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今天又在靠模拟器作死 第14章 百货危楼（2）

沈非一个激灵睁开眼，摸摸身上，还没有流血，她立刻意识到这是危险预警生效了，就地往前一扑一滚，躲到墙壁后面，子弹掠过她刚才蹲的位置，“砰”地一声打入水泥断墙。

绿头发男人明显没想到她居然躲过去了，因为射击戛然而止，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沈非喊道：“大哥！你有话好好说啊，上来就打算什么！”

对方不回答，沈非也不敢按兵不动，如果任由他走近，自己失去遮挡物就完蛋了，她探出一点脑袋，看见绿头发位于自己右后方大概七八米的位置，于是从地上捡起块石头，往右侧丢出去的同时，向反方向撒腿就跑，从墙洞中跃出，子弹往右侧偏了偏，很快跟过来，万幸没中，沈非成功躲进圆柱后面，枪声暂停，她听见换弹夹的声音。

沈非当机立断，继续往左逃，但是换弹夹的时间不似预想中的长，眼前又变成黑白画面，自己左腹中枪，于是她立刻调整路线，一颗子弹擦着左臂飞过，沈非感觉像被滚烫的烙铁砍了一刀，剧痛无比，胳膊马上泄了力，完全抬不起来。

捂着伤口躲到又一根柱子后，她嘴唇煞白，擦掉生理性泪水，深吸一口气，双腿止不住地抖，太可怕了，沈非这才意识到枪械有多恐怖，根本不像影视剧里演的那样身中数枪还能继续战斗，刚才哪怕有一枪击中身体，她肯定会立刻躺下失去行动能力。

对方完全就是奔着杀死自己来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沈非暗骂一声，模拟器适时出来添乱：【检测到玩家受伤，是否使用回血药剂？】

这时候回血有什么用！打到要害还是会死，难道就没有能开无敌状态的药剂？沈非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捏着的那个戒指，狠下心，从模拟器商店兑了把手枪。

她现在看不见绿头发，只能听见不紧不慢的枪声，并不很响，应该是装了消音器，他是想靠火力压制一步步拉近距离，这里没什么人，如果一直按猫捉老鼠的方式追逐，不是体力耗尽就是半路被子弹打中，自己已经受伤了，不能再逃跑，必须迎战。

“你想要这个戒指是吧？”沈非小心地从柱子后面伸出手，尽量只露出捏着戒指的指尖，对面果然停了一下。

“想要就自己来拿！”她用尽全力把它向右后方上空抛出，绿头发连忙跳起来去接，趁这个破绽，沈非从柱子后面转出来，双手举起上膛的枪，绿头发尽力伸长手臂，仍然没够到，这时发生了一件完全不符合物理学的事——他在半空中蹬了下腿，凭空又往上蹿了一节，就像游戏里的二段跳。

顾不得惊诧，沈非握紧手枪瞄准敌人，把所有子弹一口气全打了出去，绿头发也反应很快，举枪射击，但是已经迟了，他先一步中弹，无力瞄准，子弹都射进了沈非脚下的水泥地里。

“原来如此，你也是玩家，”绿头发变成红头发，攥紧戒指，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摊在地上，“嗬嗬”咳了两声，他居然没有挣扎，而是露出嘲讽的笑，沈非才注意到他的眼白是鲜红色，看起来充血已久，精神状态目测也很不正常，疯疯癫癫的，“我，大意了，但是，你早晚也——”

“会落到，这种地步。”鲜血从他的胸膛、腹部、肩膀各处汩汩涌出，小溪似的，一路流向沈非瘫坐的位置。

“呕——”

我杀人了，她想，我杀人了。

沈非捂紧嘴巴，竭力压制住恶心的感觉，明知道可怖，她的眼睛还是无法从尸体上移开，看着他慢慢碎裂成粒子光斑，然后消散得无影无踪，地上只剩下一身衣服，两把手枪，和蜿蜒的血迹。

她哆嗦着爬过去，捡起那个宝石戒指，看清内圈刻着的小字是“神谕”。

什么意思？

【恭喜玩家完成隐藏任务：击杀一名失控玩家，获得奖励积分 2000，请再接再厉。】

模拟器无感情的提示音让沈非不寒而栗，风穿堂而过，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却仿佛从头到脚浸在冰水里，喘不过气。

跑，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沈非双手撑着地砖站起来，没走几步，被碎砖块绊倒，摔了个狗啃屎。

“我是你的话，就会先把那些衣服处理了。”

沈非立刻从地上摸起枪对准声源，来者是熟人，她勉强松口气，但并不敢放下武器。

周源双手揣兜，黑风衣下摆像蝠翼一样展开，沈非恍然有种错觉，也许那其实是死神的披风，沾上血的时候，才最好看。

“你来干什么？”她哑着嗓子问，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然而握枪的手还是稳稳的，这是刚才那个绿头发的手枪，里面还有四颗子弹。

“我收到一个临时任务，”周源神情淡漠地展开一个黑布包，丢给沈非，“要来击杀一名逃窜的失控玩家，不过显然，已经完成了。”

“你做过很多类似的任务吗？”沈非差不多是吼出来的，如果模拟器的目标这样残忍，如果玩家的结局逃不过变成疯子，那么上天究竟是跟她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

他眨了眨眼睛，睫毛垂下，目光深邃地飘远，好像在看很久以前的事。

预演开始，对峙一会儿，周源蹲下身，触摸地上的血迹，将痕迹清理一新，然后转身离开，迎面撞上两个结伴从楼梯入口走过来的女人，都穿着运动风的长衣长裤。

其中一个戴着摩托车头盔，轻笑着说：“哎呀，有人捷足先登了。”

“好不容易坐了三个小时车赶过来，怎么这么没劲，”另一个寸头撇撇嘴，“要不和剩下两个打一场？”

“二位是从A市过来的？”周源凭空从模拟器中摸出两把手枪，枪口朝下，谨慎地没有动，“既然他逃到了S市的地界，我们接下这个任务也是情理之中。”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惜我不喜欢。”寸头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两颗犬齿格外明显，她的眼睛突然闪了一下，周源手中的枪便应声而落，与此同时，头盔朝自己这边开枪，沈非立刻回击，然而周源动了，挡在她们几个之间，挨下了沈非的子弹。

“你准头还是这么烂。”寸头吐槽道，伸手扶住头盔的手背，帮她调整角度，但是沈非已经躲到柱子后面，打了两枪，全部射空。

周源倒在地上，从被控制的状态脱离，喷出一口血，对自己发动重置，头盔惊讶地看向他，语调透着好奇：“哦？自愈类型的特殊能力？”

“这样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沈非躲在柱子后面，一边伺机回击一边喊，“杀死普通玩家是没有奖励的吧？”

“好玩呗，”头盔转着枪，“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

在混乱的枪战中，沈非意识回笼，脑袋有些昏沉，分不清刚才到底是自己主动进入预演还是被动开启的，看这个时长也不像危险预警的样子，而在她接收信息的僵直状态里，周源居然一直没动，只是静静地观察着，看得她莫名有些不爽。

“把血迹清理了。”沈非稳住心绪，捡起黑布包，将那些衣服一股脑塞进去。

周源似乎对她的行动有些意外，没有立刻跟上，沈非回头提醒道：“有两个难缠的敌人要过来了，会给我们两个一人好几颗枪子，信不信由你。”

她背好布包，向着楼梯的反方向走去，沈非在断墙边找到几棵大树，往手掌上吐了两口唾沫，忍着左臂的伤痛，扒住其中一棵的枝杈爬了下去，在地上站稳，她回头看一眼，周源也顺着树溜了下来。

趁着周源双脚触地的瞬间，沈非一拳砸中他后颈把人放倒，自己也匍匐在地，躲在齐腰高的草丛中，远远看见一辆摩托停在危楼旁边，两个女人从上面下来，在一楼大致搜寻一圈，顺着楼梯上了楼，她晃了晃周源想撤离，结果他晕得比猪还死。

得，手下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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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源是被热醒的。

睁开眼睛，入门一个熊熊燃烧的小火堆，味道很难闻，沈非坐在旁边，握住根木棍扒拉着，从没烧完的一点残骸看，应该是他的黑布包和死者的衣服，天色还很亮，太阳微微偏西，粗略估计是下午三四点，也就是说，他大概晕了两个小时。

沈非左手撑着脸颊，腮帮子上的肉被挤起来，堆成一坨，冲周源歪歪脑袋：“醒了？”

他想起身，才意识到自己被捆在树上，不知道她哪里弄来的麻绳，从肩膀到腹部结结实实绕了好几圈，手肘处绑得更紧，还特意避开手腕，防止被他的手指碰到，发动重置解开绳子。

“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周源无能为力的样子，沈非知道自己赌对了，他的重置如果想对外物发动，就必须用某一只手碰到那个东西，她咧开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防止你报复我。”

四周荒郊野岭，很像法制栏目里杀人犯爱选的抛尸地点，沈非盖了几大铲潮湿的泥土在火堆上，顺带着把烧不干净的碎片深埋地底，周源咳嗽两声，试图去摸大树上的绳圈。

烧火棍飞过来，焦黑的尖端戳着树根，冒出一缕烟，周源停下动作，沈非从腰间拔出手枪，走到他面前蹲下，左臂的伤口没有包扎过，随动作又被撕开，她却毫不在意，血珠不断地滑下来，滴到周源的黑风衣上。

“我不会杀你的，你放心，”枪管抵住周源的下巴，沈非的眼神像一汪冷却凝固的黑血，“我问点事，你如实回答就行，当然，我也会把看到的预演画面告诉你，所以我们是平等互惠的。”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周源冷笑一声，被枪口顶了一下，下牙磕上牙，差点咬破舌头。

“不放心就受着，再怎么说我也又救了你一次，”沈非皱着眉，“你绑定模拟器多久了？”

“很久了。”

“好好说话！”

“我确实记不太清了，大概是十四岁？还是十一岁？模拟器就像是……故意把这部分记忆抹去了一样。”周源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努力潜入记忆之海翻找过去。

也可能是绞尽脑汁如何扯谎，沈非不置可否，继续问：“你绑定的时候有没有许下强烈的愿望？”

“有，不过不方便说。”

“祈求暗恋对象喜欢上自己？”

“不是，跟那个有什么关系？”

“青春期小男孩很多容易做这种梦啊，既然不是，那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沈非垂眸思索。

不对！她当时想要钱，绑定了打工天才模拟器，虽然跟预演没太大关联，但确实给她送了不少钱；刘琦想变美，模拟器名称不清楚，特殊能力是捏脸，达到了变美女的目的；陆亦轩绑定的是攻略高手模拟器，能看到别人对他的好感度，所以，如果说这真是谁的愿望，那应该最可能是陆亦轩的。

能力、模拟器名称和祈愿，或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不是你亲人生病或者去世了，你想重新见到那个人？”

周源的眼睛放大一瞬，就像冰块上出现了裂纹，虽然他很快又恢复到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如此近的距离下，逃不过沈非的眼睛。

沈非没有继续追问，她安静地等待着，等他自己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