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境开始 第8章 第8章

从卧室出来后，李今吾直奔阳台。路走到一半，李女士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是要找这件衣服吗？”李女士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手臂撑着沙发背，她打了个哈欠，“速年，喜欢篮球，一看就知道是个阳光开朗的小男孩。”

李今吾走到她面前，将衣服从她手中扯过来，叠好塞进书包里。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什么时候能让我见见他？”

“妈，你问题太多了。”虽然已经习惯了李女士天马行空的脑洞，但偶尔也会被无语到。

“我可是个开明的家长，不会棒打鸳鸯的。但是——”李女士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不能在一棵树吊死，你得多谈几个，多尝试不同……”

“好了。”李今吾直接拿起一个包子塞进李女士的嘴里，然后背起书包说道，“我去学校了。”

“唔唔唔。”李女士把包子咽下去后猛灌了几口水，没好气地说道，“你想噎死我吗？”

她跟在李今吾身后：“你这么着急去学校，是想见那个叫速年的小男生？”

“不是，没谈，要迟到了。”李今吾转头对李女士假笑了一下，而后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正如李女士所说，她是个开明的家长，很少对李今吾的人生指手画脚。但唯独在一点上，她有种莫名的执拗，就是李今吾的情感问题。

自有李今吾有记忆开始，她们就一直住在这里没换过地方。附近有不少年龄相仿的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春心萌动的情况，特别是到了青春期的时候，恋爱的小火花更是噗噗高涨。许多家长为此很是头疼，除了李女士。

李女士说，她也想体验体验突然撞见孩子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李今吾说，让李女士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女士泄气。她难以理解，为什么从小到大收情书收到手软，人到中年依旧桃花朵朵开的她，生下的女儿竟然是个恋爱绝缘体，大概率会孤寡一生，她完全接受不了这种情况！

李今吾让她放宽心，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现在就接受不了，以后的几十年该怎么过。

李女士让她滚远点，她说好的。

到学校了。现在正是上课时间，路上几乎没人，头一次发现从校门到教学楼的这条路意外的宽，又是如此之长，感觉花费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才走到教室，但其实和以往相差无几。

班里人只到了一半。

狄玉坐在座位上，单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摊在桌子上的杂志。

“咳！”

走到桌边时，李今吾故意咳嗽了一下。狄玉果然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扯过手边的教科书盖在杂志上。一抬头发现是李今吾，瞬间松了口气。

“来得比我晚还要吓我。”狄玉抱怨道，“你知道我自己坐在这里有多无聊吗？”

“老师还没来说今天要做什么吗？”李今吾边说边把书包塞进桌洞里。

“没有。”狄玉深深地叹了口气，“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忘记了。”

“应该不会吧，老师还是挺靠谱的。”李今吾把校服外套从书包里取出来。

“这是……速年的外套？”狄玉压低声音问道。

李今吾嗯了一声，而后站起身，抬脚准备往外走。

“等等！”狄玉拦住她，“还是我去吧。昨天除了我之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看到了，你要亲自去肯定会被误会的。”

“好。”李今吾爽快同意。

“嗯。”狄玉像肩负着什么重大任务一样，抱着衣服走出教室。

刚爬完楼梯又热又累，她需要缓一缓。眼睛直视前方，望着洁白的墙壁开始出神。

“完了完了。”狄玉匆匆跑回座位，手中空无一物，看来衣服已经还回去了。

放空时候的时间过得真快，上一秒人才走，下一秒人就回来了。

没等李今吾询问，狄玉就将刚才的遭遇全部说了出来。

“我去还衣服的时候，在教室门口随便找了个人让他把衣服给速年。结果那个人直接在门口大声叫他，让他出来一下说有人找，然后整个班的人都看过来了。”

“怎么办？”说到这里，她有些泄气，“本来想悄悄地还过去，这下班里的人肯定又会联想起昨天的事了。”

“没关系。”反正影响不到她自己。

李今吾说道：“过几天大家肯定就忘了，都高三了谁这么闲，还有时间八卦别人。”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李今吾举了个例子，“你上周末自习的时候，被那些题搞得心烦意乱，你当时不是说如果做不出这些题，连男神你都没心思看了。”

“其他人更没心思，对这种和自己不相关小事特别关注。”

除了陈柯铭等闲人。

“这女生好眼熟啊，是不是昨天跟仁泽那小子一起走的那个。”说话的人若有所思，“今天送衣服又跟速年扯上关系了……”

“张狗蛋！”陈柯铭开口，“打住你那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要给别人乱造谣哈。”

张狗蛋原名张苟，每次叫他名字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东西，后面加个字叫他张狗蛋总算舒服了。

“我只是就我眼睛看到的东西，进行了一个事实描述，以及合理的推测，不过还没推测就被你打断了。”

“你没听过那个词吗？‘眼见为虚’懂不懂？！”

“我记得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吧。”秦阳季在旁边幽幽来了一句，不过在对上陈柯铭视线后他又迅速改口，“眼见也不一定是真实的。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女生是跟李今吾一起的吧，她可能是帮李今吾来送衣服的吧。”

“昨天我们不是都看到了吗？速年和李今吾打了同一把伞回来的。”

“只有我没看到！”陈柯铭忿忿不平。

“你吃得太香了，我们都没敢打扰你。”

另一人也附和道：“生产队的驴没你这么能吃。”

“真该让速年看看你的吃相。”几个人嘻嘻哈哈。

“你们都别打扰速年画画了！”陈柯铭大叫，“速年被你烦得笔都拿不稳了！”

“画画，画什么画？”

陈柯铭微抬下巴说道：“我们的邀请函。”

“明天可是速年的生日，你们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吗？速年可是在精心准备你们的邀请函。”

周围诡异地沉默了几秒钟，而后响起一片笑骂声。

“我们还想给速年一个惊喜呢，就被你这个狗东西给说出来了！”

“卧槽！不会我们准备了什么礼物，你也全告诉速年了吧。”

“那倒不至于，还是要稍稍保留一点惊喜的。但是我们可不搞电视剧里那些，忽略速年一整天假装忘了他的生日，最后晚上再给他来个惊喜。”

“这别说速年，我都得给你们几拳。”

陈柯铭正在高声宣扬他的过生日理念，眼前突兀出现了一张卡片，上面画着几只小动物，是他最爱的小羊羔。

其他人看到卡片之后瞬间沸腾了，争先恐后跟速年提要求，生怕别人抢了自己想要的动物。

“年哥，我的画好了吗？我想要老虎！”

“我的我的，我想要大象。”

“安静安静！”语文老师也就是他们的班主任走到讲台上，“现在是上课时间，别的班级还在上课，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收拾一下东西跟我下楼，动作放轻点不要打扰到其他班学习。”

*

李今吾去个厕所回来发现班里人空了，打开手机看到狄玉给她消息，说老师让下楼在昨天同一位置集合，她先下去占个好座位。

李今吾回复给她一个“OK”的表情包，然后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路过3班后门时，看到掉落在地上的一张明信片，画面精美颜色鲜艳，一下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弯腰顺手捡起来，看见了明信片上的内容，似乎是父母写给孩子的生日祝福。

小年？

这该不会是速年爸妈写给他的吧……

李今吾思索着，一抬头便和气喘吁吁的速年对上视线。气氛一时僵持，李今吾先开口打破沉默。

“这是你的明信片吗？”

李今吾伸手递了出去，速年瞬间扯走。虽然没说一句话，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此刻的心情算不上美好。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刚才它掉在门边，我就顺手捡起来了。”

“没关系，谢谢你。”速年拿了一堆纸片塞进口袋里，像一阵风一样跑走了。

嘴上说着没关系，但其实内心还是很介意。他真的很不擅长隐藏感情，有点情绪全显在脸上了。

“人已经走了，你还在看什么？”

冯若仪，她们班班长。一个温温柔柔，脸上永远挂着微笑的女孩子，现在却罕见露出了严肃凝重的表情。

“你这是？”李今吾见她提着个黑色的包。

“刘老师让我帮她取个东西……别转移话题。”

“现在可不是谈恋爱的时候。”

撂下这句话，冯若仪迈步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李今吾第一次体会到了风中凌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