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手下留情[乒乓] 第17章 来了，玛雅预言

裴异不打诳语。

说好了，就真的好了。

这一条，拍得特别顺。

他窜上假山后，脚底一个打滑，人就跌了下去，刚好把午后闲庭信步，踱到了御花园来的小康熙，扑倒在地，两个人藤蔓似的，交缠在一起，不受控地，一路滚向镜池……

在这过程中，高云笕端着小皇帝的派头。

小脑袋离他半米远，好似在嫌他刚刨过土，脏兮兮似的。

但是吧，双手死死地攀住了他的肩膀，跟小猫爪子一个样，就怕一个不留神，被甩到不知哪里去，影响了拍摄进度，那他又白跳了……

裴异本能地，环抱住了他。

嗯，也怕这个没方向感的伪咪，滚出了视线，滚错了方向，这一条白拍了。

那么，自己又得跳一次……

两个小朋友滚到了镜池边，将要挨近大石头的瞬间，两个等在那里的场务人员，眼疾手快地，一个人捞起了一个小人儿，生生地，分开了刚刚还藤蔓一样，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小人儿。

然而，惯性使然。

分开了，又没完全分开。

高云笕的小猫爪，保持着攀趴的姿势，好一会儿。

裴异的两只胳膊，呈环抱状，悬在了半空，良久。

导演一声“咔！”

调了一下监视器，看了一遍回放，接着一声“过——”

这一条，就这么过了。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

一条顺，条条顺。

裴异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再没NG过。

而高云笕呢，不抢戏，也绝对不出戏。

他就那么恰到好处地，待在画面里，是一个让人非常舒服的存在。

上午的戏，虽在第一场，耽误了不少时间，但由于后面几场，都非常顺利，两相抵消，临近中午，拍摄任务卡点完成了。

下午，御花园另做它用，不拍童年戏。

何小艾就带着两个小朋友，先行回了酒店，在自助餐厅里，解决午饭。

她还有其它事做，吃得特别快，主食、蔬菜、肉蛋奶往胃里一顿塞，确保自己营养足够，能撑到后半夜，不会晕倒在片场，便停了下来。

擦完了嘴角，再补个妆，就可以出发了。

临走前，嘱咐两个小朋友——

“下午啊，武术指导叶老师会到健身房里，教你俩几招拳脚功夫。叶老师人很好的，拳头硬、心肠软，不会为难你俩。不过呢，辛苦还是有的，练功夫嘛！以前跟叶老师合作，都是来教成年演员。这一次，来教你们这两个小不点，可能分寸掌握的不是那么准确。你俩啊，要是谁累了，就同叶老师讲，叫他停一停，休息一会儿，再练。”

“小异喜欢练武术，不怕吃苦！”

裴异说着，还雄竞似的，看了一眼高云笕。

高云笕会意，但会错了意，以为裴异是在寻求他的支持，马上附和，“没错的，阿云和小异都是桌球选手，很棒的桌球选手，每天练球、跑步，各种运动，不比学武术轻松。这个苦，我们都吃得了。小艾姐姐，请不要担心！”

何小艾觉得很稀奇。

不是说，高云笕小朋友出门在外，不善言辞么？

他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

看来，他没把自己和小异当外人看呐！

“嗯，我过会儿还要去一下明天的拍摄场地，盯置景，就不在这里陪着你俩了。”

何小艾挺高兴，她确信，两个小朋友会相处得很好，就像……

就像戏里的，少年高登宝和少年康熙一样！

不过，还是又嘱咐了一番——

“阿云啊，小异啊，你俩要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就同叶老师讲。叶老师不在的时候，就一个人去前台，给我打电话，另一个人去找保安。小麻烦嘛，谁一时半会儿找不着剧本，谁吃了零食没带擦手纸这种，你俩互相帮一帮，不说谁照顾谁了，就互相照顾吧，Ok不？”

阿云：ok！

小异：ok……

***

嘱咐完了该嘱咐的。

何小艾就迅速离开了酒店，赶赴下一个“战场”。

跟着张梦茵混，就跟一头拉磨驴差不多，从早到晚，都不得歇。

她从娱记转型助理制片没多久，正处勤学好问，做事不苟阶段。

茵茵姐交待下来的每一件事，她能做的，就立刻去做，做不了的，也尽力去做，实在做不了的，才硬着头皮，反馈给茵茵姐。

她走后，裴异与高云笕对桌而食。

经过上午御花园里，滚地一“抱”，裴异对这个伪咪的戒备之墙，已然出现了一道小小裂痕，嗯，当时，挨那么近，貌似也没什么危险嘛？

“大哥哥，手下留情！”

这一句话的杀伤力，真的有那么大么？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并非高云笕太狡猾，而是铃木和也选手的抵抗力，太弱了呀？

“小异，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在裴异的内心天人交战，开大戏的时候，高云笕突然开口了，“还是，你在刻意地避着我？非必要，一句话都不讲。”

说完，没有立即要他的答案。

高云笕的餐盘空了，他没有再去添菜、添肉、添饭。

而是，转身端回来一碗清粥和两盘水果。

其中一盘，分给了裴异。

推到裴异面前的时候，还在小小声地怨念，“无论哪一种，我都会很难过。”

“我、我不是……”

在高云笕说出“难过”两个字的时候，裴异突然，就情感共振地，难过了起来，接着，伴生出了一种名叫“愧疚”的情绪，他胡乱说着，“当然记得的！两个月前，我们还在东亚‘怀梦杯’上碰过面，我记性没那么差的。”

“还有呢？”

高云笕含了颗草莓，幽怨地盯了他一眼。

“还、还有……”

裴异被这一眼，盯得心慌。

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但又不明白，究竟错在了哪里。

只想快快地，叫眼前的幽怨小猫，别再这么幽怨了，他忆起了往昔，尽量往友谊珍贵的方向说，“五年前，在大师兄的婚礼上，我们一起撒鲜花、捧戒枕，那是我第一次当花童，也是最后一次，跟阿云一起，是很珍贵的记忆啦。”

“原来，小异都记得啊？”

高云笕的语声，轻快了一些。

显然，他挺喜欢吃草莓，吃完了一颗，又一颗。

草莓甜在心里，他不再继续幽怨了，也在回忆里，拾了拾旧日的感情，并宣之于口，“我们小时候，明明相处得不错。”

裴异点头认可，“嗯，很不错的。”

于是，高云笕的困惑，又浮上了心头。

他不解地问——

“那么，是后来阿云无意中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小异，才叫小异这么反感阿云，有意无意地，要跟阿云保持距离？可是，东亚‘怀梦杯’的半决赛，明明是小异赢了阿云的呀……”

“我、我、我……”

裴异是个很有语言天赋的孩子。

但一紧张，一羞涩，或是一心虚，说起话来，就打磕巴。

他小时候的好朋友，正在委屈巴巴，软糯糯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跟自己保持距离？

为什么？

就因为一句“大哥哥，手下留情！”

这、这如何叫他说得出口？

他想了想，其实，很没道理啊！

阿云是在比赛前，对着铃木和也选手，说了这句话。

可是，比赛中，铃木和也选手是凭实力输的啊！

阿云的球品，任谁说，都是顶级的好。

既没有在发球时，以手臂或头部遮挡，也没有在对手擦边时，耍赖不认……

一定是铃木和也选手长得太敦实了，又高又壮，给了阿云错觉，以为铃木和也选手的实力，跟他的外型一样厚，才尊重对手似的，客气了一句。

谁能想到，铃木和也选手那么菜啊。

嗯，一定是这样的！

裴异完成了自我攻略，愧疚到无地自容。

他单方面地揣测童年好友，单方面地排斥与其亲近……

他是不是有点……不是人啊？

他想要补救，忙把自己盘中的草莓，全都拨到了高云笕的盘中，胡乱说着——

“我在那个半决赛，打败了你嘛，就觉得好愧疚。就怕你生气，觉的我太不近人情，直接打个3：0，没有让你一局，才……才不敢亲近你的。”

他说是这样说。

高云笕晓得的，他没有说出真正的答案。

对于一个专业的桌球选手来说，这话，说得也太不专业了！

不过，这个世界上，很多问题，都不会得到答案啊。

很多问题，也没有必要，得有一个答案啊。

“阿云怎么会生气呢？小异同阿云对打，发挥出了全部的实力，才是尊重阿云的表现，如果刻意让了阿云，就是看轻阿云，就是不尊重体育精神。”

高云笕按照裴异的剧本，说了一点，自己该说的台词，“阿云没有生过小异的气，阿云真的很尊重体育精神的。”

“是、是我不对。”

裴异这个一紧张，就会结巴的老毛病，看来，是很难改的。

据说，多喝牛奶的人，情绪会更稳定。

他记起了这个说法，马上起身，去饮品区，取了一杯牛奶，稳了稳之后，才觉该换一个轻松点的话题，正要问一问，阿云如今是上几年级了，没想到，对方先开口了——

“小异知道，今天是世界末日吧？”

这个问题简单！

比前面的，简单多了。

他马上应道：“嗯，玛雅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那我们一起等等看？”

高云笕的眼中，泛着柔和光彩，他的语气，怨念全消，软糯糯地期待了起来，“看它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