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魂 第15章 第 15 章：罗曼德中学（四）她的十五岁

距离学生下课还有十五分钟，三人加快脚步往办公室走，以免被打扰。余黎辞推开门，立即和另外两人翻找。最后余黎辞在办公桌右侧下方第二个抽屉里发现一张照片，上面是罗曼德中学校长和一个女人。

女人垂着黑色卷发，笑容和蔼，成熟稳重，给人一种贤惠端庄的感觉，余黎辞翻到背面。

“吾妻徐文”钟云曦念出这四个字“原来他们是夫妻啊，很恩爱吧”

钟云曦不禁感叹两句，照无眠期间搜到一张白纸，在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对钟云曦说：“那倒不是，罗曼德中学校长有暴力倾向，我怀疑他的妻子徐文是被他害死的”

钟云曦和余黎辞闻言走去照无眠身旁。

白纸轻微白纸上面写了几段文字，文字清秀漂亮，他们自然猜出这是徐文的字。

【我二十岁便遇见了你，那时你二十四岁，相爱的那两年我以为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今年我三十二岁，你三十六岁，我已经不再爱你了。你的辱骂殴打，让我无法拿眼前的你与二十四岁的你重合，就此别过吧

_____徐文】

“竟然如此，想必余朝思杀他应该是为了给自己的老师报仇”余黎辞接过单子，拍下照片“我在罗曼德中学校长身上发现了招魂磬，这东西是招鬼的，你们搜搜其它地方，看有没有和招魂磬有联系的东西”

钟云曦应了声，径直走向书架，翻了好几本书。

“罗曼德中学校长收藏的书倒是邪门”钟云曦说着就准备把手中的书放好，目光也恰好瞥见一本以暗黑色为封面的书籍，她好奇拿起翻看，将上面的字念出“Lemuria，这是什么意思”

余黎辞闻言走过来：“Lemuria又叫利莫里亚，它是古罗马时期中的一个节日，罗马人为了防止不好的亡魂出来作祟，会在夜间进行Lemuria仪式”

钟云曦：“是要活人献祭吗？”

照无眠抢先回答：“不是，这种仪式只是为了防止亡魂出来作祟而进行的，古罗马用活人献祭的仪式不多，多年前就已经被完全废除了”

钟云曦点点头，心想两人懂得真多。余黎辞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识趣离开。

“罗曼德中学校长应该是想安抚余朝思的亡魂吧？”钟云曦朝身后两人说。

照无眠：“可能是，不过这东西或许帮不上他什么忙，不然也不至于放到现在还这么新”

钟云曦：“罗曼德中学上的罗，会不会指的是古罗马啊？”

余黎辞：“应该就是了”

钟云曦：“曼指的是黑色曼陀罗花，罗是古罗马，那德呢？”

余黎辞：“没什么含义，做那么多坏事，可能是给自己积德”

钟云曦：“写个字就算积德了？”

余黎辞：“谁知道，可能他有病”

钟云曦：“…………”

“诶，书架上有个青花瓷，还挺漂亮”钟云曦道。

余黎辞又回来了。

青花瓷外形精美，表面绘上许多蓝色图案，还有些花纹。钟云曦对这东西来了兴趣，好奇用手附上去，质感不错。余黎辞观察了一会儿，说：“摆放位置不安全，真不怕会摔下来？”

照无眠听懂余黎辞话里的意思，立刻将钟云曦拉过身边，用手拿开青花瓷，身后那座书架随即发出声响。

三人朝身后看去。

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密室，密室范围狭小幽暗，供奉台放满水果和香火，两侧屹立各两枚发出猩红火光的蜡烛。桌子用的是深红颜色，上边处高出一截，那里放了一个面积不大的黑色木板，木板雕刻“余朝思之墓”五个字，目光向上移，便是被供奉的鬼娃。

“为什么要拿鬼娃供奉呢？”钟云曦疑惑。

“肯定又找哪个骗钱的算命了”照无眠回答。

钟云曦：“…………”

余黎辞走上前，拿出三根香火在蜡烛上方停留：“余朝思今年二十一岁，她在被人接回去时只有十五岁，进去快二十岁，我看过余朝思的病告单，上面显示余朝思的精神病是在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前一年才确诊的，所以十五到十九中间的这四年，她应该经历了很多痛苦才变成这样”

两人接过香火，钟云曦道：“你的意思是余朝思是被逼的，然后才进的精神病院？”

余黎辞：“嗯，但是余朝思还没被带走之前，学校就一直传余朝思患有精神病”

照无眠沉默片刻，话里带些怜悯：“若真是这样，那照保安说的那些话……”

“没错，余朝思不仅被推下楼，还可能遭受过校园暴力”余黎辞对着鬼娃拜了三下，插进那个炉子里“她打她的妹妹也可能是为了发泄情绪，并不是有意，目前现在，我们只能去罗曼德中学校长的家看看情况了”

其他两人拜完香火，点头同意。将书架回归好位置，三人不敢耽搁，立刻离开学校前往目的地。余黎辞按照罗曼德中学的老师提供的地址来到市中心。他们开进小区，下车就乘电梯准备上五楼。

“叮”

电梯停在二楼，门一打开就进一个女人。三人没什么表情，让个位置便沉默不语。女生手里拿着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不到几秒，对面接通了。

女人无力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已经到了，准备上五楼，你不用来了，我自己会回去”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语气便不满道：“行了，我找就看看，我干什么你也不需要知道，看完我去墓园看下徐文老师，我再回去”

三人听见“徐文”两字后条件反射对视一眼，不过他们不说话，而是等女人挂断电话。电话挂断，女人想按楼层，却发现五楼这个层数已经亮了红灯。

女人也没太在意，毕竟她是去看徐文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回忆一下那时候的时光而已，况且五楼又不只有徐文一个人住。

三人再次对视，余黎辞和照无眠觉得女人会因为被两个大男人搭讪感到害怕，就一同看向钟云曦，让钟云曦去。

钟云曦被盯得不好意思，立即向前礼貌询问：“你好，请问你也是去502号房间的吗？”

女人疑惑回头：“对啊，怎么了吗？”

钟云曦笑笑：“您别紧张，我们也是去502号房间的，请问您和徐文老师是什么关系？”

女人正欲回答，目光却瞥见角落里的两个男人，钟云曦怕她感到不适，笑道：“他们是我朋友，陪我一起来的，您别害怕”

女人闻言放下戒心：“我是徐文老师以前教的学生，叫段晚琦”

段晚琦和钟云曦握完手后，又特别礼貌的向余黎辞，照无眠握手。两人出于自身素养，很简单的和段晚琦握了一下。

“你好，余黎辞”

“我是照无眠”

段晚琦点点头。

“看你的样子有三十多岁了，是吗？”钟云曦询问。

段晚琦：“是的，我已经三十二了，初中有幸被徐文老师教过”

“霍外坛和您应该是同学吧？”

“你说那个跳级生啊，我记得呢，我们确实是同学，不过后来不在同一个班级了，而且我们也不熟”

钟云曦心想真巧：“竟然如此，那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您说”段晚琦抿唇笑道。

“您在罗曼德中学上过学，那您知不知道有个叫余朝思的学生？”

段晚琦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笑容逐渐消失。钟云曦眉头紧锁：“看来您认识”

段晚琦脸色恢复正常，很轻的“嗯”一声：“她是我的同班同学”

电梯到了五楼。

段晚琦带三人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拿出钥匙开锁。

钟云曦：“您为什么会有徐文老师住处的钥匙？”

段晚琦开完锁，推门进去：“那是老师给我和思思的，她叫我们来找她玩时可以随便开门进来”

余黎辞走进去，指腹划过桌子边缘，一层灰色附他指腹上：“思思？你们关系很好”

段晚琦拉开窗帘，呼出一口气：“嗯，我们是朋友，特别要好的朋友”

“你竟然是她的同学，那么你应该了解学校里面那些关于余朝思的事”余黎辞坐下，抱臂靠着沙发。

段晚琦犹豫几秒，才说：“对，我了解”

“余朝思的名声已经在罗曼德中学毁了，为什么你还会她玩一起？”余黎辞问出心中疑惑。

“因为我们同病相怜，经历过同样的事，面对过同样的黑暗”段晚琦眼眶发红坐到另一旁的沙发上，语气平淡，又参杂着无法描述的情绪变化“当初我们两个是因为被外面的小混混欺负才遇上对方的，我那时刚擦完血准备拿仅剩的十块钱去买面包吃，可路过一个小巷的时候，我发现余朝思衣衫不整的趴在地上哭”

“小巷很黑，只有月光，她哭的时候，眼睛亮亮的，我看见她了，她也看见我了”

三人瞬间沉默。

“我本来很害怕的，但是她的样子让我好心疼，我就帮她整理好衣服，带她去医院，可路上我们又发现了那几个人，我只能带她去我家，让她去洗澡，替她包扎伤口”

“我不敢面对和去猜想她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我只能帮她清理身上的血和污渍，可是我看到她身上那些手印，我就特别……特别难受”段晚琦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我叫她回去报警，告诉家人，但是她说她的家人不在这，她爸妈带她妹妹去另一个城市生活了，她和奶奶住，可她奶奶在当晚去世了，她就偷偷翻墙出来，再回去的路上遇见了那几个男的，之后才有了这样的事，当时已经凌晨两点了，她走的小路……”

余黎辞神情复杂，拆了一包纸巾递给段晚琦：“不哭，我们会解决”

段晚琦接过纸巾，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愣神。

“是的段小姐”钟云曦说“我们会解决那些人，替余朝思讨回公道，所以我们需要你将知道的任何一切说出来”

段晚琦哽咽“嗯”一声：“后来我和她一起回去，那些亲戚在第二天早上替她安葬完她的奶奶之后就回去了。乡下离这很远，我们准备在这过一夜，房子很简陋，我让她睡床，我睡床下，床下有草席，因为我怕晚上冷，就没管那么多，直接睡床底下了”

“可是我本来睡得好好的，忽然有个人捂住了我的嘴巴，我就惊醒了，我……我看到了几个男人的说话声，他们……他们站在窗外一会离开了，然后我才发现捂住我的是余……余朝思……”

段晚琦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场景，余朝思身上的衣服被撕得不成样子，头发凌乱湿透，身体布满抓痕。

女生遍体鳞伤，用进力气去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音，最后无力的对她说：

不要怕……

他们已经走了……

不要怕……

被捂住的段晚琦已经泪眼决堤。

“我，我后来才知道，她奶奶想把她卖了，然后商量价格不如意，被那群人推了一把才死的，那几个人本来就气不过，就偷偷爬到她的床上……我……我……我却什么也不知道”

余黎辞听得发抖，手也不知不觉攥成拳头。钟云曦没忍住，唇抿成直线，同时，照无眠仰头看着天花板，手里的杯子被捏出了裂痕。

可没有人会在一个十五岁女生所经历面临的痛苦不掉下眼泪，钟云曦起身抽张纸擦掉后又抽出几张，剩下的全扔给了照无眠。

照无眠将已经被捏出裂痕的酒杯扔进垃圾桶，颤抖的清理手上的血渍。

“抱歉……”钟云曦重新坐到段晚琦身旁“我知道让你说这些事会让你再次痛苦，但是……”钟云曦哽咽“但是我们必须通过这些线索替余朝思完成心愿……”

段晚琦不可置信看向她：“你说什么？什么心愿？她……她怎么了？她不是被家人接回去了吗？”

钟云曦摁住她的肩膀，艰难开口：“她……她被推下楼，接回去的时候被折磨，让人送进精神病院，最后死了……”

段晚琦脸庞没了血色，脑海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呢……

她的同学告诉她，思思不小心受伤被人接回去照顾了……

怎么就被送进精神病院……死了呢………

她怎么会死呢…………

她记得的，可是……她那个时候转学了……她不知道……

“她为什么会死………她为什么会死”段晚琦情绪开始崩溃“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死了，她死了，我当初怎么不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过的怎么样，我，我怕打扰到她学习才没打的，对，那，那她会不会恨我没给她打电话啊？你说，她会不会恨我？”段晚琦看着钟云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啊，那个时候我们吵架了”

是啊……她们吵架了……当时余朝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疯，说了一堆讥讽她的话，骂她虚伪，恶心，她们才吵架不联系的。段晚琦因为这个，再也没有给过余朝思打电话，余朝思亦是。

那个时候的段晚琦觉得，余朝思的家人或许已经回来了，不然为什么余朝思这么想把她拒之千外。以后应该再也不需要她了吧，余朝思也会把她受过的伤害告诉她的父母，那几个人可能也已经坐牢了吧。

但是好像没有，一切都在朝着别的方向发展。段晚琦安静下去，钟云曦拍着她的背，安慰眼前的女生。

猛得，段晚琦拿起桌上的匕首刺进了胸口，这一切让三人戳不及防，余黎辞立刻拨打了救护车。

今天本就是余朝思的忌日，余黎辞可不想今天也成为段晚琦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