毛也点头,小六是她徒弟,总是跟在她身边,连他都看不出,更何况是自己。
“都是满满的婚姻知识,小六,大毛好好学。”周知棠清了清嗓子,放轻了音量。
顾氏夫妻俩已经是极其小声的沟通,谁料他们被训练出了机灵耳,以及识别唇语的能力。
甚至有些还加快手上的动作,只见胖爷走过去,“沈厨,还有什么要帮忙的?”轻轻碰了碰顾景淮的肩头,挑眉,不怀好意憋笑。
意思是你经历的我也经历,同情你。
同时又嘲讽暗含他段位低,哄夫人的手段不高明。
“寻些挂花,橘子,做几道甜品。”沈倾倾道,见胖爷离开,此事也应该过去了,而后撞了撞顾景淮,“你说过对我坦诚的,若还有下次,你当如何?”
“我刚才说了你就灭了我”
沈倾倾摇头,“这不现实,太虚无了。”
“那就任夫人处置。”
“那便合离,你的钱财一切归我。”沈倾倾道完,很是认真的看着他。
谁料顾景淮听闻,而后莞尔一笑,“我当是什么惩罚,就这,对于我而言,不值一提,都没有你重要,我晚上就写一份保证书,盖上我大理寺少卿的公章。”
眼下倒是沈倾倾愣住了,心中腾升暖意,将那股缓缓流荡的溪水搅得翻天覆地,更甚于流水潺潺的瀑布。
“夫人可还有脾气?”
“没有。”沈倾倾摇头,丝毫未意识到眼眶的红润,未免他看出,沈倾倾又转了另一个话头,“母亲差遣人送过来的汤药你喝了吗?”
治理顾景淮不孕的汤药,母亲每日都让人熬煮送过来,主要是监督他喝下去。
“能吐多少就吐多少。”顾景淮本是想买通母亲身边的人,谁料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顾母每日都派遣不同的人送汤药过来。
“反正这法子不能长期用,我们需要换一个法子。”
“那你想吧!”顾景淮委屈着一张俊脸,沈倾倾将做的第一个甜品给他品尝。
月亮出来了,闻着烧烤香味,众人围坐一旁。
而顾景淮要宣布的一个事情就是,大理寺卿的位置要来新人坐了,原大理寺卿已经到了致仕的年纪。
“周捕快,你可知晓我们新来的大理寺卿会是谁呀?”胖爷问她,是想着以她周家的背景定能探寻到此消息。
“我可不知道,我连要来新的大理寺卿都不知晓。”周知棠偏头看向沈倾倾,“要不让大理寺少卿去查探!”
沈倾倾看向旁边的顾景淮,“巧了,这事我还真的问过顾少卿,但他也不知。”
胖爷喝了酒,眼下有些醉意上头,“是不知,还是故意不告诉你,沈仵作,你可得查清楚了,你要管好了你夫君,我们跟着你都有肉吃。”
被调侃的沈倾倾脸颊一红,顾景淮把话头接上,“胖爷,你喝醉了,小六,给胖爷递一杯水。”
“好勒。”
顾景淮喂了她一口烧烤,“我问过了何大人,他也不知晓。”何大人便是即将离任的大理寺卿。
周知棠以免她又被调侃,知晓她脸皮薄,将烤好的一大串羊肉给她,“别管他们,喝起酒来就不知天高地厚,哪天我要教训一下他们。”
沈倾倾回:“没事,我在赌牌上赢回来,这才是对他们最有力的打击。”
“赢?我倒想问问,这些年你是赢得多还是输得多。”顾景淮故意询问。
沈倾倾低头捧起那水杯,浅饮了一口甜品糖水,小声呢喃回答,“还真的没算清楚。”
“倾倾,不必算了,你是输的比赚得多。”靳刚没来由补上一句。
胖爷重重点头,“靳刚说得对。”
沈倾倾看向徒弟小六,后者实在是不会撒谎,低下头小声呢喃,“师父,你挣的确实还没有我多,不过你放心,垫底的是大毛。”
自顾自吃着烤鸡腿的大毛没搭理他们。
“不说你了,说我吧,过几天,就要相看新的小公子了。”周知棠狠狠咬了那羊肉串,周夫人拿着捕快的事情威胁自己,若不去相看小公子,就要回家老老实实学女工刺绣。
当然,这也是上次自己能出去办案的条件,那就是务必将自己的婚事给定下。
沈倾倾:“哦,是哪家小公子呀?”
“不知,我也实在是懒得问。”上次那柳公子不成,周知棠对母亲寻的人便是毫无兴趣,都是书生那一类,眼下自己须想办法搅黄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