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你?”徐小将军迟疑了一下,而后微仰下巴,“给我一个理由?”
周知棠抿唇,知晓他可能是故意找茬,但碍着他将军的身份,若是惹了他,万一给周家带来不必要的祸事,那便是得不偿失了语气渐软,“如果在他流放之前,先让他定罪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至于让死者冤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交代。”
“好。只要这两人是吧,我稍后送去你大理寺。”
“不劳烦将军了,让我直接带走便是。”周知棠立即回答。
“你们大理寺如今只有四个人,我这有一个队的士兵,让本将军遣送更为安全。”
拿到人便是目的,周知棠想着不必要继续争论下去,点头同意。
待徐念深转头处理这现场时,胖爷凑过来,手遮掩嘴巴,小声提醒道,“周铺头,那可是徐大将军的独子徐小将军徐念深,我都畏惧他身上那股杀气,你倒是敢硬刚。”
徐念深?那不是在边境吗?
“胖爷,我不是在硬刚,只是就事论事。再说了将军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只是诉说我们大理寺的需求,难不成被流放了之后,你要去那蛮夷之地去捞人回来杀或是责罚。”
胖爷略微沉思这番话,有道理,而后点头,“说得有些道理,只是送来送去的我也觉得麻烦,徐小将军那理由确是有些不通。”
周知棠扯开话题,转而提醒一句。“胖爷,学武功的人听力都很好,你还是小声些。”在只有两人看得到的情况下,周知棠又竖起了大拇指。
徐念深在清点着人数,得到同意,靳刚将赌坊老板赖狮拉起来,推给徐念深,“徐小将军,人提到了。”
相较于靳刚力度的恰到,眼看大毛也是跟着轻轻一推,谁料那宋成如轻飘飘一根羽毛,眼看就要被推倒在地上,周知棠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胳膊,往上一提拉,待他站好才放开手,耳边却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周铺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轻轻一推。”大毛满脸愧疚的望着自己的手掌心,不好意思的道歉。
顺着那响声,周知棠低头看去,宋成腰间系着两块玉佩,就是这两玉佩相撞而出发的声响,可其中一块玉佩却是越看越熟悉。
脑海中立即浮现顾景淮走路时带起的玉佩在腰间飘荡,“无碍!”她嘴上回答大毛的话语,手却快一步扯下了那人的玉佩,收入袖袋中。
又抬腿朝他踢了一步,“走快些。”
宋成怒火中烧,小瞪了一眼周知棠,又不敢发作。
大毛的确不是故意的,当初顾景淮就是看他这天生的力气大,这才因着他文化程度不过关但又破格录取的。
一行人压着这些匪徒往山下赶去,徐念深找到机会往周知棠这边探去,语气冷淡,“周铺头,能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要拿那犯人的财物?铺头俸禄多少我不知,但从犯人身上捞取油水?恐怕不妥吧!”
周知棠和他保持着距离,丝毫不畏惧,“如果我不解释呢?”
徐念深冷笑,“那就只能按律法办。”
为了周家不惹麻烦,不落人把柄,心中如此提醒,周知棠也就乖巧解释,“这是我朋友的东西,被他不知何时以何种方法盗去了。我拿回来有何不妥?”
“嗯,我知晓了,那你届时可要好好审问,他是何时以何种方法去偷窃的。”
周知棠偏头,料想不到他会即刻相信,连一丝存疑都不让自己感受到,还是忍不住询问一句,“你相信?”
“为何不信?”徐念深看她一双明亮的眼眸,“你是大理寺的铺头,如果连你们都不相信,那该信谁能为无辜死者平冤屈。”
醉仙楼。
“方老板,你这是扰乱京城瓷器的价格?”那西疆的商人说这汉人的语言时,带着浓浓的西疆口音。
方邹将一排小巧玲珑的瓷器推过去,“瑅老板,这不是扰乱,买卖自由,我降低成本不是能让你的商队赚取得更多。”
他也只是表面客气,轻描淡写过了这个话题,“不过,那线路就不好走了,必须换另外一条路走。”
“这是想让我替你把路费也给一块承包了。”方邹不与他周旋,直言不讳。
“方老板,你这干的买卖可是杀头的,若是不付些买命钱,倒是折煞你了。”
“那这便与我无关,我方家烧制瓷器有的是买主。”他就要起身,被对方伸手拦下。
方邹不喜浪费时间,事情成便成,不成就另寻它路。
两人刚刚签下龙飞凤舞的大名,还未将那纸张给收起,门口就被一把踹开。
方世子回头,便见到顾景淮身穿官服,“方世子,请随我们大理寺走一趟。”
他手就要收走那纸张,羽阳一秒之内已然从窗户边窜进来,刀就插在他五指前。
面对突然闯进来的顾景淮,方邹脸上扬过一瞬的失神,而后了然,“原来不愿意和我做生意,敢情是等着抓我,敢问顾大人,我卖瓷器往西疆,有何不对?”
“如果只是私售瓷器,倒不必大费周折,可这售卖瓷器下的人口拐卖,你又作何解释?”顾景淮淡定坐下,“你那些守在外面的人早被我一网打尽了,不必挣扎,留着力气回大理寺好好说道就是。”
方邹手握成拳,脸色难耐不安。
顾景淮手中扇子合上,继续道,“斜峰崖那山寨里,你的人,如今被一锅端了,他们也都招认了,帮你卖那些不合格的瓷器,又替你张罗人口,一个人打两份工,方世子用人倒是有一套,银子该不会比国库还充盈吧。”
方邹袖子掩盖下捏着银针的手还未出击,下一瞬就被羽亮缉拿,连同和西疆商人。
大理寺。
周知棠在门外等候,直到见到了顾景淮的马车停下,手中捏着玉佩,被下了马车的顾景淮看到,而后朝他挑了个眉头。
顾景淮在见到玉佩这一刻是慌了神,疾步上前,刚想夺去,却是补了个空,“周铺头,你在何处寻到我的玉佩?”
这可是沈倾倾送给他的玉佩,周知棠挑眉,“宋成身上,你玉佩何时不见的,大概几日前吧!”
周知棠知晓是自己回到京城的那一天,就是因为这玉佩沈倾倾被引到了郊外去。
顾景淮点头,手中折扇打开,以表心中的愧疚。
还想再逗一逗他,却见自己家中的马车到了,这可不得了,将玉佩收回袖中,“你如何掉的且不说,若是被沈倾倾知晓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顾景淮脸上笑容未收,再听到她下一句话时僵持在脸上。
“这次就不刁难你了,玉佩还你也成,但你要帮我把那马车里的人打发了。”
周知棠三步并一步返回院中,“胖爷,胖爷,帮我掩护。”
话落,抬眼就见大哥周凌川的身姿挺拔站于院中,“小妹想如何掩护?如今午时了,不见你归家,那与你相看的柳公子如今就在门外。”
原来我们家那马车载的不是周家人呀?周知棠心中不忍懊恼,早知如此,刚才就应离去的,这折返回来,简直是送了他一个瓮中捉鳖。
“不抓你,只是老老实实提醒你,逃不出这院子,人家都能亲自过来相看,你也总要给别人一个机会。”周凌川公务繁忙,说完就离去了。
周知棠哭丧着一张脸,大哥这是温柔的警告,胖爷,大毛,靳刚皆是耸肩,祝愿她逃过一劫。
沈倾倾和小六在整理着那些卷宗,可惜了不能看这场戏。
“是柳家的公子,柳家书香门第,柳家男儿人品端正,口碑不错,好好考虑。”顾景淮带着那柳公子过来,与周知棠擦肩而过,不忍提醒一句。
周知棠幽怨的眼神望过去,这厮没帮自己看住,她是要跟沈倾倾打小报告的。
那柳公子长得秀气,倒是风度翩翩,就是太文弱了,周知棠对他完全没有喜欢的感觉。
“周姑娘!”他微微点头,笑而不露齿。
“风雅风度翩翩公子呀!”不远处的胖爷道。
大理寺的院子好歹也是栽种了些桃花树,此刻花早已经开了,周知棠就同他在院子中说话,本意他是想着坐下聊,被周知棠以没时间婉拒了。
......
“周姑娘平日里可爱读些诗词歌赋?”
“一窍不通。”
“琴棋书画可是哪样精通?”
“一概不学。”
“针织女工是否精通?”
“绣花枕头?”
“管家治宅,相夫教子可是愿意?”
“我要查案。”
柳公子汗颜,与周夫人同他说的完全不一样呀,眼下是不知如何把话题给聊下去了。
“叨扰了周铺头,犯人给你送来了。”徐念深提着两个犯人,就在院门观看了那么一场精彩夺目的戏剧。
柳公子对这救场之人感恩戴德,微微颔首。
不止他轻松,周知棠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待那两个犯人提过来,周知棠抬脚一踢,那两个犯人连排着跌跪于地,痛苦哀嚎声此起彼伏,她轻描淡说,“柳公子,我还要审这两位犯人,失陪了。”
柳公子捏着手帕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子,嫣然一笑,“以后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周姑娘,我知晓你的意思了。”
周知棠抿唇,轻笑点头,“柳公子,实在是抱歉了,也劳烦你在我母亲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
柳公子笑而不答,转身离去。
松了一口气,她接过徐念深手中的绳子,用力一拉,那两人识趣的站起身。
“多谢周铺头,让我能在处理公务之际,观赏了一出戏。”徐念深脸上面具没有摘下,但语气中的嬉皮笑脸让她知晓这人在幸灾乐祸。
周知棠不回,五指从腰间寻了四个石头,下一瞬,石子夹杂厉风,那石子就落在不远处的柱子旁边躲着的四个人,四颗石子,刚好砸在四个人的头上。
顾景淮,大毛,胖爷,靳刚。
四人捂着额头老实的排队站好。
周知棠轻描淡说,已然是习惯了,“无碍,他们也和将军你一样,免费看了这一场戏,我请客,下次就要收钱了。”
顾景淮清了清嗓子,要维持他大理寺少卿的威严,“我说明一下,周铺头,你和倾倾提审李嫂,胖爷和小六提审那赖狮,宋成和方邹交由我和靳刚,大毛提审。任务分配完毕,大家开始行动吧!”
这会子领任务他们比谁都急着去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