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在面摊老板那里吃了一顿面食,稍作休息,恢复了一些元气后,宋和锦便带着新鲜出炉的三个家奴,雄赳赳气昂昂地赶去宋家。
“开门,开门!”宋家大门被拍得震天响。
王嬷嬷急匆匆赶来,听到是宋和锦的声音,马上朝院里喊道:“夫人,少夫人,孙少爷,锦少爷他回来了!”
宋和华第一个从房间里窜出来:“什么,他还敢回来!”他面露喜色,得意地冷笑一声,一边拉开门上的门闩。任你宋和锦再狂,还不是无处可去,只能乖乖回来认错!
他已经想好待会儿该怎么整治他这个庶兄长了!
在门闩拉开的瞬间,手上猛然一阵巨力袭来,下一刻整扇门拍在宋和华身上,他重重地被撞倒在地,院门被推开,大咧咧地敞着。
三个瘦削的高个男人冲进来,迅速解下他和王嬷嬷的腰带,动作利落地将两人绑了起来。
宋和锦把大门关上,重新插上门闩。
他转身,一步步朝宋和华走去。
“你要干什么?”宋和华神色惊恐。
宋和锦轻笑一声:“不怎么,”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轻拍了拍宋和华的脸:“就是想问问,奶奶的钱是不是真的被人偷了?”
宋和华眼睛瞪大到了极限,死死盯着匕首:“不是,不是,是我拿了!你把刀子拿开,拿开啊!”
宋和锦一脚踩上他的肚子,宋和华喉咙一涨,险些呕出来,他恐惧地看着宋和锦,却因为绑着而动弹不得,他上方的宋和锦语气轻飘飘的:“这一脚,是我替我娘还你的!”
宋和华被他的神态吓到了:“我知道我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还有几个问题。不要急。”宋和锦手上一用力,宋和华只感到脸颊一痛,脸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宋和锦问他:“既然是你拿的,为什么说是我偷的呢?”
宋和华哆嗦着:“奶奶她们以为是你偷的,因为大家都在家,我也跟奶奶去上香了。”
“所以,你便自导自演了这出戏码是吗?既然你去上香了,谁进家里偷的钱?”
“是、是我的兄弟……不是,是我在外面认识的兄弟,他们翻墙进来偷的!我告诉他们奶奶的房子在哪一间,藏钱的木匣在哪里,他们拿到钱后,再跟我平分!”宋和华忍不住哭叫起来,“我什么都说了,和锦哥,和锦哥,你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饶了我吧!”
“你拿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欠了赌坊赌债,他们说,我再不还钱,就要砍掉我一只手!”宋和华痛哭流涕,反反复复地道:“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知道错了!”
宋和锦直起腰来:“最后一个问题,我娘在哪里?”
“她、她在后院柴房。”
宋和锦再不理会宋和华,打算长驱直入后院。
这个时候,闻声赶来的王梅清和她两个女儿看清厅里的场景,瞬间瞪大了眼睛,恐惧又难以置信。
宋和锦指示沈千奴三人:“把屋子里的人都给我绑了,嘴巴堵上,一个不留!”
王梅清转身就要逃,宋和梅和宋和兰没立即反应过来,被她拖着走,踉踉跄跄没走几步,就给身后的人追上,那三个陌生的干瘦男人毫无怜香惜玉之意,一手一个把她们揪住,串葫芦似的把她们母女三人绑了起来。
住得远一些的宋和辉和宋和堂探出一个头,瞧清屋里的情景,吓得大惊失色,转身慌忙逃跑,沈千奴三步并作两步窜过去,伸腿一扫,两人便齐齐失去平衡,滚作一团。
沈千奴抽掉宋和辉的腰带,故技重施,三绕两绕便把两个男子绑得严严实实,明明腰带也并不长,也没见他怎么使力,宋和辉和宋和堂愣是动弹不得。
宋和锦见状:这十两银子还是花得很值的。瞧这绑人的手法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出于职业习惯,他忍不住赞扬了一句:“干得不错,手法和技巧很棒!”
沈千奴倏然抬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像是高兴,又像是困惑,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知所措。
他的样子让宋和锦想起了以前教过的一些学生,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继续保持!再接再厉!”
一旁的魏猛和郭子铭:“……”
他们一个个房间搜索过去,除了瘫痪的宋老爷子和两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婴童,其余宋家人全都绑起来。
“你这个逆子!你不得好死!”王梅清见家里的人一一被宋和锦带来的人抓出来,连两个儿媳都难以逃脱宋和锦的魔爪,悲愤交加,再难维持世家夫人的风范,破口大骂起来,“你爹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不会认你这个不孝子孙!我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留你们母子活到现在!”
宋和梅悲哀不已:“锦弟,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何至于做到这个地步?你快放了我们!”
三姨娘则讨好地道:“和锦,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我们二房可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现在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宋和锦根本不理会她们,知道翠娘身体没有大碍后,就让翠娘回自己房间休息。
之后,他把所有人关进房间,男的一间,女的人数太多,要两间,宋薇薇和宋丹丹姐妹绳子解开,被他指使去把所有被铺拿到这两个房间,然后又把她们绑起来,重新关到房间里。
天色不早了,折腾了许久,终于能歇下来。
宋和锦给了翠娘十两银子,派郭子铭和沈千奴跟着她,赶在闭市之前买了上百斤米面和鸡鸭回来。
当晚,他们久违地吃到了一顿新鲜滚热的饭菜,皆是激动不已,桌上的食物被风卷残云扫荡一空。
沈千奴三人坚持不与宋和锦母子同桌而食,宋和锦并不勉强,每人一个大海碗的饭菜,随便他们去哪里吃。
三个姨娘被放出来做了饭菜,做好后马上关回去,两个婴童和宋老爷子需要人照顾,宋和锦放了王嬷嬷出来,让魏猛全程盯着,喂好他们并且清理完他们的排泄物后,立刻将王嬷嬷押送回房间,重新锁起来。
翠娘第一次见到宋家人鹌鹑似的任人拿捏,一开始感到惶恐,想要开口为她们说情,但每每见到神色淡然的儿子,那种莫名害怕的情绪便慢慢平静下来,不知不觉间,在她心里如狼似虎的宋家人形象,悄然消融。
当晚,宋和锦与翠娘依旧住在后院自己原本的房间。沈千奴三人被他安排住在二房庶子三人的房间,小孩给接了过来,与沈千奴一同住着。
沈千奴四人自被关到奴隶市场,便日日难以安寝,需时刻提防同个栅栏里的胡人袭击,如今吃饱穿暖,躺在暖和洁净的床上,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
宋和锦琢磨着制书的事情,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而翠娘则辗转反侧,对于这两天遭遇的事情,既感到害怕,却又莫名的有一种兴奋的情绪,担忧、焦虑、期待等情绪交织在一起,胡思乱想着,最后沉沉睡去。
被关起来的宋家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安然入眠。
宋老夫人、宋薇薇五姐妹与两个孙媳妇关在一个房间,宋老夫人自被关进屋里,就一直闭目养神。宋薇薇姐妹五个不敢出声叫她,两个孙媳妇想念自己的孩子,却不敢出声喊叫,默默垂泪。
王梅清母女三个与三个姨娘关在了一起,三个姨娘杀完鸡鸭回来,却只能喝一碗清汤寡水的蔬菜汤,想到那宋和锦那里吃香喝辣的,再也难以忍受,责怪起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来。
“大嫂,都怪和华!要不是他激怒了和锦,我们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境地?”
“大嫂,你便叫和华低头给和锦认个错,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一顿饭多好!”
“是啊,大嫂,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就宽宏大量一次,原谅和锦,让他把大家都放了!”
王梅清怒不可遏:“闭嘴!你们三个,一个个的吃错药了?是非不分!那贱人与她儿子偷了家里的钱,还把我们关起来,你们不想着怎么脱身,倒讨好于她们?”
宋和梅在一旁连声赞同:“和锦与外面三流九教的整日厮混,今日还带着外人把自己家里人关起来,真是数典忘祖,目无法纪!此等忘恩负义之辈,属实已无药可救。三位姨娘可别糊涂了。”她安慰王梅清:“娘,你放心,大人们不会放过和锦的。”
三姨娘闻言,嘲笑:“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说这话真真是可笑!咱们家已是破落之户,不再是那钟鸣鼎食之家!谁会关心我们死活?若我们再激怒和锦,难保他不会像那流氓盗匪一般杀人放火,之后照样逍遥法外,恐怕我们的骨头化成了灰,旁人才会瞧出一丝端倪。到时候,给我们上门收尸罢了。”
她的话吓到了另外两个姨娘,二姨娘惊恐地道:“这、这不会吧?”
三姨娘冷笑一声:“怎么不能?我们个个都被关了起来,外面的人谁知我们是死是活,就是那掌管刑罚的差役,没有命案,也不能时时家家户户上门搜查。我们挣脱不出去,想要被人解救,谈何容易? ”
屋里的人脸色齐齐变得极为难看,宋和梅懊恼地道:“这、要是知道和锦敢把我们都关起来,当初我就拦住和华了!”
王梅清脸色苍白如纸,生出强烈的懊恨来。
是啊,谁知道那宋和锦敢这么干?!
今早,她就万万不该让他逃了出去!
现在打蛇不死,反咬一口,王梅清心口郁结,几欲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