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哑巴泡了兵长 第11章 过于严苛了

冒着热气的水哗哗冲到少女头上，末了，利兹睁开眼睛，几股水流从她的脸颊由上往下淌，惹得她发痒，忍不住伸手搓了搓脸蛋。

佩托拉放下木水桶，挤了一些洗发剂到手心里，双膝跪到地上，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在利兹脑袋上揉搓起来，不一会儿就发起了大团大团的白色泡沫。

“兵长听说你这两天都没有洗漱的时候，脸都绿了呢。”她想起带利兹来澡堂时上司的脸色，忍俊不禁道，“利兹呀，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知会我们，不用见外的呀。”

利兹正用一根手指拨弄着小臂上的泡沫玩，听闻佩托拉的话，仰了一下脑袋，点点头。

佩托拉温和地笑了笑：“老实说，韩吉分队长说你要留在兵团一段时间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哪家走丢的孩子，忽然要留在利威尔班——当然，现在我知道是因为兵长负责……嗯、照看你的缘故，不过最初真的好惊讶，咱们兵团很少发生这样的事呢。”空降调查兵团，自利威尔破了先例以来，利兹是第二人。“但老实说，我现在倒觉得像凭空多出个小妹妹的感觉呢。”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像两只小月牙儿。

利兹仰着脖子，看佩托拉开心的样子，眨了眨眼。

另一边，君达将鱼竿和渔网从肩上取下来，艾鲁多正把捕来的鱼从桶里捞出来，要用签串好了拿去烤。

“没想到才这个季节的湖水就冷得可以啊。”艾鲁多说。

君达应道：“可不是嘛，费这么大劲，鱼没弄到几条，脚脖子都快冻掉了。”

欧鲁活动着肩膀，一边蹲下来要把挽起的裤腿放下去，还没等酝酿半天的他作势要将一肚子苦水倒出来，远远地就看见利威尔兵长朝这边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佩托拉和洗干净的利兹。

三人立刻站端，给长官敬礼。

“辛苦了。”利威尔看见已经串好的鱼，对部下们说道。

“哪里，应该的。”艾鲁多说。

欧鲁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把到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佩托拉就站在兵长旁边竖着耳朵听，他可不想因为这个时候抱怨什么，让她给留下不好的印象。

利威尔说：“好了，你们都去训练吧。”

“是。”利威尔班的成员们齐刷刷答道，扭头跑步向训练场去了。

佩托拉临走摸了摸利兹的头：“记得一会儿去换药，要是不记得路，可以问兵长。”给利兹洗澡时她发现，少女全身上下深深浅浅的伤痕多得另人瞠目，不过幸而，伤口大多已经结痂，看样子无甚大碍，只有她脑袋左边断裂的角的情况不太乐观，角根部还时不时渗出鲜红的血，染红了两三条佩托拉用来防止伤口沾到水的毛巾。

就如韩吉说的，右边的角是完好的，佩托拉注意到，利兹的“角”小小的，大约只有成年男子半个拇指那么长，颜色锃黑，尖角并不锐利，甚至略带几分圆润感，她用手去摸了摸，也不扎人。

利兹听话地点头，吃完鱼后，利威尔带她去医务室换药，劳拉医生叮嘱要病人先静养一段时间，等身体和伤恢复得差不多了，要调查要训练再详做打算。

但韩吉早已磨刀霍霍，可等不了那么久了。

三天后，她便把兵士长和利威尔班的成员们都叫了去。

“她，什么？”利威尔回头看了一眼利兹，后者已经学会了兵团里标准的军姿，背着手立在那儿，两只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韩吉的实验室。

“当然，是以我们人类小孩的标准来看。”韩吉将桌上的一叠报告单手推到利威尔跟前，文件的最上面一张印有利兹的照片，利威尔甚至不记得这四眼仔是什么时候拐了她去拍的，下面厚厚一摞，全是韩吉这些天来对利兹研究的成果，“保守估计，小利兹的心智应该不会超过九到十岁的范围。”说着，她麻利地翻开报告，指了指上面的一张图，“老实说，最让我吃惊的是小利兹对于墙内的认知，你知道，她对墙外一无所知是能理解的，但就算考虑佩托拉假设的情况，小利兹来自一个非常偏远的族落，那到底也该是墙内。我让小利兹做了很多测试、实验和检查……”这样说的时候，韩吉莫名感到来自屋内四面八方的几股寒意，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她咳嗽一下，直接跳过了这一段：“我发现她对于大部分常识都是陌生的，当然，也考虑过失忆的可能性，不过根据观察，小利兹对她的过往似乎记忆清晰，所以这种情况几乎被我排除在外。那么，如果单考虑小利兹的认知水平，很难想象这是个超过六七岁的孩子。”

“当然，小利兹在其他方面，诸如身体的敏捷度、学习和记忆的速度，以及你们都知道，她的格斗能力——又很难想象这是个小孩子。”

说到这里，韩吉有意识停顿一会儿，见其他人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她继续说道：“其他详细分析报告里都有提到，要是你们有疑问也可以提，我倒希望尽可能地完善我的研究，让误差降低到最小值——总之，综合目前所能掌握的情报分析，我的结论是：

小利兹的身体素质评估水平和她看上去几乎无异，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但她的心智水平偏低，总体应该和墙内十岁左右的孩子水平一致。当然，影响因素有很多，我推测大概率是她后天的教育出了问题，因为她的IQ并不低，如果是这样，完全有理由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系统性的培养，小利兹的心智可以迅速成长。”

韩吉一口气说完，颇为满意地舒了口气，端起杯子佯作润嗓子，暗地里用眼睛偷瞄着在场众人的反应。

君达和欧鲁面面相觑，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艾鲁多和佩托拉各自埋着头，像在沉思，不过前者面色更为轻松，后者则拧着眉头，似乎有些苦恼。

小利兹呢？韩吉发现利威尔身后空空如也，她放下杯子，环顾起来，一扭头就看见利兹趴在角落的玻璃柜子上往里张望，那柜子里是三只待供韩吉使用的实验小白鼠。

出于孩子内心对小动物的兴趣吗？韩吉差点作出这样的判断——要不是她捕捉到对方吞咽口水的动作。她扶了扶眼镜，眼珠子里直发光，哦，是出于对食物的兴趣，这孩子对于活物也会有食欲呢。

利威尔将韩吉这莫名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嗤了一下，对于这个四眼仔奇葩的兴奋点已经见怪不怪。

只不过，他心想，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利兹，只有九、十岁的心智……

好像之前对这个小鬼过于严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