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听歌指北 第47章 坦白

赵钦枫的工作性质和工作强度决定了，他注定要在各地东奔西跑，在家里总是呆不久。

林亭与他正相反，在被原来的公司辞退之前，林亭的活动地点就在海城，除了偶尔会因为出差住在外面，其余时间每天都会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睡觉。

而在他被辞退以后，他更是可以整天整天地待在家中，和赵钦枫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尽管赵钦枫忙起来到处飞，但是回复消息的习惯还是照旧，勤快到让林亭安心的程度。

晚上，林亭和远在一千多公里外的赵钦枫打了个视频。

林亭回想起两人平时在家中待的时间，恍惚间觉得自己占了对方的家，甚至占着主卧，还不给房租。

简直骇人听闻！

他这么想，同时也这样和赵钦枫说了，立刻收获了对方一个无语的表情。

“我过两天回去，你要是想商量房租等到时候当面商量。”赵钦枫笑得凉飕飕的。

林亭吐了吐舌头，哂笑着找补，“我开玩笑的……”

林亭很认真地反省自己，觉得得了便宜还卖乖有点贱嗖嗖的，于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的下一张专辑准备到什么阶段了？”

赵钦枫说：“大概有个主题，这段时间在构思主打曲目的旋律了，具体参与人员还在拟订，过段时间会开始争取合作意愿了。”

“哦……等专辑出了，你准备巡演吗？”林亭问。

“应该是会的，不过具体安排还没定下来，要给你留前排的票吗？”赵钦枫问。

“你先让我试着抢一下，抢不到我再来找你要。”林亭说。

两人道过晚安，挂了视频通话。

林亭在睡前整理了最近需要做的工作，再看了一眼工作邮箱。近期没有节目邀约，有一份歌词要写，此外就是比赛后续的事情。总而言之，他依然没有需要他出门去做的工作。

虽然工作不需要出门，但是他还是时常出门买菜，自己下厨做三餐，自己一个人吃。

这是一个琐碎的事情，但是做熟练了之后却成为了一种变相的放松，有时候放松过头了，就容易神游天外。除了锅里炒着菜的时候，林亭都可能陷入对于其他事物的思考。

林亭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告诉赵钦枫，自己其实写过不少歌词，不乏一些近年耳熟能详的。

而且这件事情，他全程瞒得死死的，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给赵钦枫，几次可能让他知道的场合或者情况，都是意外发生的。

林亭单手敲了个鸡蛋。

赵钦枫会惊讶吗？或者对此很平淡，又或者埋怨他现在才愿意告诉他？

又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赵钦枫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在猜到的情况下没有和他说，而是一直看他这样尴尬地遮掩。

林亭手上一下子没控制住力度，把蛋壳捏碎了。里面那层没有流干净的蛋清慢慢滑到他的手上。

林亭感受到了手上冰凉滑腻的触感，叹了一口气，先把被自己捏碎的蛋壳扔进厨房的垃圾桶，然后打开水龙头冲洗双手，末了再抽一双筷子回去搅打鸡蛋。

赵钦枫再次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下了大雨的傍晚。

林亭本来在自己的房间里写歌词，他坐着的位置离窗户不远，能很清楚地听到雨点砸在窗户上的响声。沙沙雨声和呼啸的风声被玻璃窗隔了大半，变成了温和的底噪。

他隐约听到开门的声音，便搁下手上的水笔，打开门走出去。

赵钦枫拎着行李进来，发梢尚在滴水，肩头和裤脚都湿了大片，显出深色的水渍。

行李箱上也沾了很多雨水，林亭从卫生间拿出一条干毛巾，递给赵钦枫。

赵钦枫道了声谢，接过毛巾，赶紧擦了擦头发。

“先去洗个热水澡吧，小心着凉。行李箱我帮你擦一下。”

眼见着赵钦枫离开客厅，走进房间，他又找了一条抹布过来，将行李箱表面的水擦干净，再将底下的万向轮上沾上的泥水简单擦了擦，找了个袋子垫着，避免把家中弄脏。

做完了这些，林亭回想了中午剩菜的分量，饭是够吃的，菜可能就少了，于是他从冰箱保鲜层翻出之前吃了一半的包菜，准备给晚上加一个素菜。

赵钦枫出来的时候，闻到了从厨房溢出来的菜香。

由于油烟机的声音很响，加上林亭正在用锅铲把炒好的包菜盛出来，锅铲和锅底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赵钦枫的脚步声，只在对方终于站到厨房门口的时候才用余光注意到了对方。

“过来端菜，顺便把饭盛了。”林亭招呼他帮忙干活。

赵钦枫微笑着应了，先接过了他手上的包菜，拿上边上热好的红烧排骨，放到餐桌上去，然后再折返回来，将电饭锅中的饭打出来，一人一碗，再拿上餐具，再次走到餐桌边上。

林亭关上轰轰作响的油烟机，把用过的锅先盛上一些水放在边上，然后把另外两个热好的菜端到餐桌。

“这次录制顺利吗？”林亭顺口问起赵钦枫的工作。

“录制顺利的，就是航班不太顺利，延了两次，本来应该是昨天晚上回来的。”赵钦枫说。

两个人聊了些琐事，慢慢解决着桌上的饭菜。

林亭其实很喜欢和赵钦枫一起吃饭，这是一种很家常的体验。

吃得差不多之后，林亭放下碗筷，忽然有些严肃地说：“我一会有事情告诉你，比较正式，所以你做一下心理准备。”

赵钦枫正用筷子夹起一块滑溜的茭白，听了之后一下子失去了准确力道，不小心让茭白掉回到盘子中。

赵钦枫顿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了林亭一眼，没有继续去夹那块滑落的茭白，而是将筷子放下。他试探着问：“你想清楚了？”

林亭点点头，“想清楚了，本来想着从长计议或者是干脆连带着做得更绝一点，但是找知道的朋友聊过以后，我觉得这件事情只需要在我们俩之间解决就好了。”

赵钦枫提议：“那我把碗洗了，就来找你？”

林亭对此没有异议，先转身回到了自己先前所住，现在主要用来办公的客卧。

他没有关门，因此可以音乐听到陶瓷材质的餐具间碰撞的脆响，还有哗啦啦的水流声。林亭回到房间之后也没有闲着，而是提前拿出了他准备好的一些手稿，和他刚刚正在写的东西一起放着。

他还打开了电脑，登上了自己在音乐平台上的个人账号，翻到了“个人作品”的部分。

之后他就默默等待着，什么也不做，只是垂眸看着手稿上的各种修改痕迹。

赵钦枫洗碗不见得多么迅疾，胜在动作流畅且稳当，很有条理。

他先洗了餐具，再将两个用过的锅和电饭锅的内胆清洗干净，再将灶台和洗碗池周围都仔细擦拭过，最后洗了抹布挂好。

赵钦枫表现得很平和、耐心，但是将拧干的抹布挂在墙面上的挂钩上的动作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虑。

家里的抹布用久了，变得软趴趴的，而挂钩又滑，所以每次挂的时候都得格外注意角度。

赵钦枫挂了两三回，才把抹布挂稳当，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在自己脸上搓了两把，站在原地平息了片刻，然后才转身走出厨房，关掉厨房的灯，往客卧走去。

林亭靠在椅背上，微微侧头，看到一步步向他走来的赵钦枫。

他指了指身侧的椅子，“你坐在这里吧。”

赵钦枫坐下了，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面前的显示屏上。

赵钦枫自己也有这个平台的账号，所以能看出这是个人后台的界面。屏幕上有着偌大的“静湖”两个字，往下的作品按照近期热度排序，不少都是质量与热度并存的作品。

林亭缓缓开口：“如你所见，我除了是个乐评人，还是个一直处于幕后，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脸的词作。”

赵钦枫忽然往林亭身上靠。林亭不明所以，片刻后才注意到，赵钦枫是在伸手够他那边的的鼠标，然后开始下滑，翻看林亭参与作词的歌曲。

林亭把自己过去保留的写词的手稿也递给赵钦枫，“虽然你应该是会相信我的，但是为了让我所说的东西更有说服力一点，我把以前的手稿翻出来了，最上面是最近在写的。”

赵钦枫接过手稿，动作很轻，同时又很认真地翻看着。

林亭从中几乎体会到了一种珍重的态度。

过了一会儿，赵钦枫把手稿递还给林亭。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林亭接过手稿收好，回过身凑近了些，轻声问赵钦枫。

“我想和你一起写歌。”赵钦枫捧起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

林亭眼睛一热，随即努力眨了眨眼睛，憋住了泪意。赵钦枫把他的面部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又看了一会儿，站起来俯身在林亭额间落了一吻。

林亭伸手环住了赵钦枫的腰，抱得很紧，将脸贴在赵钦枫的居家服上。由于距离无限接近于零，林亭嗅到了赵钦枫身上沐浴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