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外清凉而略带潮湿霉味的空气瞬间涌入,与礼堂内闷热、充斥着各种香水与体味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让林屿听混沌的大脑为之一清。
门外是一条连接主楼与后方停车场的僻静小径,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枝叶在晚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
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只在天边留下一抹绚烂而短暂的橘红色霞光,将树木和建筑的轮廓勾勒得异常柔和,也给眼前的一切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仿佛电影落幕时的暖调光晕。
直到彻底脱离了那令人窒息的环境,林屿听才像是重新找回了呼吸的能力,大口地喘息着,但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像是被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
刚才在台上凭借一股心气压下的所有情绪——被冤枉的委屈、面对千夫所指的恐惧、沉冤得雪的巨大冲击——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反扑回来,几乎要将他冲垮。
江沉砚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脸色苍白如纸、眼神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和涣散的林屿听。
他依旧没有松开握着他手腕的手,反而将另一只手掌也覆了上来,用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紧紧包裹住林屿听冰凉甚至有些僵直的手指,力道适中地、缓慢地揉搓着,试图将一丝暖意传递过去,驱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没事了,屿听。”他重复着在台上说过的话,声音比在礼堂里时更加低沉,也更加温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磐石般的安抚力量,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在林屿听的心上,“都结束了。真的,都结束了。”
林屿听被迫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直直撞进江沉砚深邃如古井的眼眸里。
那里面,平日里的冷冽和疏离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一片沉静的、广袤的、仿佛能包容他所有脆弱和不安的海洋。
他就这样专注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得几乎要将人吸进去,仿佛此时此刻,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少年。
“沉哥……”林屿听刚一开口,就被自己喉咙里那股浓重的哽咽堵住,声音沙哑破碎得不成样子。
滚烫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决堤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不是想哭,而是那种长时间紧绷后骤然放松,以及被人如此坚定地保护着、接住了所有狼狈的巨大冲击,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我……我刚才……是不是……很丢人……”
他想说的其实很多,想谢谢他,想道歉给他添了麻烦,想说自己很害怕……但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了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的破碎音节和更加剧烈的、无法抑制的颤抖。
江沉砚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寻常人那样出声安慰“别哭了”。
他只是静静地、耐心地看着他流泪,仿佛在纵容他尽情宣泄所有积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
他覆在他手上的力道微微收紧,指腹甚至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摩挲了一下他冰凉的指节,用一种无声却强大的方式传递着——“我在,我接住你了,你可以脆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林屿听激烈的情绪才如同退潮般渐渐平息,只剩下细微的、压抑不住的抽噎,和因为哭过而泛红的眼圈、鼻尖,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他不好意思地动了动,想抽回手自己擦掉狼狈的泪痕,江沉砚却先他一步,松开了包裹着他的手。
然后,在林屿听有些错愕的目光中,江沉砚从校服裤袋里——拿出了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质地柔软的纯白色棉质手帕。
手帕上没有任何花纹,只带着一股和他身上如出一辙的、清冽而干净的气息。
他动作自然至极,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抬手,用那方柔软的手帕,极其轻柔地、一点点擦拭掉林屿听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
他的动作小心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微凉的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擦过林屿听敏感的眼睑和脸颊皮肤,带来一阵细微而清晰的战栗,像电流般窜过脊椎。
林屿听彻底僵住了,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他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昵的接触,更何况对象是向来清冷自持的江沉砚。
这远超寻常朋友或兄长界限的举动,让他心跳失序,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细腻的温柔。
“能走吗?”待他脸上的泪痕被仔细拭去,江沉砚将微湿的手帕坦然收回,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仿佛刚才那温柔到近乎旖旎的擦拭从未发生过。
但他看向林屿听的眼神,那里面沉淀着的温度与专注,却并未随之消散。
林屿听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愣愣地点了点头。
“陈叔的车在前面。”江沉砚的声音平稳,然后,他再次伸出手。
这一次,不再是握住手腕,而是直接、坚定地、穿过林屿听微凉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牢牢地将那只比自己稍小一圈的手完全包裹进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
林屿听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像是擂鼓般狂跳起来,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让他耳根都烧了起来。
他几乎是本能地、害羞地想将手抽回来,却被江沉砚更紧地、不容拒绝地握住。
“别躲。”江沉砚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低沉的磁性,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他没有看林屿听瞬间爆红的脸颊,目光平静地望向前方停着的黑色轿车,牵着他,迈开了沉稳的步伐。
仿佛这样亲密地牵手,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楚煜和林观溟跟在后面,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楚煜那双桃花眼里闪过浓浓的惊讶,随即化为一种“果然如此”的玩味和了然,他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而林观溟,脚步顿了一下,黝黑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暗芒,他紧抿着唇,目光在那两只紧紧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便迅速移开,恢复了惯常的沉默,只是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硬了几分。
走到车旁,江沉砚熟练地拉开后座车门,一手绅士地护在林屿听头顶,看着他有些魂不守舍地坐进去,然后自己才从另一侧上车。
车门“嘭”地一声关上,高级的隔音效果瞬间将外界所有的声音彻底隔绝。
车内是一个完全独立、静谧、安全的空间。
熟悉的、属于江沉砚的冷冽清香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尖,像一张无形却温暖的网。
林屿听脱力地靠在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上,一直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下来。
排山倒海的疲惫感席卷了他,他闭上眼睛,感觉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沉砚没有打扰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他只是对前座一直安静等待的陈叔低声吩咐了一句,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陈叔,回家吧。”
“好的,沉砚。”陈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排的情形,了然地笑了笑,平稳地启动了车子。
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出停车位,驶离了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隐隐传来的校园。
林屿听在迷糊间,能感觉到身侧的江沉砚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一件带着他体温和熟悉清冽气息的外套,被轻轻地、仔细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那外套还残留着主人的体温,像是一个无声却坚实的拥抱,将他从头到脚温柔地笼罩起来,隔绝了窗外渐起的凉意。
他迷迷糊糊地在心里想,沉哥对他……真的很好。
这种好,和郑玥云那种咋咋呼呼、两肋插刀的兄弟情不一样,也和楚煜学长带着调侃的维护、林观溟沉默的关切不同。
江沉砚的好,是沉静的,是深入的,是带着一种……近乎独占性的守护和细枝末节处的体贴。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累极了的大脑无法进行深入的思考,只觉得被这种“不一样”紧紧包围着,前所未有地安心,仿佛外面所有的风雨,都再也无法侵袭到他。
再临江家宅邸,心境已截然不同。
上一次是惶惑不安地寻求庇护,而这一次,更像是劫后余生、精疲力竭的归巢。
“少爷,屿听,回来了。”管家恭敬地开门,目光在林屿听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便体贴地垂下眼帘。
“嗯。”江沉砚应了一声,很自然地虚扶着林屿听的手臂,将他引向二楼,“先去我房间休息一下,晚餐好了再叫你。”
林屿听没有拒绝,他确实需要一个绝对安静、无需伪装的空间。
江沉砚的房间依旧整洁冷峻,但此刻在他看来,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他脱下外套,有些脱力地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望着窗外暮色渐沉的花园,眼神还有些放空。
江沉砚没有离开,他去配套的洗手间拧了一把热毛巾,递到林屿听手里。
“擦把脸。”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驱散了些许疲惫。林屿听低声道:“谢谢沉哥。”
“跟我不用总说谢。”江沉砚在他对面的矮凳上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小小的茶几,距离不远不近,恰到好处。
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沉默,但并不尴尬。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归鸟啼鸣,和室内空调细微的运行声。
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为冷色调的房间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边,也将江沉砚棱角分明的侧脸勾勒得柔和了几分。
林屿听的思绪渐渐回笼,不可避免地回想起礼堂里那个冲动之下、不管不顾的拥抱。
当时情绪激荡,只觉得那是唯一能表达感激和依赖的方式,此刻冷静下来,脸颊不禁微微发烫。
他偷偷抬眼去看江沉砚,却发现对方正静静地看着自己,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暖光下,仿佛蕴藏着许多他读不懂,却又莫名心安的复杂情绪。
“我……”林屿听张了张嘴,想为那个拥抱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嗫嚅道,“今天……在礼堂,我……”
“吓到了?”江沉砚接口,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波澜,但目光依旧没有移开。
林屿听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是……是给你添麻烦了吧?那么多人看着……” 他指的是那个拥抱可能带来的流言蜚语。
江沉砚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唇角,那弧度很浅,却瞬间冲淡了他周身惯有的冷冽:“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些?”
他的反问让林屿听哑然。
是啊,江沉砚何时在意过无关紧要之人的目光?
“可是……”林屿听还是觉得有些窘迫。
“没有可是。”江沉砚打断他,声音低沉而清晰,“你需要,所以我就在那里。”
他顿了顿,目光沉静地落在林屿听脸上,像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以后,也一样。”
“你需要,所以我就在那里。”
“以后,也一样。”
这两句话,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林屿听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一股暖流伴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悄然蔓延开来。
他看着江沉砚,对方的表情依旧平静,甚至可以说是严肃,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东西,却比任何热烈的言语都更让人心动神摇。
那不是简单的朋友义气,也不是兄长对弟弟的照拂,那是一种更深沉的、更独占的、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承诺的……守护。
晚餐是在小餐厅用的,气氛安静而温馨。
江沉砚依旧会不动声色地将剔好刺的鱼肉、剥好壳的虾放到林屿听碗里,动作熟练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刘阿姨炖了安神补气的汤,江沉砚亲自给他盛了一碗,看着他喝下去。
饭后,江沉砚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处理事务,而是对林屿听说:“时间还早,去花园走走?刚下过点小雨,空气很好。”
林屿听点头答应。
初夏的夜晚,微风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草木的清新芬芳。
花园里的地灯已经亮起,在雨后微湿的小径和叶片上晕开一团团柔和的光晕。
两人并肩漫步,谁都没有先开口,只有脚步声轻轻回荡。
走了一会儿,在一处爬满紫藤的花架下,江沉砚停下了脚步。
花架上缀满了沉甸甸的紫色花穗,在夜色和灯影下散发着朦胧的美感。
“还记得这里吗?”江沉砚忽然开口。
林屿听抬头看了看紫藤花架,点了点头:“嗯,上次来,它也开着。” 那是他第一次来江家,心情忐忑,甚至没有仔细看过这里的景色。
“它每年都开,只是看花的人心境不同。”江沉砚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磁性,“就像我对你。”
林屿听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他。
江沉砚也正看着他,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里面翻涌着林屿读不懂,却又本能地感到心跳加速的情绪。
“沉哥……”
“一开始,或许是因为观溟,或许是因为你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觉得你有点特别,值得多看两眼。”
江沉砚的语气很平稳,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后来,看你练功时的专注,看你被误解时的倔强,看你明明害怕却还要强撑的样子……”
他每说一句,林屿听的心就收紧一分。
这些细碎的、连他自己都可能忽略的瞬间,原来都被眼前这个人清晰地记在心里。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江沉砚的目光牢牢锁住他,仿佛要看到他灵魂深处,“等我发现的时候,目光已经很难从你身上移开了。”
林屿听的呼吸窒住了。
他感觉脸颊像着了火一样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江沉砚的话没有一句直白的“喜欢”,却比任何情话都更具冲击力。
他在告诉他,他的关注,他的守护,并非无缘无故,也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在日积月累的观察和相处中,悄然变质的情感。
“看到你被陈珂陷害,看到你消沉难过,我这里,”江沉砚抬手,轻轻点了一下自己心脏的位置,动作很轻,却重重地敲在林屿听的心上,“会很不好受。”
他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近到林屿听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又让人安心的气息,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额发。
“我做的所有事,”江沉砚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帮你调查真相,为你撑腰,甚至……纵容你在礼堂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都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纯粹的多管闲事。”
他的目光炽热而坦诚,仿佛卸下了所有冷漠的伪装,将最真实的内里袒露在他面前。
“林屿听,我对你,”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恰当的、不会吓到他的词语,最终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是特别的。”
“是特别的”。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屿听心中那扇朦胧的情感之门。
所有的困惑、所有的不确定,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江沉砚会对他如此不同?为什么他的守护带着如此强烈的排他性?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眼神,总藏着别人读不懂的深意?
原来,是“特别”的。
不是对朋友的“好”,不是对弟弟的“照顾”,而是独独对他林屿听一个人的、“特别”的情感。
巨大的悸动和慌乱席卷了他,让他手足无措,只能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江沉砚,脸颊绯红,连耳尖都染上了艳色。
看着他那副完全懵掉、如同受惊小鹿般的模样,江沉砚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温柔和无奈。
他知道,对于感情纯粹又迟钝的林屿听来说,这样的表述可能已经是他能理解的极限,也需要时间去消化。
他没有再逼近,反而稍稍后退了半步,给了林屿听喘息的空间。
他伸出手,不是强势的拥抱,而是极其轻柔地、用指尖拂开林屿听额前被夜风吹得微乱的黑发,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小心翼翼。
“不用急着回答我,也不用害怕。”江沉砚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但那份郑重并未消失,“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想清楚。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却让林屿听觉得那片皮肤像被烙铁烫过一样。
他怔怔地看着江沉砚,看着他眼中那份沉静的、等待的温柔,心脏像是被泡在温泉水里,又暖又涨,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我……”林屿听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脑子里一团乱麻,什么完整的话都组织不起来。
“嘘。”江沉砚轻轻制止了他,唇角勾起一个极浅却真实的弧度,“今晚什么都别想了。好好休息。”
他收回手,重新站直身体,仿佛刚才那段石破天惊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但他看着林屿听的眼神,却已经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了。
那里面,明确地写着占有、写着期待、写着一种名为“江沉砚的特别”的温柔。
“走吧,回去了。夜里凉。”江沉砚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林屿听晕乎乎地跟着他往回走,脚步都有些虚浮。
回到灯火通明的室内,回到江沉砚那间充满他气息的卧室,林屿听还觉得像是踩在云端,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江沉砚将他送到客房门口,停下脚步:“早点睡。明天早上我让陈叔送你回学校,或者你想再多休息一天?”
林屿听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自己都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江沉砚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些许,他抬手,似乎想再碰碰他的头发,但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晚安,屿听。”
“……晚安,沉哥。”
林屿听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进房间,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仿佛重新找回了呼吸。
他缓缓滑坐在地上,用手捂住依旧滚烫的脸颊,心脏还在失控地狂跳。
“是特别的……”
“不是同情……”
“我有足够的时间……”
江沉砚的话语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响。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是……被表白了?以一种极其符合江沉砚风格的、含蓄却力道千钧的方式。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只有一句“是特别的”,和一份沉甸甸的、允许他慢慢来的承诺。
可是,这份“特别”,他该如何回应?
他对江沉砚,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是感激?是依赖?还是……也有那种让人心慌意乱的“特别”?
林屿听将发烫的脸埋进膝盖里,感觉自己十七年的人生里,从未遇到过如此复杂又让人无措的难题。但奇怪的是,除了慌乱,心底深处,似乎还有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甜。
而门外,江沉砚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在林屿听的房门外静静站了片刻,听着里面细微的、属于那个少年的紊乱呼吸声,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势在必得的温柔。
他知道,有些种子一旦种下,只需静静等待,终会破土发芽。
夜还很长,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揭开温柔的序章。
一种无声的、崭新的情感,在这方静谧移动的空间里,悄然生根,静待花开。
中秋快乐[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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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