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妻难哄 第29章 第 29 章

雨水顺着排水管道的缝隙渗下，滴落在樊艳杀脸上，冰冷刺骨。他靠在潮湿的管壁上，左肩的灼伤传来阵阵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处。外面，“夜鹰”部队的搜索声由远及近，能量武器扫描的嗡鸣声如同死神的低语。

那名重伤的“暗礁”成员已经没了声息。

黑暗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和掌心那颗被血浸透的“赤蝶”糖。

蛰伏。

放弃。

这两个词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被当作工具，可当背叛如此**裸地摆在面前，痛楚依旧鲜明得让他几乎窒息。

不。

他不是工具。

他猛地攥紧拳头，糖块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这疼痛奇异地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起来。

霍启明为什么背叛得如此彻底？仅仅是为了在罗骁和阎狂之间找平衡？不，那个老狐狸绝不会做亏本买卖。他交出那么多罗骁的核心罪证，等于自断臂膀，除非……他找到了更强大的靠山，或者，他另有所图，图谋更大。

罗骁为什么急于置他于死地？仅仅因为他是阎狂的利刃？还是因为他查到了什么，触及了罗骁真正的核心秘密？那个利用“海妖之泪”的秘密计划？

阎狂……他真的放弃了自己吗？还是这“蛰伏”背后，藏着更深的、连他都无法告知的计划？

一个个疑问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缠绕着他的理智。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很多账……没算清！

外面的搜索声越来越近。一道能量光束扫过管道入口，照亮了他苍白的脸和决绝的眼神。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将那颗染血的糖塞回口袋。然后，他撕下衣袖，草草包扎住左肩的伤口，动作因疼痛而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

他需要武器，需要信息，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玉京岛，元老院地下紧急避难所。

霍启明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面前摆着热气腾腾的红茶，与外面世界的腥风血雨格格不入。他刚刚接受完第二轮质询，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诚恳。

“霍署长，您提供的证据非常重要。”调查委员会的一位成员，语气缓和了许多，“对于您之前的……不得已之举，委员会会酌情考虑。”

霍启明微微欠身，姿态放得很低：“为了联邦，我个人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只希望尽快将罗骁这等害群之马绳之以法。”他顿了顿，露出一丝忧色，“只是……阎狂那边，势力盘根错节，在迦南岛更是根深蒂固，恐怕……”

“这点您放心。”另一位委员接口道，“罗骁将军……不，罗骁的罪行必须严惩，但维护联邦稳定同样重要。迦南岛的乱局，需要尽快平息。”

话里的暗示已经十分明显——

收拾完罗骁，下一个就是阎狂。而他霍启明，作为“戴罪立功”的关键证人，或许能在新的权力格局中，占据一席之地。

霍启明垂下眼睑，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精光。赌对了。他赌的就是元老院这些老狐狸对阎狂的忌惮，赌他们需要一把能同时砍向罗骁和阎狂的刀。

而他，恰好成了这把刀。

只是……他想起那个雨夜，秘密找上他的人开出的条件，以及对方展现出的、远超罗骁和阎狂的恐怖能量……心底那丝不安再次浮现。与虎谋皮，真的能安然无恙吗？

迦南岛，南区港口附近的一家地下诊所。

医生战战兢兢地为樊艳杀处理着肩上的伤口，能量灼伤远比普通枪伤更难处理，焦黑的皮肉需要清理，还要防止感染。

“先……先生，您这伤……”医生看着樊艳杀冰冷的表情，不敢多问。在这种地方讨生活，最重要的是管住自己的眼睛和嘴巴。

樊艳杀没理会他，目光落在诊所角落里那台老旧的终端机上。“能用吗？”

“能，能！就是……慢点。”医生连忙道。

樊艳杀丢给他几枚高面值的联邦币：“出去守着。任何人靠近，提醒我。”

医生如蒙大赦，抓起钱币溜了出去。

樊艳杀走到终端机前，快速敲击着键盘。他绕过了几个常用的“暗礁”联络节点，启用了一个连影都可能不知道的、极其隐秘的备用频道。这是当年义父私下教给他的，用于应对最极端情况的“幽灵”协议。

他需要信息。关于霍启明，关于罗骁，关于那个秘密计划，关于……阎狂真正的意图。

大量的加密数据流在屏幕上滚动。他过滤掉无关信息，重点搜索近期与霍启明有过秘密接触的可疑对象，以及罗骁名下所有与能源研究相关的、未被公开的产业。

数个小时后，当天光微亮时，他找到了两个关键线索。

第一，霍启明在背叛前一周，其名下某个离岸公司的账户，收到了一笔来自“彼岸花”集团的巨额汇款。“彼岸花”——一个在国际上臭名昭著的军火走私和情报贩卖组织，其触角甚至伸入了联邦高层。

第二，罗骁在迦南岛北部山区，拥有一处名义上属于联邦军方的、高度保密的“地质勘探站”。但根据零星的能源消耗数据和物资运输记录来看，那里的活动规模，远超一个普通勘探站所需。

“彼岸花”……秘密勘探站……

樊艳杀的眼神锐利起来。他似乎摸到了一条隐藏得更深的线。

就在这时，终端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他设置的反追踪程序被触发！有人正在试图定位他的位置！

他立刻切断电源，毁掉了终端机的主板。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他站起身，左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那双白鹄眼里，已经重新燃起了冰冷的火焰。

他被背叛，被舍弃，险些丧命。

但现在，他不再是任何人的刀。

他是樊艳杀。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查清真相，然后……让所有背叛他、利用他的人，付出代价。

阎氏总部顶楼。

影站在阎狂面前，汇报着最新情况：“……我们失去了樊先生最后的信号源。他在南区港口附近的一家地下诊所出现过，处理了伤口，然后消失了。他启用了……‘幽灵’协议。”

阎狂捻动佛珠的手指倏地停住。

“幽灵”……那是义父时代留下的最后保命手段，连他都未能完全掌握。他竟然用了这个。

是彻底不信任他了么？

“罗骁那边有什么动静？”阎狂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夜鹰’部队还在港口区进行地毯式搜索。另外，我们监测到罗骁的直属情报官，正在试图联系‘彼岸花’的人。”

“彼岸花……”阎狂眯起眼，“看来，霍启明背后的主子，浮出水面了。”他沉吟片刻，“让我们在元老院的人，适当给霍启明一点‘支持’，让他和罗骁咬得更狠些。”

“是。”影应道，犹豫了一下，“那樊先生……”

“不用管他。”阎狂打断他，目光投向窗外初升的朝阳，深榛褐色的眼底情绪难辨，“断了线的风筝，要么摔得粉身碎骨，要么……飞得更高。”

只是不知道，当风筝想要飞回来时，握线的人，是否还能牢牢抓住。

玉京岛，陈专员那间充斥着文件与陈旧烟草味的办公室。

他掐灭了今天的第七支烟，看着光屏上混乱的局势图，眼角深刻的皱纹里嵌满了疲惫。他不是罗骁那样的军阀，也并非苏家那般树大根深，更无阎狂的狠厉果决。他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是审时度势和……站队。

最初，他选择罗骁。因为罗骁代表着他所理解的“秩序”与“力量”，而且许诺了足够诱人的前程。星辉基金会的脏活，他插手不深，但知情，并默许，以为那只是权力游戏中心照不宣的灰色地带。

直到“海妖之泪”牵扯出“自由之火”，直到霍启明在法庭上抛出那些足以引发地震的证据。他才惊觉，自己脚下的船，早已千疮百孔，驶向的不是权力的彼岸，而是万丈深渊。

罗骁已经疯了。为了掩盖那个秘密计划，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准备拉着整个联邦陪葬。霍启明则是一条更狡猾的老狗，看似投诚，实则背后站着更恐怖的“彼岸花”集团，那是一个连联邦都忌惮三分的国际巨鳄。

而他陈专员，成了夹在疯子、老狗和巨鳄之间的可怜虫。罗骁若倒，他作为“盟友”难逃清算；霍启明和“彼岸花”若掌控局势，他这种知晓内情的小角色，最好的结局也是被灭口。

他必须自救。

迦南岛北部，山区。

樊艳杀伪装成一名狩猎者，背着简单的行囊，穿行在茂密的原始雨林中。左肩的伤口在草药和自身强悍恢复力下已结痂，但动作间仍有些许滞涩。

根据他破解的零散信息，罗骁的秘密“勘探站”就隐藏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区域。他需要亲眼确认那里到底在进行什么。

越靠近目标区域，空气中的氛围越发诡异。巡逻的士兵穿着没有任何标识的作战服，装备却极为精良。暗处隐藏着能量感应器和自动防御武器。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勘探站该有的配置。

他利用地形和植被完美地隐藏着自己，如同雨林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绕过一道道防线。终于，在一处被人工开凿过的山体裂缝深处，他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一幕——

那不是一个勘探站，而是一个……地下基地的入口。大型能源反应堆的嗡鸣声低沉而持续，通风管道排出带着奇异化学气味的气体。更让他瞳孔骤缩的是，他看到几名穿着全封闭防护服的人员，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些闪烁着不稳定幽蓝光芒的“海妖之泪”晶石，运送到基地深处。

不是走私，不是贩卖。

他们在利用这种极度不稳定的能量矿，进行某种……实验。

联想到罗骁的军方背景，以及“自由之火”分裂组织手中出现的大量违禁武器，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樊艳杀脑中形成。

罗骁，或许不仅仅是为了钱财和权力。他是在利用“海妖之泪”，秘密研发某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或者……用于其他更疯狂的军事目的！而“自由之火”，很可能就是他测试武器和搅乱视线的棋子！

这个念头让他遍体生寒。如果真是这样，那罗骁的威胁，远比想象中更大。

玉京岛，一间隐秘的茶室。

陈专员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苏境奎，手心有些冒汗。这是他最后的赌注。

“苏顾问，明人不说暗话。”陈专员压低声音，“罗骁完了，霍启明背后是‘彼岸花’，与他们合作无异与虎谋皮。现在能稳住局面的，只有阎先生。但我需要……一个保证。”

苏境奎慢条斯理地斟着茶，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陈专员，你想要什么保证？”

“活命，以及……一个安稳的晚年。”陈专员深吸一口气，“我知道罗骁很多事，包括他在迦南岛北部山区的那个‘勘探站’真正用途。我可以把这些，都交给阎先生。”

苏境奎抬眼看他：“为什么找上我？”

“因为阎先生现在未必信我。”陈专员苦笑，“而苏家，需要有人来制衡可能出现的‘彼岸花’势力。我们……有共同的利益。”

苏境奎沉默片刻，将一杯茶推到陈专员面前：“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陈专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其中的隐喻——时机稍纵即逝。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会把我掌握的所有关于罗骁和‘勘探站’的情报，以及霍启明与‘彼岸花’联系的证据，都交给您。”

阎氏总部顶楼。

阎狂看着苏境奎传来的、来自陈专员的“投诚”情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来，我们这位陈专员，终于选对了边。”影低声道。

“弃暗投明罢了，”阎狂语气淡漠，“他提供的关于北部山区基地的情报，和艳杀之前探查到的方向一致。罗骁果然在那里搞鬼。”

“根据陈专员提供的数据，那个基地的能源读数极不正常，远超常规军事基地。他怀疑罗骁在利用‘海妖之泪’研发能量武器。”

阎狂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通知我们在军方的‘朋友’，是时候给罗骁最后一击了。罪名……就是叛国和非法研制禁忌武器。”

“那霍启明和‘彼岸花’……”

“先解决最疯的那条狗。”阎狂眼中寒光一闪，“‘彼岸花’……他们的手伸得太长了。等收拾完罗骁，再慢慢跟他们算账。”

迦南岛北部山区，秘密基地深处。

罗骁看着监控屏幕上，联邦最高军事法庭签发的对自己的逮捕令，以及军方内部开始清洗他派系的报告，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霍启明！阎狂！还有陈胖子那个叛徒！！”他猛地砸碎了控制台，“启动‘净化’程序！既然他们不让我活，那就一起毁灭！”

基地内，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幽蓝色的光芒从基地核心区域亮起，不稳定地闪烁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雨林中，樊艳杀感受到脚下大地传来的轻微震动，以及空气中骤然提升的能量辐射，脸色骤变。

罗骁要狗急跳墙了！

他毫不犹豫，转身朝着基地反方向，用最快的速度撤离。

他查到了真相，但更大的危机，已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