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希点点头:“我可以现做一份给你,请跟我来。”
绿萼振动翅膀,一下子就飞到了木希的肩膀上,跟着木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木希一边听着锅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一边摆放了几个蜡烛在厨房,她挨个的点了起来,厨房的能见度到了一个不会让人心生恐慌的地步,昏黄明亮的光,播撒着某些可以稳定人精神的隐形增益。
木希问:“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绿萼的脸上看不出一点不高兴,而是满面的笑容:“当然可以好心的凡人。”
“你知道这个宅子曾经发生了什么吗?”
绿萼的脸上显而易见的带上了一抹恐惧,表情变换之间充斥着挣扎之色,最后还是满脸渴望的看向了已经被打开锅盖,锅里被白瓷乘着的鲜花沙拉,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最后一副壮士就义的表情对着木希说道:“对了,这个地方不是这样的,但自从那一天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那一天?”
绿萼点了点头,再问却什么都不肯多说了。
吃到了甜点,就振翅飞进黑暗里了。
仿佛从没来过。
我的背包里,一个新道具,正在闪闪发光。
【祠堂大门的单向钥匙。】
钥匙啊…
要去看看那个长的特别符合自己的审美的npc吗?
长得那么好看…不看白不看是吧…
大不了…回档。
木希说服了自己,举着蜡烛的她,手有点哆嗦的打开了大门,蜡油滴在她的手臂上,像是一滴滴半透明的泪珠。
外面突然落了一声惊雷。
木希吓的抖了一下,没办法,这个地方虽然是古代宅院,但是因为黑暗的可见度过分的低,和宅院的能见度有限的问题,反而制造出了类似于,后室,或者梦核的效果,也就是所谓的在有限的视线里,给予人无限的猜想,又在这些无限的猜想里,靠着调高或者调低色彩的饱和度,拉大人对能看见的东西,感到不正常的感觉。
而这样强烈的不正常感只要叠加的足够多,就会让人产生强烈的不安。
木希想到这里,倒是很庆幸,幸好她只是玩游戏,再害怕,也随时能退出去…
哎呀…下雨了,冰冷的雨珠大概有黄豆那么大,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淡色的灯笼发出黄色或者青红的光,这些灯笼有的摆放在地上,有的挂在屋檐或者柱子上,照着雨水落下来的轨迹,像无数的银线一样的细丝,那种清爽的感觉,掀起的冷风,吹的烛火摇曳…
木希被这样的风吹的背后更加冒冷气了。
她推开了门,小心的摸索着附近,先找了一个空地,倾斜蜡泪,把手里的白蜡烛粘在了地上,然后再从背包里拿蜡烛,一共拿了五个蜡烛,放在宅子里的各处 ,这些蜡烛的间距应该是不算短的,因为木希陷入黑暗超过三秒,就会被鬼手攻击,所以她选择的都是跑步三秒之内能跑到的距离安放的蜡烛,等到要走的时候,木希还会把没烧完的蜡烛吹灭带走,当然地上的蜡烛只是一个保险。
木希手里还举着一个。
才把蜡烛们放好,一转身…
啊!
木希惊叫了一声,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对方的眼神冷的几乎冒凉气…
木希松了一口气,这个高颜值npc果然在这里。
她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试图脱离这个有被控制感的距离,对方并没有动。
木希试探开口:“请问…你会说话吗?”
对方的回答依旧是夹杂着兽类嘶鸣,或者吼叫之类的声音…
“凡人…你想要什么?”
“帮我…帮我出去…我被…”
木希这次意识到了,这个npc身上应该是有dbuff(负面buff)之类的东西。
但是她现在没有看见弹窗,木希估计,要任务触发,还得找到一些线索,然后跑跑剧情,才能走下一步。
所以她暂时对这个高颜值npc失去了兴趣,准备在这个祠堂里四处查看找找线索。
嘶…这个壁画,好像变了。
壁画排列的比较复杂,大致讲的好像是,一个凡人,遇见了仙人,仙人手中有个类似于天秤一样的法器,凡人献上了自己的长嗣,长嗣被放在天平的一端,把另一端压的高高翘起,在翘起的那个天秤上摆放的全是金银珠宝。
凡人欣喜若狂,忍不住再三的跟仙人磕头,这个仙人最开始是穿着白色的衣服,系着飘带的女仙,长的十分的清冷,虽然嘴唇如同花瓣一般,但是可能是因为绘画的匠人的手艺问题,这个女仙没有因为自己娇艳的容貌而让人生出亵玩的意图,反而有种高高在上,凛然的威慑…
女仙面对凡人的一再要求,原本只是因为花瓣唇上扬的嘴唇,因为她的面部肌肉的动作,而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有点冰冷,仿佛是看着什么脏东西,迫不及待的爬向粪坑…
木希看到这里倒是联想起了,她以前学过的历史课,蓝星以前有个国家喜欢摆放金字塔来安葬法老,在他们的神话里,有个叫阿努比斯的神会拿出一个天秤,一边是心脏,另一边是羽毛,如果心脏比羽毛轻就会被接引到幸福的来世,如果比羽毛重,那就惨了,会被吞噬,永远消失,在那个故事里,所谓的羽毛和心脏是抽象的概念,象征的是虚无的罪孽或者是因果之类的东西,其中的哲思带着某种缥缈的神性。
但是在这个壁画里嘛,木希觉得比起阿努比斯的天秤,魔鬼的交易会更贴合这个场景。
不过具体怎么样还是得看壁画的变化。
得到了很多的财宝的凡人,果然没有就此满足,他买卖田地,他贿赂官员,他抛弃妻子再娶了一房有势力人家的女儿…
而那个,最开始答应送给神仙,在襁褓里的长嗣,按照神仙的要求,建造了一个长方形,肖似棺材的祠堂,把那个孩子关在祠堂里养了起来,在这个期间,孩子没有受到任何的教育。
这些教育不仅仅是…上学…
而是说话…为人处世…还有最重要的,对自己种族的认知。
孩子生为人却不知道自己是人,穿着衣服却不明白这是衣服,能发出声音,却不懂得同类的语言。
木希看到这里,深深的皱眉,壁画的色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金红的颜色,逐渐变成朱红,然后是褐色,最后开始变得斑驳,阴暗,在烛火的晃动的光线下,显得有种呼之欲出的阴暗和瘆人。
原本,那个被关在祠堂的孩子,一直都被关的好好的。
可是因为时间久了,哪怕凡人三令五申说过的要严密的看守祠堂,奴仆们还是变得懒散和骄横,甚至于嫌弃起了这个没有什么油水,不能在主子夫人面前露脸的工作。
于是,这个活被推给了一个不怎么受宠的但还算体面的奴仆的老妈妈,这个老妈妈又好赌,平时跟着自己的儿子,吃的也没有那些受宠的奴仆们好,就对那个孩子的饭菜起了贪婪之心,常常偷吃那个孩子的饭菜,又常常忘记把自己吃剩的饭菜拿去喂那个孩子,经常是等个三五天,饭菜都变馊了,她才懒洋洋的把门打开,把饭菜搁在门内…
再后来,这个老妈妈连这点力都不愿意出了,经常擅离职守,出去赌钱…
那个孩子,就这样被孤独的饿死了,直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有白天。
死掉的孩子的身躯倒在地上,而他的身上,站起来了一个庞大而漆黑的影子…
那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女仙,笑眯眯的站在这个影子的身旁,直勾勾的看着正在分析壁画里表达的内容的木希。
木希被这样的目光晃了一下神,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一股冷气顺着她的脊背往上蹿,让她情不自禁的发了抖。
最终木希只是叹口气,她还是没有看见任务弹窗,她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个已经发生过的悲剧做些什么。
俊美纤瘦的青年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个比自己矮很多,皮肤充满了健康的血色,呼吸平稳,心跳颤动的仿佛是一只轻快的小鸟,这个人的身边汇聚着因烛火而召来的光,她蹲在地上,仔细的辨认着已经变形到难以归类的文字。
少女似乎是感受到了被一股灼热的目光注视,突兀的转身。
对上了青年的眼睛。
问道:“你在看什么?”
青年的眼睛秀丽而带着一种近乎于楚楚动人的纯粹,这样的眼睛大概是能够勾起每一个人,对干净的最本能的理解。
它的嘶吼声依旧伴随着它的语言,传达出来的讯息却让木希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怜悯:“好漂亮…皮…色…好漂亮…”
木希在这样诡异的不成句子中的词汇里,完成了自己的脑补:“是呀,如果壁画里描述的真是他的遭遇的话,那可能对于他来说,这个黑漆漆的屋子,就是他一切的想象力的来源吧…”
多么可悲,一个人生下来,在不懂事的,蒙昧的时候,就被关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能够见到唯一能够称之为色彩的东西,就只是这些斑驳的壁画…
但是…
仆人是不会给他蜡烛或者油灯的,就连送饭…也只准在夜里送…
人的视线确实可以适应黑暗,但是黑暗里的肤色,也是被月光,或者别的光线,综合之下,带着森然的冷意的…
而纯黑的毫无光线的环境…
那大抵就是大片的虚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