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歌利娅开始的大冒险 第35章 偶遇故人

溪边其实略有耳闻，从地下城区回来她就查了些资料，官网上是查不到的，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去乱七八糟的论坛上逛了一圈，晚上又偷偷去了趟地下城，根据论坛上搜刮买卖的消息，她去了地下城区外围的水晶巷，找到了家印有小丑牌的店铺，推门进去。

零食武器玩具什么都有，倒像个杂货铺，吧台上坐着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出头，不起眼的黑发耷拉在眼皮上。好久没打理的头发又长又乱，简直看不清他的脸。

在店里晃悠几圈，他头也不抬，溪边随手拿了瓶饮料放在他面前，“结账。”

这人才撩起眼皮看了眼，随手啪嗒两下按了付款键，又缩回袖子里窝在椅子上看电视，溪边付了钱也不走，根据论坛上的帖子里教的步骤，她食指敲了三下，又手掌拍了五下，对暗号道:“钱货两讫，此话当真？”还是个古风暗号。

年轻人终于意识到来了正活儿，他打量一番，不是个寻常客。一身兜帽材质不凡，崭新整洁却没熨过，还有一股刚拆封的味儿，按照花纹做工想来是半小时内在两条街外的玄衣坊买的。用精神力发声，要么精神力强大，要么就是精神系，听着倒是年轻，个头不高，手指纤细白嫩，大概率是个女孩子。不太熟练，语气有几分僵硬，像是背书，一板一眼念通行口令，看来是第一次过来。

总结，大概是谁家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觉得有趣，从某些网站上搜罗来信息好奇来看看，富家子弟又不熟悉，好一只肥羊上门待宰。天赋不低，还是个小姑娘，年轻人脑子活络得很，眼珠子一转就谋划好要怎么坑钱了。

那人坐直了，撩开遮挡眼前的碎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张堪比电影明星的帅脸，手指摁在头发上沿着太阳穴往后捋，碎发从指尖窜出别有一番风味，此刻笑靥盈盈地看着溪边说:“那是自然，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您要什么货呢。”

溪边只觉得这人眼睛好生怪异，黑红流光，跟电影里蛊惑人心的魅魔似的，有些嫌弃地挪了两步，“黑桃里找红心，梅花不语，只要金方块。”

根据打听的消息，地下城区外围的钱老板做着扑克公会的生意，分为黑桃、红心、方块、梅花四个货商，黑桃接暗杀任务，红心接保护任务，方块接消息任务，梅花接买卖任务。还有大小王，小王负责管理门店，大王负责幕后之事。

金方块是方块头儿的代称，人称金老板。

据说这金老板左右逢源，人脉四通八达，本人身价极高，祖上似乎是个颇有地位的贵族，后来帝国崩塌家族中落，家族在地下城摸爬滚打只剩下这么个独苗苗，钱老板心善救济，而金老板也知恩图报，不负所托成了地下城有名的金方块。

年轻人似乎有些为难，埋头在柜台后面敲敲打打一阵，抬头时又恢复笑容，嘴角一侧有个浅浅梨涡，原本有点阴郁的形象在头发撩起来后变得爽朗不失可爱，说:“金老板在后头等你。”

原先按照规矩是要先交定金的，但不见非预约客的金老板难得同意，加上此人看起来不像缺钱的，年轻人想着要博个好印象，便自作主张没提此事，准备结束再收，若是日后上头问起来，也可说怕误了金老板的事儿，反正金老板不见新客户众所周知，也怪不了他什么。

“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多有冒犯。”

年轻人选了块名贵的丝巾遮住溪边的眼睛，在她兜帽后面扣了个结，见她有些怕黑，便拉住她衣袖牵着她走，提醒道:“小心别摔着，要不我扶着点。”

溪边是平地也能摔着的人，此刻看不见路心里更是难受，点了点头，年轻人站在她后面握着她两只手腕。鼻尖涌动一股清香，薄荷味儿，清净怡神，溪边想到什么，轻笑出声。

“客人笑什么？”

兄~弟~你~好~香~啊~，魔音绕耳，溪边越想越好笑，呵呵哒笑出声来，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自己笑什么，便顺口答道:“你好香啊。”

“……哈哈，客人喜欢就好。”

年轻人干巴巴笑了两声，本想着露出帅脸再秀秀绅士风度，博个好印象多收些小费，要是个容易哄的还能多坑两笔，谁知道竟是匹色狼，还出言调戏，要是个有权有势的要把他买了怎么办，他胡思乱想着便到了金老板的招待间。

到了门口，年轻人犹豫片刻，想着万一新人不懂交易惹恼了金老板怎么办，别回头怪罪到自己身上撒气，趁着解开眼罩的功夫，他低声说:“金老板的包间，每分钟十万星币，结束便要交。”

不管黑的白的听起来怎么都像黄的呢，溪边努力憋住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进入包间。敞亮的会客厅，精致的装修，高雅的饰品，贵族的格调，旁边站了一圈保镖，蒙面防弹服，肩上是个扑克小丑标识，想来就是小王手下的安保团队了。

金老板人如其名，浑身珠光宝气，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模样，秀顶到五指宽，眼睛不大但目光锋利，圆滚滚一团往沙发上一躺，活像个奸商，不是好人。

溪边打量一番，觉得此人阴险狡诈，又想到一分钟十万星币，内心痛呼亏本，好歹来个养眼的花瓶也好，怎得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这下子时间真是金钱了，溪边打断金老板即将脱口而出的废话，“我来向金老板打听些事。”

金老板一听便知这不是个熟客，笑道:“阁下想知道什么，我这儿齐全得很，若是需要打听的，只管谈好价钱，其他都好说。”

他笑起来脸上的肉一抖一抖，却是皮笑肉不笑，溪边看得难受，恨不得揪着他的褶皮拉直了，或者一把将那肥肉割掉，“我要除了教会以外所有信徒组织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这可不太好办啊，掉脑袋的事，”金老板拿着金灿灿的手枪点了点太阳穴，笑得狡黠，“这可比黑桃的钱还难赚啊，峯大小姐相必也不愿意看我金方块输了他黑老九吧。”

溪边心下一惊，且不说金老板怎么会认出自己是白日里峯肆身旁的蒙面人，就说这一“输”字便好生奇怪，莫非峯肆也是扑克公会的投资人，确实有可能，那自己该怎么说。

眼下金老板必然觉得自己是替峯肆办事儿的，借着峯肆的名头不至于被坑，金老板办事儿必定也更利索些，但不清楚二者交易如何，若是日后问起来……

溪边借着跷二郎腿的动作遮掩心中所思，金老板这个人精，要是转手将消息“不经意”透给了黑鱼，岂不麻烦，便撑着脑袋冷哼:“做生意嘛，讲究信用才能长久，金老板觉得呢。”

金老板笑道:“不愧是自由商会的……”

话未说完，就被溪边打断，“总扯别的做什么，说个价，莫不是金老板拖时间，要多坑我点。”

这话说的直白，金老板眯起眼，原来不是峯肆的意思，又这般嚣张，不像个世家培养的门徒，手上有常年佩戴空间戒指的痕迹，既然如此，此人很可能是个世家子弟，会是谁呢，打听这些又是做什么？

可惜了玄衣坊的魔法斗篷没法看出脸，防御性又极强，不然……也没关系，既然跟在峯肆身边，她的生日宴必然出席。金老板笑眯眯竖了四根手指，说:“耽误了些时间，我让一利，交个朋友如何？”

溪边眼珠一转，低声道:“门外看店的是谁，他眼睛好生漂亮。”

原来是个好色之徒，金老板乐呵呵笑了两声，说:“魅魔一族的混血儿，没地方去来我这儿帮忙看看店，你随时来都能看到他。”

这是不愿意放手的意思了，果然要办事儿还得大出腰包，溪边心痛一阵儿，又觉得十分划算，皮笑肉不笑地交了四千两百万。

出了门，看见那年轻人又把头发垂下来，乱七八糟遮住脸，溪边强迫症又犯了，伸手就要去撩开，被他躲过去，溪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说:“您的定金和小费。”

溪边皱眉：“还要什么定金？小费也是强制的？”

年轻人笑眯眯道：“客人真聪明。”

见溪边一脸纠结，年轻人笑容逐渐消失，与刚才判若两人，冷冰冰道：“您不会是付不起吧，麻烦打个欠条，利息三点。”

好一个变脸之快，掉钱眼儿里去了，溪边哼了声，问:“多少？”

年轻人竖了两个指头。

突然金老板身边的保镖凑过来，拉过年轻人避到一旁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他施展了类似屏障的天赋，没半点声音，回来的时候见脸色不太好看。

溪边纠结了半天揣摩他两根指头是多少，说少了觉得没面子，说多了又心疼，但也不能少给，算是穷亲戚接济，见他回来了，便一副毫不在意这点钱财的模样，大手一挥：“二十万，行。”

年轻人摇了摇头，幸灾乐祸似的笑道:“少了个零哦，亲。”

溪边简直要跳起来，瞪着他（虽然人家看不见）说:“坑人也没这么疯的！”

年轻人笑容僵了一下，想起金老板的吩咐和听到的他们对话，暗骂一句色胚活该，阴阳怪气道:“都说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阁下这般节俭，只怕玄衣坊的兜帽也难掩真容。”

拐着弯儿阴阳她脸皮厚呢，幽玉都没这么阴阳过（毕竟都是直说），溪边太阳穴突突，暴脾气上头，眼瞧着要压不住火气，忽然想到什么，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脸皮厚，叫你看看什么才叫脸皮厚。

年轻人暗道不好，后退两步，却被溪边伸手锢住两只手腕摁在吧台上，兜帽里一片黑影凑过来，“你叫什么名字，小~帅~哥~”

飘扬的尾音，阴嗖嗖的坏笑，活脱脱一个要把他拆吃入腹的大魔狼，可金老板的嘱咐在前，年轻人认命似的闭上眼，低声道:“……编号205137。”

手腕的桎梏还在，可溪边的手却已经送开，精神力运用如此，起码也是3S里顶尖的天赋了，年轻人不禁颤抖，又感受到对方手指轻浮地撩开自己头发，顺着脸颊，戳了戳他的下颌，邪恶地威胁他笑出梨涡，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我要听真名，你不乘哦，小帅哥~”

年轻人哀莫大于心死，木然道:“十一，没名，金老板这么叫我。”

“你撒谎。”

一股精神力绞住他脖颈，十一喘不上气儿，又惊慌不已，大脑难以思考，急匆匆脱口而出:“我本孤儿，流浪至此，被金老板所救，排行十一，所以叫十一，没撒谎，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儿了。”

大概是有些怜惜，听得他悲惨境遇，还真松了手，年轻人喘着气儿，听得她问:“没想找过家人？”

“怎么找，地下城区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被卖到这里前我经历了什么，浑身伤疤哪里来的，辗转过几个地方，”十一回忆起痛苦过去，面露悲伤，就这么靠着吧台缓缓滑下，坐在地上曲膝仰面，“联盟这么大，地下城范围遍布各个星球，你说我要怎么找呢，谁会为一个无权无势者花费如此心思，我又没什么利用价值，哦，您高兴这点不算。”

溪边本意只是个恶作剧，眼下又不能挑明，他又不知道，只得尴尬地笑笑:“对不起，我开玩笑的，我还是未成年呢，只是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呢。作为补偿，我帮你找找家人。”

心下吐槽，要是鼻子没出错，眼睛也没瞎，感知也没坏，你想找的家人就在你面前，虽然是个表亲。

十一有些诧异，只当她开玩笑哄骗自己，摆摆手道:“你要是帮我找到，我给你当牛做马一天。”

溪边眼睛一亮，趁火打劫:“一周。”

“好，一周就一周。”

溪边乐呵呵走了，午夜的月光亮堂堂，照在地下城区的铁壁上，投下一半光一半影，一如二人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