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魂 第18章 第18章：罗曼德中学（七）少女心事2

余朝思突然从黑暗中走出来，在余黎辞未缓过神之际握住他的手。一瞬间，疼痛感席卷而来，余黎辞不得不弯下身，等痛感稍稍缓解了，他刚抬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个光线很暗的房间，或者说，是一个光线微弱的地下室。

地下室有必备生活用品，还有床和其它摆设用具。余黎辞眼神清明起来，一个面色惨白，身体瘦弱，披头散发的女生坐床头垂着脑袋，目光无神地盯着地板。显然，这个人是余朝思。

余黎辞全程皱眉，不太相信眼前人是一个十五岁的初中生。愣神之际，余黎辞的右上方有道开门声传来，厌恶的眼神毫不掩饰地落在十七岁的陆勤川身上。

“什么时候向你妹妹道歉，就什么时候让你出去”陆勤川拿着餐盘，将饭菜扔桌子上面。

余朝思虽然只有十五岁，但身高却有一米七五左右，余黎辞想不明白，明明活的这般苦，能长到这样还真是奇迹。

不过他记得二十一岁的余朝思身高似乎好像也大概是这个高度，难道余朝思已经无法继续长高了？不过按照余朝思现在的年龄，这应该是发育阶段才对。余黎辞带着困惑朝余朝思看去，视线缓缓而下，他终于得到了答案：

余朝思长期服用了口服糖皮质激素。

“凭什么让我道歉？我过得不如意，她却活得这么好，谁的错？我的？”余朝思好像被痛苦磨平了棱角，她回答时，话里尽是质问，没有任何怯懦。

“你过不好怪你妹妹？你这叫嫉妒，明白吗？”陆勤川冷冷的说。

余朝思抬眼，眸底浮现沾染着湿意的薄雾：“那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陆勤川不说话。

“你不想听，你和我爸妈的心思全放在余栾身上”余朝思无力的说“你喜欢她？真恶心”

陆勤川脸色变得煞白：“你敢乱说一个试试”

“我为什么不能说？对十五岁初中生动歪心思，不是恶心，那是什么？”

余栾和余朝思是双胞胎，两人年龄十五差不多一样高。如果外人在没有知情情况下，自然很容易将余栾当做一个成年人，这样就导致余栾与陆勤川之间的关系更为让人误会。

陆勤川手臂青筋暴起，余黎辞“啧”了一声，真怕陆勤川会打余朝思，不过好在没有。陆勤川也不打算掩饰，摊牌了：“我确实喜欢她，但我可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怎么就恶心了？”

“你看她时，那个眼神倒是很恶心，要不你拿镜子照照？”

也是，余朝思经历过太多痛苦，以至于有人再次恶狠狠看她，内心仍旧毫无波澜。

陆勤川深吸一口气，想把愤怒压下去，但他克制不住，只能打翻餐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余黎辞心里被块巨石压着，饭菜打翻了，余朝思吃什么？

晃神间，床上的人突然动了一下，最后移下床，跪在地上。余朝思盯着已经打翻的饭菜，默默捡起来往嘴里塞，边吃边流泪。

余黎辞心中一惊，不敢相信。

耳鸣再次袭来，场景开始发生转换，余黎辞感觉天旋地转，不过恶心感很快退了下去。

这次场景依然是地下室。

余朝思躺床上，开门声传入耳内，她猛得坐起身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勤川没有回答，而是眼神恍惚，走路都站不稳，应该是喝醉了。男生不管余朝思如何质问，自顾自坐床边，望着她 。

“你能不能滚？”余朝思咬牙切齿看他，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准备拿旁边的水杯扔他，可手刚伸出去，手腕便被陆勤川抓住了“你到底想干什么？给我松开！”

余朝思开始挣扎：“松开！”

陆勤川松开手，忽然开口：“疼吗？”

“你抓我这么用力，能不疼？”余朝思瞪他一眼，眼里的恶心快要溢了出来。

“对不起”

余朝思闻言不解的看着他，讥讽道：“怎么？跟我妹闹脾气了？”

陆勤川看她，发现眼前的人发脾气时很像余栾，不过余栾生得漂亮，而余朝思普普通通，发脾气起来着实容易惹人厌。陆勤川离开了地下室，余朝思本以为他要走了，结果那人又下来了，手里还提着急救箱。

余朝思还没缓过来陆勤川这是什么意思，手腕就被男生拉了过去。余朝思到嘴的话说不出口，卡在喉间。

“我会放你出去，不哭”陆勤川替她擦药，语气温柔。

月光穿过天窗，落男生脸上，面庞尽是清冷俊俏。余朝思呆呆看着，耳边环绕自己的心跳声。

余黎辞看着余朝思眼里那片荡漾不停的光，满眼无奈。

想必余朝思便是在这对陆勤川动了别的心思。

之后转换的每个场景中，陆勤川都会下来陪余朝思聊些外面的事，刚开始余朝思不想搭理，可时间久了，她就笑着应了几句。但余黎辞明白余朝思知道，陆勤川之所以下来找她聊天，只不过是因为和余栾闹矛盾了，然后下来缓解情绪而已。

当前余朝思似乎很享受陆勤川对她的好。

“今天学校有个小鸟飞进了我们教室，我朋友扔东西的时候，刚好砸到那只鸟了”陆勤川笑的明媚。

“这样啊……那有没有打到你？”

“怎么会，他要是扔东西砸到我了，我说不定会双倍还给他”

“报复性好强”余朝思笑着应。

余黎辞默默在旁边观望，没有什么情绪。

场景再次发生变化，先传入余黎辞耳内的是余朝思的谩骂声。

“我说你很虚伪，恶心！我不想看见你，你明白吗？”

“断了吧，别联系了”

余黎辞这才发觉眼前的一切可能是段晚琦口中说的。

余朝思挂断电话，将手机砸向地面，机身瞬间碎裂。她缓缓起身，走到一个高大的柜子前，用尽力气把柜子往自己方向拉。余黎辞终于明白，余朝思和段晚琦了断，是因为余朝思怕了结自己时，段晚琦什么也不知道，可能会一直找她，所以她选择用最极端的方式。

少女之间的情谊，不输于所谓的千金。

在这阴暗封闭的地下室，没有一把尖锐的东西可以让她了结自己，之后她选择拿“砸死自己”这种方式了结。柜子开始倒下，她却因为退缩而朝后退出，但柜子倒下速度过快，此刻反应自然来不及，所以柜子砸中了余朝思的腿。

余黎辞抿紧唇，眉心稍挑，眸底的苦涩使他整个人都心酸。

余朝思没有哭出声，只是流泪，似乎要把痛苦和委屈沉没心底。

无数场景一闪而过，最终停留余朝思十九岁的这一天。

“你骗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余朝思躺床上，将旁边的玻璃杯往站两米外西装革履的男人陆勤川身上扔。

“你好恶心，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折磨我，你能不能去死啊，我这辈子都毁在你手上了陆勤川”

“你喜欢她，你得不到，所以你就想通过和我结婚的方式去求她回来，陆勤川，你这种人就不配得到她”

地下室回荡十九岁少女的怒吼和质问声以及无力的哭腔，可男人依然面无表情，没有任何表态，直至一道开门声响起。

“勤川哥，你好了吗？车来了”余栾走下地下室。

洁白婚纱点缀几颗纯白珍珠，裙摆垂地，轻薄白纱环住半个小臂，腰部婚纱紧绷，腰线展露。粉红在少女脸颊留下几分羞涩，偏红色口红附唇瓣里由深至浅到外唇边缘，两边耳垂则是挂上银色雪花款式耳环。

“这是……”余栾不解的看床上的人，满眼疑惑。

按照余栾眼里的疑惑，余黎辞清楚陆勤川根本就没有告诉余朝思在地下室这件事。陆勤川走到余栾身边，轻声说：“先上去，我马上来，好吗？”

余栾很不解，但还是准备上去。余朝思看着自己受尽委屈，余栾却混得风生水起，一气之下又从床头柜拿起镜子砸去，陆勤川反应迅速，替余栾挡下来了。

“陆勤川，我这辈子做过很多错事，但都是被你逼的”余朝思哭喊“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

陆勤川听着床上的人发疯，也只是冷冷淡淡，随即当着余朝思的面牵住余栾离开了地下室。

不出意外，余黎辞大约等十五分钟之后，陆勤川再次下来，并把人拉出地下室，余黎辞不猜也知道，这人自然是要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余黎辞没跟上去，而是场景闪过后，便已经站立到精神病院病房门外。门开着，他进去，就看见余朝思整个人邋里邋遢，头发散乱坐床头边，头歪过一旁靠床头，脸上的泪早已干涸。

“把离婚协议签了”陆勤川扔张纸和一支笔在柜子上面“我们离婚”

余朝思抬眼，毫不犹豫接过，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等你的病好了，自己出去”陆勤川从她手中拿过笔和纸，话毕，回头正欲离开，身后的人忽然开口。

“陆勤川，这么多年来，你还是认为我有精神病，对吗？”

陆勤川脚步一顿，侧头看她：“随你怎么说”

“随你怎么说”背地更深层意思不就是肯定？还能怎么说？

余朝思眼里承载半片被烈火焚烧过的荒野，毫无生机，天空唯一给予的一点雨露也没能浇灌在荒野里，而是顺着干涸的大地流失别处。

她的唇瓣动了动：“陆勤川，我……”

余朝思没有说出后面，当再说出下一个字时唇瓣微颤，稍稍张开口型，又不动声色合上。余黎辞看懂她说的是什么字，是一个很轻的音------爱

“我恨你”

话锋一转，又成了无法改变的“恨”

三字出口，所有场景瞬间化为一场虚影，成了不堪回首的往事碎片。

再次睁眼，余黎辞已经回归现实，他的手还和余朝思那只苍白无力的手握着。余朝思见余黎辞醒了，便要松开手，可还没使上力，她猛的被拽了一下，向前倒进余黎辞的怀抱中。

余朝思脸埋在余黎辞肩膀处，她听见余黎辞说：

“我会杀了他”

………………

宴会厅，各个贵族之家相互谈笑风生，陆勤川没参与，而是目光始终落在不远处的余栾身上，以至于周围声音突然消失他都没发觉。当他终于发现异常，回过头时，落入他眼里，是漆黑的枪口。

“你是哪家少爷？敢这么和我对峙”陆勤川冷冷开口，淡定的语气似乎告诉所有人，他对于枪指着他没有任何恐惧 。

周围人被吓得不清，余黎辞倒是没理，而是用审判者的姿态审视眼前人，中间无情绪表露，只剩一片冷。

“陆先生，拿走的东西终归是要还的”余黎辞扣下板机“就比如，拿你的命，抵余小姐的命”

陆勤川仅仅琢磨这两句话，便猜出余黎辞口中的“余小姐”。他看了眼周围人疑惑的表情，咬紧牙关，把红酒杯连同红酒往余黎辞方向扔。余黎辞侧身躲过，看去时，陆勤川人已经朝另一个方向逃走，余黎辞明白应该有个后门，便立即追了出去，只留下一脸迷茫的众人。

等余黎辞追出去时，陆勤川已经发动车子极速驶向前方，余黎辞随便找了个司机抢过车钥匙，发动车子紧跟其后。

两辆汽车驶入一座大桥，车速着实惊人，不少车辆靠边停下，还引起了警方注意。余黎辞向车窗外看，怕车速太快影响其他人，便在两辆车穿过大桥后，立即加大油门超过陆勤川，随即猛转方向盘，车身横放停下，陆勤川在余黎辞意料之内，那人见余黎辞挡住了路就换了方向，开进了人们不常出现的街道。余黎辞看了眼追来的警车，不暇思索开了出去。

陆勤川透过后视镜往车身后看，等他再次抬眼，一个黑影站在面前，陆勤川踩下急刹车，由于惯性，车身依然朝前方那个黑影靠近，好在距离那个黑影几厘米外停了下来。

眼看余黎辞马上追上来，他疯狂按喇叭，可黑影至始至终都没要动的意思，陆勤川开始不耐烦，他想下车，眼神却不小心瞥见后视镜。

一张熟悉的面庞出现陆勤川眼里。

“陆勤川，好久不见”

余朝思的长指甲缓缓从他的胸膛抚过，最后附在陆勤川的喉咙。陆勤川反应迟钝，脸色发白，惊恐万分，余朝思不给他回神机会，一发力，长指甲刺穿皮肤穿过后颈，抽出时伴随飞溅地鲜红血滴。

车窗沾满密密麻麻，不规则的血滴，时快时慢顺着窗口流下，瘆人。余黎辞早早等后面，他透过陆勤川开的那辆车后方那面车窗看清里面的场景，并没有说什么。一开始，他觉得余朝思会念情分而犹豫，但是相反，余朝思受过太多痛苦，她的目的只有报仇，情谊早就迷失在痛苦和恨的薄雾里。

见情况差不多，余黎辞开门下车，走到两车之间空出来那块地方。余朝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余黎辞后面，余黎辞或许感应到了，转过身，问：“怎么不让我来？”

“你要是杀人了，警察会找上你”余朝思语气淡淡。

余黎辞弯唇淡笑：“嗯”

余朝思看了余黎辞好一会儿，继续道：“你要走了吗？”

话中似乎带些不舍，余黎辞听出来了：“对，要走了”

“游戏没结束，你走不了”

不舍又换成理直气壮，余黎辞只是笑笑不语。余朝思相当不解，面前这个男人动不动就对她笑，她觉得非常奇怪，难道自己现在一点都不吓人吗？

“裙子很好看”余黎辞突然说。

余朝思愣怔半会：“不好看”

“挺好的”余黎辞再次肯定，又问“第一次穿？”

余朝思没回答，点头。

她活了十五年，没穿过什么漂亮裙子，因为太多人否定她的长相，所以爱美的心思渐渐悄然消失。余朝思第一次穿，还是听自己在精神病院里认识的一个朋友说她适合穿红裙子，然后她才穿的。所以他们在逃跑之前，特地换上各自喜欢的衣服，只可惜，她为了掩护她那个朋友被院长抓了回去，余朝思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出去了，就在当天从二十楼一跃而下。至于她变成鬼到现在，她都没看见过那个所谓的朋友回来找她，或许那人害怕不敢再次回来了吧。

没关系的

她也是迫不得已

余朝思心想。

“警察马上就会找到你，到时候你在跑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

“嗯”余朝思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伴随她的动作，一把金色钥匙垂下“给你”

余黎辞还没回过神，余朝思已经将这条项链塞他手里：“你拿着，她会带你出去”

“就这么送我了？”

“是啊，给你了”

余朝思又说：“我整个身体都不完全，因为我的执念，我可以在不同地方进行杀戮，但是我不知道那些分散的我究竟在哪，所以得需要你找到她们，我才能完全，然后你就赢了”

“执念？执念可以让你在不同地方杀人？”

“对，你在其他地方遇见的余朝思，只是一个执念，她们是我的执念所化的，但是我控制不住她们”

余黎辞点了两下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如果照眼前的余朝思所说，那么精神病院里的那只厉鬼和停车场中的厉鬼，应该就是执念所幻化成的了。

“知道了就好”

余朝思说完，周围立刻升起一片烟雾，余黎辞难受闭起了眼睛，等他再次睁眼时，面前赫然悬浮一团幽蓝色鬼火。

鬼火不断靠近，停在余黎辞手中那条项链上面垂着的钥匙旁边，然后触碰了一下，随即化作点点星光融进了钥匙里。

钥匙闪了一下，又恢复原来模样。余黎辞大概清楚可能是要找到那些“执念”，让她们融进去才方可完整。

竟然确定，余黎辞便火速上车，朝另一个方向开去，期间换了辆车，防止被认出。余黎辞是在市中心一处广场遇见照无眠和钟云曦的。

“怎么在这？”余黎辞下车走到两人身边，问。

“去了徐文她家里搜了很久也没搜到，所以来这等你”照无眠回答。

“没事，不用搜了”

紧接着余黎辞将自己和余朝思的对话以及经过告知两人，两人对视片刻。

“回医院，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一起配合”照无眠拿过余黎辞手中的车钥匙“走”

三人回到医院，进入大厅询问前台护士段晚琦所在楼层后，立刻前往三楼走廊尽头。一开门，便看见几人坐沙发上。

“碧舟舟你朋友回来了”许潇杭塞了一颗橘子，含糊不清道。

碧乘舟抢过他手中的橘子“拿来吧你，用得着你说”随后剥下一颗送空吟轩嘴边，让他吃。等空吟轩吃下去，碧乘舟才回头跟余黎辞打招呼：“老辞晚上好，打了小杭杭就不要打我了哟”

余黎辞：“…………”

戴雾凇：“…………”

许潇杭：“呕”

许潇杭留言：碧舟舟真的好恶心！！！！(ー_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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