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安感受着他坚实的怀抱和前所未有的温柔,所有强撑的坚强彻底瓦解,他闭上眼睛,泪水濡湿了夏夜雨的衣襟,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找到依靠后的宣泄和安心。
在这个充斥着混乱与危险的夜晚,在这个隐秘的套房里,两颗心在极致的紧张与脆弱中,前所未有地靠近了。
夏夜雨的守护,不再仅仅是出于责任或交易,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法抑制的情感驱使。
套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舒缓剂清凉气味,混杂着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江予安的甜软信息素。
药效逐渐退去,剧烈的头痛和身体的虚脱感袭来,江予安呻吟一声,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意识回笼的瞬间,恐惧和屈辱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让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醒了?”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江予安猛地抬头,对上了夏夜雨那双近在咫尺的紫蓝色眼眸。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被夏夜雨紧紧抱在怀里。
对方的西装外套严实地裹着自己,而夏夜雨的白衬衫领口被他抓得皱巴巴,颈侧甚至还有一丝不明显的、他自己无意识中可能留下的抓痕。
记忆的最后片段是金文和赵林扭曲的脸,以及刺鼻的药水味……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和破碎的、令人作呕的触碰感……
“学……学长!”江予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我……你怎么会……”
“没事了。”夏夜雨打断他,手臂收得更紧了些,语气是一种竭力维持的平静,但眼底翻涌的墨色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告诉我,是谁做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必须得到答案的压迫感。
江予安被他眼中的寒意刺得一缩,低下头,断断续续地、带着哽咽,将回到宿舍后如何被金文和赵林联手设计,如何被下药迷晕,以及昏迷前听到的那些充满恶意的话,都说了出来。
随着他的叙述,夏夜雨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
他搂着江予安的手臂肌肉绷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两个贱人!
竟然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动他夏夜雨护着的人!是真的活腻了!
“我知道了。”夏夜雨听完,只说了这三个字。声音平静无波,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蕴含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他没有再多问,也没有安慰,只是将怀里瑟瑟发抖的人更紧地拥入怀中,用体温传递着无声的庇护。
这时,套房的门被轻轻敲响。玄策和宁白走了进来。
玄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笑,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沉重和愧疚。
他走到床边,看着脸色苍白、依偎在夏夜雨怀里的江予安,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江予安……对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之前的胡闹引起的。如果我没有轻浮地加他们联系方式,没有给他们不该有的错觉,也许就不会……”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他没想到那两个Omega会偏执疯狂到这种地步,更没想到会把无辜的江予安牵连进来,还险些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宁白站在玄策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以示支持,同时也向江予安投去充满歉意和担忧的目光。
江予安看着玄策真诚的道歉,又感受到身后夏夜雨坚定不移的守护,心中的委屈和后怕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
他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哽咽得发不出声音。
夏夜雨抬起眼,目光与玄策对视,眼神冰冷而锐利:“你的账,以后再说。”他的意思很明确,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安抚江予安和……处理掉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玄策立刻点头,表示明白了。
夏夜雨低下头,对怀里的江予安轻声说:“累了就再睡会儿,我在这里。”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江予安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只是这一次,他的眉头不再紧锁,因为他知道,守护他的人就在身边。
确认江予安已经睡熟,呼吸变得平稳绵长后,夏夜雨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平,细致地掖好被角。
他凝视着那张苍白脆弱却终于恢复安宁的睡颜,紫蓝色的眼眸深处,最后一丝柔和被彻底冰封,取而代之的是酝酿已久的风暴。
他站起身,对玄策和宁白使了个眼色,三人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套房的外间。
厚重的隔音门轻轻合上,将内室的安宁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夏夜雨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城市的璀璨灯火,背影挺拔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没有回头,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少爷。”对面传来一个恭敬而毫无感情的声音。
夏夜雨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淬了冰的刀刃,每一个字都带着死亡的宣告:
“两件事。”
“第一,星泉大学,经济学院,金文,赵林。我要知道他们现在确切的位置,以及他们所有的家庭背景、社会关系。”
“第二,‘暗夜迷情’会所。今晚,顶层VIP区,经手那个被送进来的Omega的所有人——从门童、侍应生,到负责‘送货’的中间人,以及那个包厢里除了我们之外的所有Alpha。”
他顿了顿,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映在他冰冷的瞳孔中,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
“天亮之前,”他下达了最终指令,声音不高,却带着绝对的权威和毁灭性的意志,“我要看到他们全部‘消失’。干净点,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也不希望有任何麻烦找到……我的人身上。”
“是,少爷。”电话那头没有任何迟疑,仿佛只是在接受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命令,“我们会处理干净。”
通话结束。
外间里一片死寂。
玄策和宁白都能感受到夏夜雨身上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
他们知道,夏夜雨口中的“消失”,绝不仅仅是离开这座城市那么简单。
那意味着社会层面的彻底抹除,以及……物理层面的永久沉寂。
玄策喉结滚动了一下,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比如自己可以动用家族力量帮忙,或者再次表达歉意,但看着夏夜雨那如同冰山般的背影,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此刻的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宁白轻轻握住了玄策的手,示意他保持沉默。
他们都知道,夏夜雨的怒火必须得到彻底的宣泄,而任何胆敢触碰他逆鳞的人,都将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
夏夜雨依旧站在窗前,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城市的灯光在他脚下闪烁,却无法照亮他眼底的深渊。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的污秽与不堪都吞噬殆尽。
顶层套房的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江予安在药物和身心俱疲的双重作用下沉沉睡去,呼吸渐渐平稳。
但眉头依旧微微蹙着,纤长的睫毛不时颤动一下,显然,之前的恐怖遭遇在他潜意识里烙下了深刻的印记,连睡梦都无法安宁。
夏夜雨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如松,却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冰冷刺骨的煞气。
窗外是城市的璀璨霓虹,车流如织,但这些繁华的光影落入他紫蓝色的眼眸中,只映照出一片破碎的、毫无温度的寒冰。
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整个套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外间的客厅里,玄策和宁白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玄策烦躁地用力抓了抓他那头醒目的红发,声音沙哑地低语:“妈的……都是我的错……” 自责和愤怒交织,让他坐立难安。
宁白轻轻握住他的手,无声地传递着安慰。他碧绿的眼眸望向里间紧闭的房门,充满了担忧。
他比谁都清楚,夏夜雨此刻看似平静的表面下,酝酿着怎样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这种极致的冷静,比暴怒更令人心悸。
“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在死寂中突兀地响起,尖锐刺耳。
夏夜雨几乎是在第一声震动响起的瞬间就接起了电话,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他没有开口,只是将听筒贴近耳边。
“少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而干练的声音,语速极快,“人都控制住了。金文和赵林在宿舍被找到,试图反抗,已经制服。‘暗夜迷情’会所那边,经手的侍应生、提供药物的内部人员,以及包厢里的那三个Alpha,全部‘请’到了城西的三号废弃仓库。”
对方顿了顿,声音更沉:“初步审讯,他们交代了。是金文和赵林主动联系并支付报酬,指名要……要毁掉江予安先生,目的是让他身败名裂,无法再待在您身边。”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的、塑料碎裂的声响从夏夜雨手中传来。
他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坚硬的手机外壳竟被他捏出了一道裂痕。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那双紫蓝色的眼眸已彻底化为深不见底、毫无生气的寒潭,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看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冰冷的字眼,挂断了电话。
他缓缓转身,走向外间。
玄策和宁白立刻站了起来,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戮气息,心头俱是一凛。
“我去处理。”夏夜雨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可怕,却让玄策和宁白清晰地听到了死神镰刀挥动的风声。
“我跟你一起去!”玄策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眼神坚定。这件事因他而起,他必须亲自面对,承担责任。
夏夜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只是将目光转向宁白,语气不容置疑:“你留下,看着他。”他指的是里面那个需要守护的人。
宁白郑重地点头:“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你们……”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提醒,“注意分寸。”他怕盛怒之下的夏夜雨,会踏入无法回头的深渊。
夏夜雨没有再回应,径直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玄策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两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带着一身凛冬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