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凉凉山 第41章 第四十章 别给我来这一套

随着一座座树屋的倾倒，随之而来的是起此彼伏的惨叫声。

妖光与剑影漫天，求饶混着厮杀的喊叫不绝于耳。

柳安在隐秘处被顾子凡死死捂住了嘴，她眼睛瞪得浑圆，眼睁睁看着惨案在眼前发生却没有办法。

金色的护罩将这处小部落笼罩住，绿甴曱一族即便有心想跑也无法离开。他们虽然奋起抵抗了，然而他们这一族本就是小妖，哪里比得上气势汹汹有备而来的**堂。

这是屠杀！这是一边倒的灭族屠杀！

有附近的妖族闻声赶来，见此场景全都转身遁走。

柳安猛地摔开顾子凡的手：“你干什么拦着我？你怎么这么冷血？我们得去救人啊！”她的眼神充满控诉。

顾子凡面色也不好看：“你要去救人？你要以什么身份去救？或者我说的更直白一点，你有这个能力救人吗？就凭你，连这个困妖阵都无法突破闯进去！”

柳安噎住，才不甘道：“可是，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绿甴曱一族被**堂杀光吗？”

她的身子都在颤抖，为什么人能凶残到这地步？这可是灭族啊！那些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虽然是妖族，可他们外表也如同人一般，这些人怎么下得了手？

这些绿甴曱一族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他们惊恐地围拢在一起，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充满困惑和恐惧。

只是**堂等人将这处天地布上困妖阵法，避免放过任何想要逃跑的绿甴曱族人的时候，才冷笑着甩下一句这是国师的命令，便判处了他们全族的死刑。

顾子凡：“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即便出手也只是多搭上我们的性命而已。”

惨叫，求饶，冷笑，怒喝。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柳安耳边只能听见这些声音。

说她圣母也罢，她无法做到对这惨剧视而不见。她转身朝金色护罩冲去，马上便被护罩的力量反弹了开。

护罩发出余威的荡漾波纹，有**堂弟子注意到这边的异况向这边而来。

顾子凡低骂了一声，身形奇快将欲要爬起的柳安掳走，再度藏到阴影里。

感受到怀里柳安的挣扎，他忍无可忍的低喝道：“够了，不要闹了。你是不是真的想死？你如果真的想死我现在就可以帮忙了结了你，而不是你这样莽撞而连累我！”

怀里的柳安果然安静下来，顾子凡松了口气。

他小心抬眼看去，见那弟子在护罩边缘没有发现异常离去了，他才放心下来。

突然感觉到怀中一片湿润，他不由得怔住。

柳安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只是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

顾子凡叹了口气：“师父发现有妖族在偷窥监视我们，把那自称是太虚殿主的领头大妖揪了出来。这才知道我们混元宗和**堂都被监视了，**堂最近有些异动，师父让我也来看看**堂的情况。我一路追踪他们到这里，他们明显是计谋已久。现在一切早已成定局，我们不能出手也没办法出手。我们的力量无法与之抗衡，就算勉强上去也只是多搭上我们两个而已。”

其实他没说的是，他昨晚跟丢了**堂众人后却莫名找到了柳安。他不忍心离去，守了她一夜，直到天快亮才离开。

感受到她的身子在轻轻发抖，顾子凡不自觉将她楼紧了些。

许久才传来柳安低低的回应：“……嗯。”

这场一边倒的战事没有持续太久，傍晚时分火光冲天，火光烧红了天边的晚霞。

绿甴曱一族的族地，已然是一片火海。

断壁残垣，尸横遍野，入目之处一片疮痍。

柳安站在阴影里，愣愣看着**堂一行人迎着火光志得意满的离去。

猎妖师，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她看了眼身旁的顾子凡，即便他们相识了这么久，她在这一刻也同样觉得陌生。

不发一语，她身形一动便跃入了火海之中。

“柳安？”顾子凡惊了一下，回头见**堂众人的身影早已远处才松了口气，跟随柳安的身影而去。

身处火海之中，柳安心中是一片悲凉。

她凝聚心神，双手扬动，此处便起了风。

手的速度加快，风便也越发的大。狂风吹乱了她的发，乱发迷住了她的双眼。

夕阳之下，一片火红被风拔起，在半空中围绕在灰色的窈窕身影旁，不消片刻便渐渐湮灭，只留一地的黑烟。

顾子凡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出声，只是跟在她身后。

柳安缓慢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在这种攻势下难道还有幸存者吗？可能吗？

直到走累了，她才叹了口气，蹲在原地发呆。

脑海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顾子凡走到她跟前，轻声道：“柳安，你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我们走吧。”

“是啊，此刻留在这里又有什么作用？难道演这一副伤感的模样给死去的绿甴曱一族看吗？”柳安自嘲笑笑，她只觉得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包裹了她全身，让她什么兴致都提不起来。

柳安苦涩一笑：“我是不是很圣母？明明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那么弱却还想着多管闲事。”

顾子凡皱了眉：“柳安……”

在这时，一声异动却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身形一动，一块灰黑的镜子出现在他的视野。这块镜子的镜面在破裂，方才的声响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柳安也赶了过来，有些失望道：“只是块碎裂的镜子啊。”

顾子凡却皱眉，“不对，这不是普通的镜子。”

他总觉得在宗门里的书籍上有看到过这种镜子的描述，但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犹豫了下，顾子凡伸手要去拿那面镜子。

然而下一秒，镜面便全部破碎。

“小心有诈！”顾子凡反应极快，一把拉住柳安后退。

微弱的绿光闪过，一颗巴掌大的蛋出现在碎裂镜子原本的位置。

柳安惊呼：“这是什么？”

顾子凡皱眉道：“这散发的气息，难道是绿甴曱一族幸存者？”

他话音一落，那颗绿色的蛋壳便出现裂痕，一只绿油油的甲壳生物便出现在视线。

它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见柳安后便发出了稚嫩的欣喜声音。

“娘亲！”

即使之前的心情再复杂，此刻的柳安也被雷得外焦里嫩。先不提这声莫名其妙的娘亲，她万万没想到所谓的绿甴曱一族竟然是！

“蟑螂啊！”

柳安的尖叫响起，猛地一窜跳到了顾子凡的身后。绿色的蟑螂也是蟑螂，这可是大多数女孩子最害怕的生物，她也不例外！

顾子凡：“……有什么好怕的，你们不都是妖吗？”

“娘亲~”绿色蟑螂一脸受伤地望着柳安，丝毫没有搭理顾子凡的意思。

柳安吓得连连后退：“你别给我来这一套，你这个电视剧上都这么演，一点新意都没有我可不吃这一套。”

绿色蟑螂圆溜溜的大眼睛泛起了水雾，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诶诶诶，你别哭啊！”柳安吓了一跳，她本来很害怕的，但这小蟑螂哭的实在太伤心。想起绿甴曱一族才刚经历的惨状，这小绿甴曱刚破壳就已经家破人亡还不自知，柳安不禁心中一阵心酸，也不由得没那么害怕起来。

“你别哭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叫娘亲怕是不合适，但你可以叫我姐姐，这样总行了吧。”

柳安不知所措地安慰。

顾子凡看她明明害怕却还强撑着上前的样子，嘴角不禁扯了扯，又想到现在时机不对，便赶紧把嘴边的弧度收了回去。

绿色甴曱猛地扑到柳安的怀里，听到安慰非但没有止住眼泪，反倒哭的更伤心。

柳安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忍住尖叫的念头，颤抖着手抚摸着绿色蟑螂的后背，尽量稳住声音：“好了好了，不哭了。虽然我不是你的娘亲，但你把我当姐姐也是可以的，不用害怕了哦。”

哭了好一会儿，小绿甴曱才抬起泪眼看她：“你是姐姐？那我的娘亲去哪了？”

它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所及之处一地的断木散发出黑烟：“我的娘亲和我的家是在这里吗？这里好乱好脏，我觉得我的家不应该是这样的。”

柳安眼眶忍不住有些泛红，她强笑道：“这里原本是你的家，但是不小心失火了。你娘亲跟族人应该是没办法救火，只能先离开了。”

小绿甴曱：“真的吗？那娘亲跟族人以后会回来找我吗？”

“会的。”柳安心中却叹息。

“那姐姐，娘亲回来之前我能跟着你吗？我不敢一个人在这里等，我好害怕。”说完，小绿甴曱看了看四周，眼里很快又蓄满了泪水。

柳安怔了怔，随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看着它道：“好，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你过你不能调皮，以后要听我的话才行，不然我就不带你了。”

小绿甴曱顿时欢呼起来，蹦蹦跳跳的，眼泪还含着泪，看起来分外滑稽：“好耶，小春春以后可以跟着姐姐咯！我最乖了，我要跟姐姐一起等娘亲回来找我！”

“小春春是你给自己取的名字吗？”柳安有些惊讶。

小春春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道：“不是啊，是娘亲取得。我还在蛋壳里的时候，隐约好像听到娘亲这么叫我。”

柳安：“这样子啊，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春春好了。”

一旁始终没有出声的顾子凡眯了眯眼睛，目光在小春春身上上下打量起来。

小春春感受到他的目光，害怕地躲进了柳安怀里：“姐姐，他是谁啊？他身上的气息我害怕。”

柳安安慰地拍拍它：“不要怕，他是你顾哥哥。他……勉强算是好人吧，至少他不会害你的，你不要害怕。”

小春春听了并没有放松，柳安感觉到它身子都有些颤抖。

她无奈叹了口气，看了顾子凡一眼道：“你说你那么严肃干嘛？都吓到小孩子了。”

顾子凡收回探索的目光，看向柳安：“你真的打算以后照顾她？这事的起源毕竟跟**堂……”

话未说完便被柳安瞪了一眼，她眼神瞟了一下怀里的小春春，示意他别乱说。

顾子凡轻咳了声，继续道：“你知道的，你就不怕日后惹来那些麻烦？”

柳安苦笑一声道：“我怕他们干什么，反正我本来都已经惹上了，他们现在还拿着鞋子找我咧，也不怕多惹一条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了。昨天见你还是重伤不起的样子，怎么今天就生龙活虎的跟踪他们了？”

顾子凡闻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