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限求生到宇宙清道夫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孤怨（1）

城南孤儿院有十五个孤儿，大多数身体都不好，需要常年看病吃药。

孤儿院靠着政府的补助和偶尔的慈善捐助维持，不至于物资短缺，条件也算不上好。

孤儿院的工作很累，工资又不高，没什么人愿意来，只有院长妈妈和几个兼职的老师。

他们错开时间上班，勉强每天都有一个老师在岗。

大孩子们在附近的学校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起上学，六岁以下的幼儿跟着院长和老师识字。

他们来的这天，正好是兼职老师空缺的日子，小朋友们被锁在院子里不允许外出。

他们的到来暂时解放了这群孩子，凌昊宇带着一群娃娃已经从院子里跑到了外面的水泥路上。

“吃饭啦......”院长妈妈站在廊下喊，尾音拉长。

那声音钻进耳朵，将她拖回了儿时，沐槿站在院子里，不禁一阵恍惚，

喧闹声传来，娃娃们像归巢的鸟一样，跑的东倒西歪。

凌昊宇坠在最后面，和沐槿对上了视线，他扬起笑脸，笑容温暖和煦，又将沐槿拉回到现在。

“吃饭了。”他越过吵吵闹闹的小朋友，走到她身旁，牵住了她的手。

午饭煮了一锅粥和一屉馒头，一盆红烧肉和一盆青菜。

沐槿和凌昊宇带着小朋友们吃饭，吃完饭帮着院长收拾院子，下午给小朋友们上益智课。

他们一刻没歇，直忙到傍晚。

大孩子们放学回来了，接过了照顾小孩子们的工作。

沐槿和凌昊宇站在大门前，和院长告别。

“院长妈妈，我还会常来的。”

院长妈妈眼眶有些湿润：“小槿，你过好自己的日子，院长妈妈就很开心。”

夕阳照在砖红色的小楼上，照在院长妈妈苍老的脸上，沐槿心里不由有些沉重。

院长妈妈已经不是小时候罩在他们头顶的天了。

小时候的她烦恼只有一个，就是快快长大，去闯荡世界，去过自由的生活，可是长大后，人生的烦恼变多，心已经慢慢荒芜，失去了方向。

直到她去到更多的世界，她重新拥有了对生命的向往和渴望。

两人静静的走在水泥路上，一阵风过，木槿花被吹路一地，花瓣落在她的头上肩上，也落满了凌昊宇的头。

视线突然降低，沐槿瞳孔一阵紧缩，他猛地拽住凌昊宇。

“你！”稚嫩的声音，沐槿捂住嘴，两人视线相撞，看到了彼此的样子。

“穿越了。”细弱的童音。

孤儿院里传出一道声音，拖着长长的音调：“小槿，小宇，快回来......”

两人重新回到孤儿院，夕阳最后一丝余晖退去，天色彻底暗下来。

孤儿院的大门前挂着一个灯泡，灯光昏暗，只照亮了大门前的一小片区域。

“这里会是哪里，是二十多年前吗？”沐槿低声道，“还是另一个平行世界？”

“我们被拉入另一个小世界了。”凌昊宇握住她的手，两只手都小小的，互相包裹，“你看，是雾。”

幼年的凌昊宇比沐槿要矮半个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真的很像一个孤儿。

两人站在大门前，向远处看去，孤儿院后面是一片荒地，荒地的边缘，白色的雾气在翻腾。

这是一个很小的世界，也许过了今晚，就会消散。

两人缓缓迈进大门。

砖红色的小楼拉长，沐槿的视线落在缺口的木门上，昏黄的灯光洒在院子里，几个小孩端着碗坐在廊前。

一个瘦小的男孩跑过来，扯住沐槿的衣角：“姐姐，你去哪玩了？”

“小齐，你的饭又没吃完，说过多少次了，吃多少盛多少，不要浪费......”熟悉的声音传来，比他们下午听到的更年轻更有力。

“院长妈妈，我还没吃完呐，姐姐回来了。”男孩吸溜了一下鼻子，转身朝屋里跑去。

他就是小齐！

记忆慢慢对上号，两个小小的人手拉着手走进小楼。

进门是一个门厅，中间摆着一个木桌，坐了一圈小朋友。

耳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小朋友们嬉嬉闹闹，吃饭也不安生。

他们加入进去，围坐在一起。

沐槿看着自己细黄的小手，记忆穿回小时候，周围的一切忽然变得那么熟悉，就好像她从未离开。

吃过饭的小朋友们排着队洗脸洗手洗脚，他们在长长的走廊里打闹奔跑。

院长妈妈的脸年轻了很多，她的嘴里不停的叫着不同孩子的名字。

夜色渐深，沐槿找到了她的房间，窄窄的一间房，后墙是高高的窗户，有淡淡的月光洒进来。

沐槿拉下门口的灯泡开关绳，灯光昏黄，照亮了屋子。

屋里摆着一张高低木架子床，上铺没有住人。

沐槿记得她六岁的时候，和她同住的小姐姐被领养了，之后她就一直一个人住。

那个小姐姐叫什么名字呢，她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她是不是和艾米一样，或者，她会不会就是另一个艾米。

“笃笃笃”，房门被敲响，沐槿的思绪被扯回，她拉开房门。

“沐槿，我能跟你住吗？”凌昊宇站在外面，抬头看着她。

小小的一只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个小被子。

五六岁的凌昊宇虽然瘦弱，但脸庞干净，和院里别的孤儿不太一样，和这个时候的沐槿也不一样。

“进来吧。”沐槿接过他的小被子，在上铺铺好。

两人躺在上下铺里，有风从后窗的缝隙吹进来，头顶的灯泡微微晃动。

“小朋友们，关灯睡觉啦。”外面响起院长妈妈的声音。

沐槿伸手拉灭了灯：“睡觉吧，明天就好了。”

身上的被子散发出淡淡的阳光的味道，沐槿记得小时候，院长妈妈总是让他们把被子拿出去晒，那时候的房间虽然阴暗，但床总是软软暖暖的，就像现在一样。

“沐槿，你小时候开心吗？”上铺传来细细的一道声音。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什么叫开心，我明天都很忙。”沐槿声音很轻。

凌昊宇不再说话，过了很久，就在沐槿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想让你永远开心。”

沐槿将头埋进被子里，心底漫出丝丝的甜意，慢慢进入梦乡。

“咚咚咚”，一阵沉闷的声音传来，沐槿挣扎在梦里。

“呜呜呜~”声音越来越杂，睡梦中，她眉头紧锁，呼吸声变的粗重。

上铺的凌昊宇慢慢坐起身，在黑暗中静静听了一会儿。

他从上铺往下爬，木床晃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沐槿没有醒，他坐到沐槿旁边，稚嫩的脸上是不属于孩子的目光。

月光从后窗洒在女孩的脸上，落在她紧皱的眉头上，凌昊宇伸出手，覆在她的额头上，轻抚。

那眉头却怎么也抚不平，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手却猛地被反抓住。

“吱呀”一声，床铺发出巨大的声响。

沐槿睁开眼，腾地坐了起来，正对上一张惨白的脸。

“呼呲呼呲”心跳剧烈起伏。

“是我，沐槿。”凌昊宇捧着她的手，动作轻柔。

“呼......”沐槿呼出一口气，慢慢平复心跳。

“咚咚咚”，外面的声音再次响起。

两人坐在床头，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咚咚咚”，是脚步声，越来越近。

“笃笃笃”，木门被敲响，两人对视一眼，身体慢慢靠近。

“姐姐，姐姐~”耳朵传来一道稚嫩的童音，音调拖长，黏黏糊糊，说话的人似乎嘴里含着什么东西。

两人没有说话，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动。

“笃笃笃”，敲门声在继续，拖长的音调不再响起，但很快，外面又响起一阵“呜呜呜”的声音。

分不清是有人在哭，还是风灌了进来。

沐槿做势要起身，被凌昊宇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两人再次安静下来。

“嘎吱嘎吱”，忽然间，床铺一阵晃动，昏暗的月光下，床板猛地凸起一边。

有什么东西在床下！

沐槿推开凌昊宇，腾的跳下床，去拉开关绳，灯泡却毫无反应。

沐槿咬牙，一脚踹向床底，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

惨白的月光下，一双小手握住她的脚踝，冰冷的触感直浸入骨髓。

沐槿不由打了个寒颤，气在体内游走，却被牢牢困住，无法调动。

她的意识又被锁住了。

凌昊宇蹲下身，用力去掰那双小手。

“咔嘣”一声脆响，那双小手被整个掰了下来。

两只小手交缠在一起，枯黄、干燥、冰冷......

“嘎吱嘎吱”床板剧烈抖动。

“走！”沐槿一把拉开房门，拉着凌昊宇往外跑。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眼前的一幕让两人头皮发麻。

走廊上，趴着几道影子，小小的一团一团，在地上不停蠕动。

“呜呜呜~”

凌昊宇手里还拿着那双小手，他将两只小手扔向半空中，一道影子弹跳而起，那双小手瞬间消失，接着传来一串嘎嘣声。

寂静的夜里，咀嚼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小齐？”沐槿从牙缝里挤出一道声音。

咀嚼的声音停止，四周重新变得安静。

时间被拉长，两个小小的人手拉手靠在墙边，走廊里满地的黑影停止了蠕动。

一股危机感从心底往上爬。

“簌簌簌”，细碎的声音慢慢响起，走廊上的月光被完全遮盖，只剩下浓重的一片黑。

那片黑在流动，漫向他们的脚下。

“姐姐，姐姐......”走廊里回音缭绕，“姐姐，你为什么不跟我玩，玩......”

“快跑！”沐槿拉了一把凌昊宇，两人朝大门跑去。

走廊变得漫长，两边是数不尽的房门，似乎没有尽头。

身后细碎的声音紧追不放，还有环绕在耳边的，一声一声的“姐姐”。

沐槿推开一扇门，一道小小的身影从里面扑出来。

一股拉力袭来，她被拽到一边，那道身影扑了个空。

它四肢着地，像蜘蛛一样在地面爬行，爬上墙壁，攀上天花板。

月光从小小的窗户照进来。

长长的走廊里，密密麻麻全是小蜘蛛人，它们仰着脸，那是一张张幼童的脸，满脸的粘液，像极了鼻涕虫。

它们张着嘴嘶吼，露出白森森的尖牙。

“簌簌簌”声音细弱，却穿透力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