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拾荒小妹到亿万富姐 第28章 司机身上有线索

“一量载有50人的旅游大巴在花城北山盘山路发生侧翻，目前已有5人死亡，20人受伤，让我们来看现场最新消息……”

家里的电视上滚动播放着旅游大巴翻车的新闻，原本只是把电视当背景音的白屿，按下了跑步机的暂停键。

“据悉，1996年的7月，在相同地点也发生了一起车祸，当时一辆车大货车因超速行驶与一辆私家车相撞，导致一对夫妻跌落山崖死亡。同样的悲剧发生两次，景区和旅游公司是否有责任……”

电视台还配上了当年因该事故而亡的夫妻照片 —— 棠荔枝父母生前的生活照。那张老照片在十六年前就已经被各大媒体引用过多次，现在电视台能翻出来也正常。

白屿用手机把电视画面拍下来。

他放大人像，再次确认这是棠荔枝的父母无疑 —— 她之前跟他提过她的父母是因车祸去世的，所以他立刻联想到这一点；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跟她母亲实在太像了，而她母亲和父亲极具夫妻相，所以棠荔枝也很像父亲，简单来说，他们一家三口几乎共用一张脸。

白屿立即拿起手机，给棠荔枝发信息。

白屿：【我看到北山车祸的新闻了，新闻说叔叔阿姨当年也是在这段路出的车祸。这是真的吗？】

白屿给她发信息的时候，她还在赶稿子，直到下班坐上公交车，她才有空回他的消息。

棠荔枝：【是】

白屿仔细在网上翻查了当年那单新闻。虽然从肇事司机那里暂时找不到什么疑点，但连他这个外人都看出来，父母丢下小朋友在下午独自上山这件事太奇怪了。

白屿：【恕我冒昧，一般上山都是在清晨，安全起见要赶在日落前下山。为什么叔叔阿姨却在接近黄昏的时候才上去？而且就算有急事，一般也会留张便条，怎么会离开的那么突然呢？】

棠荔枝用语音告诉了白屿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这更加重了他的疑惑。

过了一会儿，白屿回复道：【恕我直言，这可能听起来很残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叔叔或阿姨之前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故意报复？叔叔是记者，会不会之前报道的时候得罪过什么黑恶势力？】

棠荔枝：【那时候我太小了，什么都不懂。直到上初中后我才开始查这件事。当年我去清辉问编辑要了一些父亲写过的报道文章，但那个年代没有电子版留存，纸质的稿件零零散散并不齐全，所以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白屿：【我记得你说过，令尊生前也是清辉的记者。】

棠荔枝：【是，外婆和妈妈都曾经说过，爸爸是清辉的首席大记者，是清辉90年代初成立时招聘的第一批大学生。】

白屿忽然意识到，那场车祸，不仅带走了棠荔枝的至亲，还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若她父亲还活着，很有可能会成为清辉的社长或副社长。而她，一定会比今天拥有更好的生活、更多的社会资源。

只是，往事暗沉不可追。

一切都没有如果。

棠荔枝不想让自己再纠结于没有丝毫线索、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情上。她还有她的工作任务没有完成。

荔枝：【对了白总，我想请教你，旅游公司的司机排班表在哪里可以查到？】

白屿：【司机排班表一般都是由区域经理负责的，不对外公布。你想要看哪个公司？】

棠荔枝：【我想要查这次翻车的旅游大巴的公司】

白屿：【我帮你查，查到后发给你】

棠荔枝：【谢谢你，白总。我快要下车了，一会儿走路不方便看手机，可能会稍晚回信息。】

白屿：【没关系，安全第一，有需要和我说】

棠荔枝：【谢谢白总，晚安】

白屿：【晚安】

白屿放下手机后，除了吩咐助理去查大巴的排班表以外，还让他去查另外一个人。

——

白屿言出必行，第二天一早就发给了棠荔枝翻车旅游大巴近两个月的排班表。

棠荔枝发现，这次事故不仅仅是因为当天司机连续开车6个小时疲劳驾驶，还因为他在旅游公司的压榨下，已经整整工作了38天没有休息！

如果那天他没有出车祸，那么接下来他还要再工作7天，才能迎来一个休息日。

不仅是出车祸的司机被连续排班40多天，棠荔枝发现这是一个普遍现象。该公司为了降低成本提高效率，旗下的许多司机都是这样被安排的 —— 在旅游旺季，平均每两个月休息不到2天。

棠荔枝在晚上便踢爆了这单新闻的调查结果，一石激起千层浪。

该旅游公司显然没有公关经验，面对声讨，竟然说出“我们已经给够司机加班费，多排班是他们自愿的选择”这种话，全然不顾因司机休息不足导致的安全问题。

这下，这家旅游公司只能被骂的更惨。

“法律规定开4小时就要休息一次，居然连开6小时，38天不休息？想赚钱真是不要命了！”

“也不能全怪司机，旅游公司的安排司机有什么能力反抗？他要是不开后面多的是人排队开！”

“垃圾公司，赶紧倒闭吧，以后坚决不坐这家公司的旅游大巴！”

“挂不得这家公司的司机和导游态度都那么差，连续工作这么久精神都要出问题！”

“……”

然而，竞争对手的失败 ，正是同行中其他人的机会。

当网上的舆论逐渐发酵，已经渐渐占据热搜的时候，飞墨旅行突然发表了一则公告。公告中说明天下午四点，飞墨旅行将召开新闻发布会，打算率先整改旅游行业中存在的安全问题，其中有句话是这样说的：

“虽然此次旅游大巴翻车事故不发生在我司，但同为旅游行业的建设者，我司上下对此深感痛心，这起悲剧无疑对整个行业敲响了警钟。因此，在明天召开的发布会上，飞墨旅行将公布接下来针对旅行安全所进行的一系列整改措施，届时欢迎各大传媒参与报道……”

白屿不愧是白屿，既借他人的热度为自己增加流量，又能把事情提前做好。当出事的旅游公司还在遮遮掩掩、逃避责任时，飞墨旅行已经防患于未然。

第二天下午，棠荔枝作为清辉的记者，也来到了飞墨旅行的发布会现场，预备结束后就将稿件推出去。

飞墨公布的安全措施有据有理，而且执行方案也非常清晰：

第一，每辆旅游大巴上安装实时监控，若司机连续开车4小时以上没有休息，大巴将发出报警提醒，并把警告发回总部；

第二，司机的排班表将接受社会监督，保证至少上六休一；

第三，欢迎社会各界监督举报，举报热线为XXXXX，承诺24小时内给予答复；

……

发布会结束后，棠荔枝正要随着人流离开，却在座位上被白屿的助理叫住：“棠记者，白总在二楼会议室等您，请问您方便吗？”

棠荔枝不知道白屿有什么事，遂收拾好电脑和录音笔，和助理乘VIP电梯上二楼。

助理将棠荔枝引入会议室后便出去了，屋内只有她和白屿二人。

白屿并没有出席刚才的发布会，而是由公关部的总监全权发言。他今天出现在会议室，除了监督手下工作外，就是为了等棠荔枝。

虽然天气很热，但是屋内的冷气开得很足。白屿穿一身藏蓝色平驳领西装，拿着ipad坐在沙发上。

“来，坐。”白屿指了指他旁边的沙发位置，随手把iPad放在桌上。

“白总，有什么事吗？”棠荔枝坐下，把背包放到一旁。

棠荔枝穿着短袖衬衫，一进屋就感到一股扑面的凉意。白屿体察到了这一点，起身去空调面板处调高了温度，然后又坐回沙发上。

“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太关注大巴翻车的那单新闻，因为不是我们公司的事故。”白屿双眸微动，“但是你问我要排班表的时候提醒了我。我想到，这是一个打舆论战的好机会。”

棠荔枝把手机打开，翻着已经出街的发布会稿件下面的评论。她的眼底藏着笑意，“恭喜白总，这次的舆论战很成功。网友都说飞墨是一间值得信赖的大公司，毕竟出门旅行第一要注意的就是安全，没有什么问题比安全问题更重要。”

白屿递给她一杯水，自己接着说：“很多人以为公司打广告，就是拍几支宣传片，找几个明星拍几张海报在商场或地铁里投放。其实不然。广告、公关、品牌建设应该是多位一体的，需要渗透在社会热点和社会潮流中。”

棠荔枝明白他在说什么，点点头道：“所以这次在新闻热点下的发布会，要比随便拍一支广告的效果好多了。”

白屿温和地笑了笑，“这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便饭？”

“抱歉，白总，晚上我要回小棠村和外婆一起吃。”棠荔枝平静的目光下有着难掩的悲伤，“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棠荔枝的父母已经走了十八年了。每次忌日，她虽然心里难过，但思念和哀伤的感觉已经在慢慢褪去。

但是前几日的盘山路车祸事件，又一次勾起了她失去父母当日模糊又恐惧的记忆，勾起了这么多年她对始终求而未得的真相的渴望。

“没关系，陪阿婆最重要。”白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塑封好的资料，“本来想吃饭的时候给你的。”

棠荔枝接过文件夹，里面是针对当年那起车祸的调查资料，非常齐全。

“我想其中大部分你已经了解了，但是第三页，我想你应该需要。”白屿的声音很低、很轻柔。

棠荔枝翻到资料的第三页。

是一个男人的个人信息。

姓名：张勇，出生日期：1961年2月1日，职业：货车司机

……

“这是，当年那个肇事司机？”棠荔枝心里一震，抬头看了一眼白屿，又赶忙低下头去寻找更多有用的信息。

白屿已经提前看过资料，他简单解释道：“张勇在1996年车祸后入狱，1999年底出狱。出狱后的第二天就带妻子和女儿出境了，目的地是泰国曼谷。”

“然后呢？”棠荔枝心中急切，但在资料中看到此处，文字便戛然而止。

“没有了。”白屿的语气很凝重，“从1999年出境后，他再也没有回国，家人也没有回来过。至于他现在在泰国还是其他国家，不得而知……”

棠荔枝咬着嘴唇，声音微颤：“怪不得出狱后像人间蒸发一样……但是他当年都没有钱赔给我们，出狱后哪来的钱出国呢？难道他在躲什么人？还是真像你说的，他是被人指使，蓄意杀害我爸妈……”

其实这么多年，她宁愿相信父母是意外，也不愿相信父母是被人蓄意杀害。

她承认她在这一点上很懦弱、很胆小、很恐惧。

如果父母当年真是被人杀害，那个仇人是特意留她一命，还是没有机会下手？

那个仇人还在花城吗？还认识她吗？

她有能力把他找出来吗？如果把他找出来，她有能力对抗他吗？她的外婆、她的亲戚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她感觉快要喘不上气了。她把资料夹放在腿上，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大口吞着水，来平复内心的情绪。

“咳、咳咳……”她喝得太猛，呛住了。

白屿赶忙坐到她身边，轻拍她的后背，把纸巾递给她。

“我先帮你在泰国继续查这个司机。我知道泰国很大，无异于大海捞针，但眼下他是揭开真相的唯一线索。”白屿拍拍她的肩膀。

“谢谢。如果有他的消息，请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棠荔枝的眼圈已经发红，她微微喘着气，捏着纸巾的手有些颤抖。

“你放心，我会派人尽全力找他。从曼谷开始，然后清迈、清莱、芭提雅……”白屿宽慰她，“你先不要想太多，如果你的父母真是被人蓄意杀害，我想老天爷也一定不会放过凶手。如果当年的始作俑者还在国内，他也一定会注意到旅游大巴的新闻，那会勾起他的记忆。虽然这十几年来他没有再找你的麻烦，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去哪里都要结伴，不要一个人往僻静的地方走。”

棠荔枝抿紧双唇，垂着眼眸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白屿就坐在棠荔枝旁边，距离她不过一个拳头。他身上有一股清新的古龙水味道，是淡淡的檀香味，给她一种安心与依靠的感觉。

她瞥见他下巴的线条是那样分明、优雅，他宽慰她的声音是那么温和。

此刻，她好想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他倾吐更多的心声。

但是她知道，不可以。

因为他已经有尤歌这个女朋友了。

过了一会儿，棠荔枝平复好情绪，便对白屿说：“白总，我先走了。”她起身，把没喝完的水瓶和用过的纸巾装在背包里，“司机的事，麻烦你费心了。”

白屿也起身，把她送到门口，“有他的消息我会立刻告诉你，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