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农女到女相 第5章 第 5 章

齐勇出生在冀州安平郡长风城的一户小商之家，家中父母开了一家小小的酒肆，虽无大财，却不愁吃穿，在长风城破前，家中父母见不惯他游手好闲的日子，正打算将他送至学馆读书收收性子。

可惜还未来得及送他去学馆，长风城便失守了。

胡人铁骑踏破长街，无数长风城的百姓成为胡人刀下亡魂，齐勇的双亲和家中兄弟姊妹们也死在了胡人手中，他因那日不在家中，侥幸捡回一条命。

哭声震天，青石板上流满了左邻右舍的血，大门被暴力破开，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这些值钱的东西中包含了家中姐妹妻女，屈辱含恨的哭喊浸满每一个角落。

长风城太大了，粮食金银能堆满数百个库房，强盗们带不走全部就要将其毁去。

茫茫大火从城南烧到城北，又从城西烧到城东，火舌将曾经繁华的长风城大半烧成废墟，无数代长风人打拼建成的长风城在哪个如往常一般晴空万里的日子里化成了废墟。

好不容易逃出来的齐勇远远看见城中大火，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家人，随着长风城死了。

报仇！

他要报仇！

仇恨的种子在这个午后深深种在脑海中。

报仇的前提是活下去。

齐勇和幸存的长风城百姓开始了南下的逃难之路。

逃难的路可真不好走啊。

得时刻提防着遇见胡人，他们就是恶魔，以劫掠景朝百姓为乐，遇见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死字。

他不想死，他还想为家人为长风城数万百姓报仇。

走出冀州到达豫州后胡人的身影少了，但是他们的日子依旧没好到哪里去。豫州正在闹蝗灾，黑压压的蝗虫遮天蔽日，地里的粮食，山上的草木全被蝗虫啃成一片荒芜。

所经之地，到处是哭声，粮食刚被蝗虫祸害完，官府就叫交税，豫州百姓无税可交，只得含泪收拾家当南下寻个生路，流民的队伍再次扩大。

齐勇不明白，长风城是因为胡人之故，百姓难活下去，为什么豫州之地父母官俱在，百姓依旧没有活路？

继续往南走，流民的队伍越来越大。

新加入的流民中，有不堪苛捐杂税的，有害怕被征兵的，有难忍山匪迫害的。

各地有各地说不尽的苦楚。

原来不仅长风城，景朝其他的百姓过得也不好啊。

产生这个认知的时候，齐勇心下是愉悦的，凭什么他的父母惨死，家破人亡，凭什么你们要过得幸福安乐？

要惨就该大家一起惨才是。

想要在逃难的路上活下来并不容易，他们不受沿路城池的欢迎，路过的城池迎接他们的只有紧闭的大门，好的会在城门口施粥，交高昂的进城费才能进入城中，不好的直接派兵卫拿着大刀长枪对他们驱赶。

没法进城补给就没有南下的食粮，为了活下去，齐勇就去抢，去偷，吃土，啃树皮，实在什么吃的都没有的时候他甚至还吃过两脚羊，第一次将同类作为食物时，他被难以抑制的反胃恶心淹没，他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为了活下去，他将无所不用其极。

他答应过亲人和长风城百姓要为他们报仇的。

因为做事利落，手段狠利，齐勇身后渐渐聚集了一帮弟兄。

他们在武昌郡下的泗云县停下了脚步，齐勇觉得此地甚好，符合作为他实现理想抱负的起家之地。

怎么才能杀尽胡人为家人报仇？齐勇一开始的打算是寻一方势力投军，现下各地反景之声猖獗，他自觉勇猛，手底下还有一百多弟兄，不管投靠那方，必然都是大受欢迎的。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想法改变了，他拥有了从未有过的野心。

夜深之时，他常在想，凭什么别人可以，他齐勇不可以？

听说徐州起义的东海王出身不过是一海边渔夫，渔夫既都敢举起大旗反了这景朝，他齐勇为何不敢？

皇帝轮流做，明年怎就不能到他们齐家。

一颗名叫野心的种子，从此在心间种下。

泗云县位于荆楚以西，多山亦多水，是易守难攻之所。且泗云县不过一座小城，并不得朝廷重视，就算被他占了去，在朝廷四处皆敌的情况下，也难分出人手来料理他。

等过些日子，世道再乱些，就更没人注意到这座小城了。

齐勇将自己所想和兄弟们一说，得到了所有兄弟的认同。

说干就干，他们一边拉拢城外聚集的流民，情绪上的扇动加上事成之后的好处许诺，得到近八成流民的支持。一边重金贿赂守城兵卫得到了五个进城名额，进城的金银是一路上偷抢攒下的，金额不是很多，毕竟逃难的百姓身上穷得叮当响，也没多少油水给他们榨，不过用作进城费足够了。

泗云城每班守城兵卫共有十人，一日三班，四个时辰换一班，最晚的换班时间在夜间子时。

因城外只是手无寸铁的流民，又有坚固城墙阻敌之故，兵卫们懒洋洋的，并不认为城门外的流民是威胁，值班过程喝酒打牌甚至是叫娼门女子来值房寻欢都是常有的事情。

潜进城的齐勇五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恨得牙痒痒。

狗官！他们在城外忍饥挨饿，这群杂种软香温玉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泗云城的城防就如豆腐一般形同虚设，五人很快找到就机会在兵卫叫的酒水中下了药，喝下加了料的酒不过一刻钟，当夜守城的兵卫们就四仰八叉的倒了一地。

兵卫们的佩刀在烛光下闪过悠悠冷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从值房中流到城门口。

初战大捷，齐勇挽了一个不标准的刀花，血珠从刀刃上划过，四散成一个圆，陈旧的墙面被染成鲜艳的红。

“开城门！”齐勇站直了身体，大喊。

他摆出曾经见过的富人老爷们目下无尘睥睨天下的姿态，眼中全是大业将成的意气风发。

城门洞开，饥饿贪婪的流民们终于踏进了这座觊觎良久的小城，城门一开，齐勇就点足了人直奔县令私宅而去。

进城这几天，他们早就摸透了泗云县县令黄仪并不住在县衙之中，而是住在自己五进的私宅里。

县令私宅有部曲兵卫拱守，是整个泗云县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不过再森严也不过百数人而已，他手下可有上千流民！

一场大火突兀的在深夜降临，泗云县县令黄仪熟睡中突然感到被一阵燥热笼罩，喊叫吵闹声和兵戈交接的声音远远从前院传来。

发生了何事？

黄仪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美妾早已起身，此时正依在窗边朝外望去，身体不自觉的发颤，见他醒了，美妾抖声道，“老爷，流民攻进府了。”

听闻此话，黄仪大惊。

流民怎么会进城？他不是已经命人关闭城门了吗？

大惊后是震怒，区区蝼蚁，竟敢来他府上喊打喊杀，当真是不要命了。

“宣魏铭，开库房取兵器，本官要把这群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贱民首级挂在城门口示众！”

他随便披了一件衣服，脚步匆忙的往外行去。

县令府邸的部曲和兵卫虽然训练有素，又有武器在手，对敌招式凌厉，勇猛无敌，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拳脚如雨，终是寡不敌众，败下阵来。

半个时辰前还气势辉煌的县令黄仪也被流民乱拳打死在自家富丽堂皇的花厅，流民们退开的时候，这位养尊处优的县令大人头颅都被打碎成泥，脑浆四迸。

泗云县变天了。

昨日摇尾乞怜低声下气之人，一朝得了势，誓要将当初吞下的血泪，尝过的屈辱，加倍让人还回来。

长风城城破后的场景在泗云县城各处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