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大课间的阳光透过窗户,懒洋洋地洒在课桌上。
林屿听正低头整理笔记,身后突然覆上一片阴影。
“小朋友!”一个带着笑意的、刻意放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林观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双手极其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整个上半身揽进自己怀里。
那姿势亲昵得过了头,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占有意味。
林屿听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颤了一下。
经过昨晚的沉淀,他对林观溟突如其来的热情已经习惯了几分,但被这样近乎禁锢地揽着,后背紧贴着对方温热的胸膛,身体的气息包裹过来,特别是在周围同学若有若无的目光下,一股强烈的羞赧感瞬间涌上心头,让他耳根微微发烫。
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头,似乎想躲开那灼人的视线,而非林观溟的呼吸,声音带着点局促:“林观溟,找我什么事?”
他并非试图忽略肩膀上那带着掌控欲的力道,而是那份力道带来的亲密感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当然是想你了!”林观溟像是很满意他的反应,反而得寸进尺地将下巴轻轻搁在林屿听的颈窝处,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声音低沉暧昧,刻意拖长了调子,“我昨晚……都想死你了!”
那“想”字被他咬得格外缠绵。
提到“昨晚”,林屿听脑中瞬间闪过郑玥云的话——“接了个电话就说先走了,居然跟你都没打一声招呼。”
好奇心终究压过了那份羞窘。
他保持着侧头的姿势,目光落在窗外的树影上,状似随意地问:“林观溟,你昨晚……怎么没打声招呼就走了?”声音很轻,听不出太多情绪。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屿听清晰地感觉到,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双手,力道猛地收紧了一瞬,甚至带着一丝僵硬。
背后紧贴的胸膛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这细微的凝滞不过眨眼即逝。
林观溟随即发出一声低沉悦耳的笑,仿佛刚才的异样只是错觉。
他稍稍抬起头,但揽着林屿听的手并未松开,反而用一种更亲昵的姿态,将脸凑到林屿听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深邃的眼睛带着笑意凝视着他:“屿听这是在怪我吗?”
他语气带着点撒娇般的委屈,随即又换上认真的口吻,“昨晚家里有点急事,电话催得紧,我只能提前请假走了。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专注而深情,“你的表演我全都看完了!真的……很美。像天上的月亮落进了人间。”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磁性的蛊惑,试图用赞美来化解刚才的尴尬。
“嗯。”林屿听含糊地应了一声,对这个解释谈不上满意,也说不出更多。
他象征性地微微动了动,想从这引人注目的怀抱中稍稍拉开点距离。
林观溟似乎也察觉到他的羞赧,顺势松开了手,但并未离开。
他拉开林屿听旁边的椅子,大剌剌地坐下,一手撑着下巴,侧过身,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林屿听身上,带着欣赏和一丝得意。
那眼神从林屿听清隽的眉眼滑下,最终带着一丝困惑聚焦在他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红白校服外套上。
“屿听,”林观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探究和不易察觉的别扭,“你身上这件……”
他伸出手指,带着点占有欲般轻轻点了点林屿听外套的袖口,“这衣服,是谁的?”
他的目光专注起来,紧紧锁住林屿听的眼睛,像是在确认什么。
林屿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外套,平静地回答:“哦,这件?是江学长的。”
他语气坦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江学长?”林观溟的瞳孔骤然一缩,身体瞬间坐直,刚才那点得意悄然隐去。
他盯着林屿听,眼神变得极具穿透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是江沉砚的?江沉砚的衣服?!”
他的声音虽然努力维持平静,但语速明显加快,尾音带着一丝紧绷的锐利。
“嗯。”林屿听被他骤然认真和锐利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点了点头。
林观溟脸上的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探究。
他倾身向前,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压得低沉,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追问:“你怎么会穿他的衣服?”
那眼神,看看锁住林屿听,充满了不解和一种被他人侵入自己领地的强烈不适。
林屿听被他突然的逼近和带着压迫感的语气弄得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皱着眉,看着眼前这张骤然严肃认真的脸,心里的困惑和一丝莫名的委屈加深:“昨晚我去谢老师家还戏服,时间太晚了,这老师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去,就留我在客房住了一晚。”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点解释的意味看着林观溟,“这件衣服是因为我自己的校服洗了没干,江学长好心借我应急的。有什么问题吗?”
“住了一晚……在他家?客房?”林观溟重复着,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脸上的线条绷紧了,眼神里的温度骤降,只剩下一种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和翻涌的醋意。
他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发白,声音带着极力压抑却仍能听出的酸涩和紧绷:“你……昨晚住江沉砚家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如芒刺般锁定那件刺眼的红白外套,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重量,“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熟到他能让你在他家过夜,还……穿上他的衣服?”
那“熟”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格外刺耳,充满了难以接受的质疑和强烈的占有欲。
他无法控制地想象着林屿听穿着江沉砚的衣服,在江沉砚的空间里停留……这画面像根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勾扯着他心底最在意的那根弦。
他视为珍宝、只想独占的少年,此刻却穿着另一个男人的衣服,沾染着另一个人的气息!
就在这时——
“嗡……嗡嗡……”
林观溟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那震动声在两人之间紧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林观溟被打断,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烦躁和被打扰的不悦。
他动作有些暴躁地掏出手机,目光扫过屏幕。
当看到屏幕上跳出的那个名字或信息内容时,他脸上翻腾的醋意和阴郁瞬间凝固,紧接着被一种混合着惊愕、紧张和一丝慌乱的情绪所取代。
他飞快地抬眼瞥了林屿听一下,那眼神复杂难辨,甚至带着点狼狈,随即猛地站起身,语速极快,带着明显的敷衍和急切,“我……我有点急事,必须马上走!屿听,我们晚点再说!”
他甚至顾不上等林屿听回应,也顾不上掩饰自己情绪的剧烈波动,几乎是仓促而狼狈地攥着手机,大步流星地冲出了教室后门,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的人流中。
林屿听看着他慌乱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心中那股莫名的委屈和困惑更浓了。
刚才那通电话……是什么事能让林观溟瞬间变脸,甚至如此失态地离开?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宽大的外套,只觉得林观溟刚才那番带着强烈醋意和占有欲的质问,以及骤然离去的反应,充满了让人心绪不宁的矛盾。
“屿听!发什么呆呢?”一个元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林屿听的沉思。
郑玥云像只灵活的兔子,蹦跶着出现在他面前,一屁股坐在了林观溟刚离开的位置上,还带着点温热。
他顺着林屿听的目光看向门口,又看看林屿听身上那件显眼的校服,再瞅瞅林屿听微蹙的眉头和脸上尚未褪去的红晕与困惑,八卦雷达瞬间拉满。
“喂喂喂!”郑玥云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林屿听,压低了声音,一脸“我什么都懂”的表情,眼睛亮晶晶的,“精彩啊!我刚刚可是全程目击!林学长那脸变得,啧,跟川剧变脸似的!”
他促狭地笑着,目光在林屿听的外套上打了个转,“让我大胆推测一下——是不是这件‘特别’的外套,点燃了某个人的‘小宇宙’?”
他故意拖长了“特别”两个字。
林屿听回过神,看着郑玥云那张写满“快分享”的脸,无奈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
他把刚才林观溟看到外套后的反应、一连串带着强烈醋意的追问,以及最后接到电话仓促离开的情景大致描述了一遍。
“……就是这样,突然接了个电话,脸色一变就跑掉了。”
林屿听总结道,语气带着更深的困惑和一丝莫名质问后的烦闷。
“嚯!”郑玥云听完,一拍大腿,兴奋地压着嗓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因为这个!”
他学着林观溟刚才的样子,夸张地眯起眼,用低沉带刺的语气模仿道:“‘你怎么会穿他的衣服?’——听听!屿听你听听!这醋味儿,简直了!在教室外我都能闻到!”
他凑近林屿听,一脸促狭地分析,“他那眼神,就差在你身上贴个标签:‘林观溟所有,闲人勿近’!占有欲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啧啧啧!”
郑玥云摸着下巴,眼神变得有些玩味和探究:“不过啊,屿听,这说明林学长非常在意你,非常喜欢吃你的醋。不过,他最后跑得也太快了吧?那表情,可不光是着急,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或者有什么特别棘手的事情突然砸下来?”
他观察着林屿听的神色,补充道,“而且结合他昨晚也是突然溜号……屿听,你不觉得林学长最近有点神神秘秘的吗?行为模式都变得好难捉摸。”
他没有具体猜测是什么事,但明确表达了对林观溟这种前后反差巨大、行色匆匆行为的困惑和质疑。
林屿听被他说得心绪更加烦乱,郑玥云精准点破的“醋味儿”和“占有欲”,让他内心翻涌。
他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上那件校服的袖口,柔软的布料上仿佛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