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农女到女相 第16章 第 16 章

苏九寒来过很多次泗云城，这座山中小城，不大，但还算繁华，古朴久远的城墙默默守卫着城中世代的烟火气。

但是她现在看到了什么？

褐色城墙上血迹遍布，尸体成堆随意的扔成一座人山，人山上流下的血水，蜿蜒百米，将周边数丈的土地都染成了红色，因为天气太热，人山上的尸体有的甚至已经生蛆发臭，离老远就闻见一股刺鼻的臭味。

苏九寒脸色发白，胃中呕意上涌，她不是个胆小的人，也看见过死人，但是眼前的场景还是太超出她的界限了。

忍住呕吐的**，苏九寒垂眸，实现聚焦在马儿枣红色的鬃毛上，慢慢平复心情。

近些日子村中太宁静，日子过得乐不思蜀，她都快忘记外面的世界了，这地狱般的场景和宁静的碧水村恍若两个世界，有着深深的割裂感。

物伤其类，她心中忍不住弥漫上一股凄凉，这个世道何时才会好？何时才能不死人？何时百姓才能过平静的生活？

碧水村的苏九寒不知道，半只脚刚跨入另外一个世界的苏九寒也不知道。

枣红色的马儿鬃毛上突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上握着个精美的瓷瓶。

苏九寒有些发愣的看了那只手几眼，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好漂亮的手，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腕线利落，微凸的腕骨和淡青色的血管透着一股含蓄的性感和力量。

她抬头，疑问的看向手的主人。

干哈？

“放在鼻下能镇静醒神止呕，苏娘子试试。”

“谢谢。”苏九寒接过，放在自己鼻下轻轻嗅了两下。

柑橘的清凉薄荷味，很清新，嗅了几下后恶心感果然降低了很多。

但用完正打算还的时候苏九寒犯了难。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嗅香在古代是个很私密的物品，因为嗅香需要凑近鼻孔使用，在这个过程中嗅香不仅离鼻子近，离嘴巴也很近，除非是特别亲密的人，便是连至亲家人也不会共用。

所以这香她现在还回去还是不还回去？

这东西看着就挺贵，不还有占据人家财产的嫌疑，把自己用过的嗅香再还回去，感觉是在挑衅老板威严。

救命，她上辈子还是活得太短，才毕业就噶了，都还没来得及工作修炼人情事故。

而且她发啥愣啊，一开始就拒绝就没这糟心事了。

大学生哪会这个啊，学校又不教和上司相处三百式这个课程。

就在苏九寒纠结的时候，哪只素白的手再次伸至她眼前。

“此香乃医者为我头疾所配，此次出门所带不多，若苏娘子喜爱，回郡城可找府中管家拿取，眼下这瓶，还是还予我吧。”

这是以为自己刚刚的纠结是不想还嘛？苏九寒闹了个红脸，赶忙将手中的瓶子放在那手掌上。

然后就听见一道轻笑，“多谢苏娘子。”

苏九寒窘迫。

这声谢，更像她想把别人的东西霸占了......

“大人往后还是叫属下九寒吧。”

苏娘子苏娘子的听起来别扭，还是苏九寒顺耳。

“嗯，好，那我以后便唤你九寒。”

庄一如一颗青松般坐在哪位苏娘子身后，觉得自家公子今日很奇怪。

公子是自小就有头疾没错，但从来都是喝的汤药啊，何时嗅香也成了治病的药了？难不成的医者新配的？那也不对啊，公子不是最厌别人动他东西么，怎么今日倒是大方，舍得把如此私密的嗅香给苏娘子用。

她也觉得这里味道难闻，公子能不能把嗅香也借她用用，庄一蠢蠢欲动，但到底没敢付诸实践。

还有，不过叫个名字，为何她家公子耳朵有些发红？

再看苏娘子，她耳朵也是红的，不仅耳朵红，整个脖颈也是红的，还时不时冒出细密的汗水。

庄一突然恍然大悟。

哦！原来耳朵红是热的啊，她摸摸自己耳朵，烫烫的，想必在外人看来也是红的。

看来她真是想太多了，她家公子多精于谋算的人，怎么会害羞呢。

路上的插曲过去，庄珩开路，一行人绕过人山，来到城门西边的一处树林。

树林中早有人等候在此处。

那人一见自己等的人到了，立马从隐蔽的草丛后出来。

“拜见公子”

来人正是荷青，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苏九寒面熟的部曲，都是她在村中见过的熟面孔。

荷青等人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苏九寒，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只能先按下自己的好奇心。

他禀报道，“已按照公子之意布局完成，三日前流民和泗云县世家一战，世家一方以利诱之，导致流民一方人数骤减，但齐勇鼓动了世家的隐户叛变，由内而外分化其战力，如此，双方算是各有缺损，谁也奈何不了谁。”

“三日前的大战，双方元气损耗太过，双方如今正在修整。”

“城中百姓如何？”

“战前齐勇发长风王令，命城中十四以上男丁入伍，世家亦许以重金迎十八以上男丁入府，但城中百姓都知这是要死人的事，少有人敢应，有门路的百姓偷渡出了城，没门路的也找了隐蔽之处躲藏，齐勇人手不够，又受世家牵掣，没有做强征之事，世家也怕强征百姓，走隐户造反的反路，故而双方皆有所俱，得以保住城中七成百姓。”

苏九寒静静听荷青以平静的话讲解泗云县城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

平静的话语下是无尽的暗潮涌动和百姓无力的挣扎。

听话音，泗云城如今的情景，里面少不了庄珩的手脚，不管庄珩目的如何，她都希望他能在达成目的同时能结束泗云城乱像，还城中百姓一片安宁。

庄珩听完禀告后挥挥手，“整队，原地修整，天黑后入城。”

荷青双指放入唇中，一声尖锐的鸟鸣从他嘴中发出。

是口技。

鸟鸣后，林中先后响起两声鸟鸣，紧急着脚下传来微微震动，震动越来越来明显，苏九寒看见树林东西中三个方向分别冒出三队部曲，个个身穿皮甲，手拿武器，约莫五百人左右，亦是陌生面孔。

五百多人的队伍走到庄珩面前，整齐划一，静默抱拳行礼。

庄珩挥手，他们便四散开来，取水，捡柴，生活，热干粮，井井有条。

苏九寒跟在庄珩身后问，“大人是准备今日攻打泗云县城么。”

庄珩还没说话，荷青先抢了话，否认道，“非也。”

嗯？不是，那整这么多人在城外干嘛？

“非攻打，而是夺回被反贼齐勇抢占的泗云城，还百姓一个安宁。”

苏九寒一时沉默，不该如何回答。

若当真事事以百姓为先，就该到达泗云县的第一时间就想办法就百姓于水火之中，而不是等城中死伤无数时再出兵。

庄珩一方选择搅乱时局，其真实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城中百姓安宁，百姓不过是块遮羞的布罢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没人会干没有好处的事，但为了谋私利却偏偏打着百姓的幌子，就显得有点虚伪了。

按理她新员工入职，该和老员工打好关系，附和着他说几句大人真是爱民入子啥的。

但是她开不了口。

只要想到曾经一张张生动明亮的面庞变成那堆脸色青白如垃圾般随意丢弃的尸山，她的心间就堵得慌。

违心之言，太难说出口。

年轻的女郎站在葱绿的树前，阳光透过树叶在她白皙脸上撒下一块块光斑，身上的鲜活劲在荷青活落后仿佛被突然抽尽，整个人变得兴致缺缺，便连那双明亮的眸子也暗了下来。

“夏日易燥，荷青，去打一些能解暑热的山泉来。”

荷青一边应是，一边迷惑的向林中走去。

这些事平日里不都有部曲做嘛，怎么公子今日使唤上他了？

荷青走后，树下陷入短暂的安静。

“泗云县以南的望月山乃是一座铁矿山。”

苏九寒震惊，泗云县这穷地方竟然有矿山？

要不是庄珩今日告知，她还真不知道。碧水村在泗云县西北方向，平日能出门的机会不多，再加之这时候消息流通得慢，她没听过相关消息倒也正常。

不过，他此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告知她他此行来泗云县的真实目的么？

应该就是了，他既然已经接纳她的效忠，就算是自己人了，对于自己人你瞒我瞒的有什么意思，反正她早晚都得知道。

“开采过了么？”按照她了解到的知识，铁矿山的外表应该挺独特的，总会有聪明人发现其不同，那可是一座能换来金山银山的铁矿山，没有人能经得住其诱惑。

“此山深藏于群山之间，人迹罕至，至今还未被人发现过。”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的人也不会误入此处，发现其不同。

苏九寒了然，若是没有这座铁矿山，想必庄珩这番连一个余光都不会分给泗云县这般贫穷的山间小城。

不过一座铁矿山啊，开采出来，就发达了！

她默默将自家老板的身价往上调了调，又默默将自己未来的月银往上提了提。

老板有钱了=提高下属待遇。

这很合理。

等过段日子做出点成绩了的，她就提涨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