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境开始 第23章 第23章

李今吾已经记不清上次李女士开车载她出门是什么时候了，今天李女士竟然破天荒坐上了驾驶位，而她坐在了李女士常坐的副驾驶上。

“还有几个月你就成年了，成年了就可以考驾照，到时候咱们两个出去，你就能开车了。”说了这里李女士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是真不喜欢开车。

李今吾：“……”

“要去哪里吃饭？”李今吾透过车窗看向外面，本来以为会找家普通的餐厅吃饭，但当车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她感到大事不妙。

下车之后，她几乎是被李女士扯着往电梯里走的，李女士按了十层的同时，李今吾也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她已经可以预见待会儿的场景了。

由服务员带到包厢门口，门推开时李今吾深吸一口气，等包厢内的场景全部暴露在她眼前后，她才缓缓吐出。

十几二十个一年都见不了三次面的亲戚围坐在桌边，李今吾扫了一圈，这里自己年纪最小。

“今吾长成大姑娘啦！”

“太瘦了，让你妈给你……额，带你去吃点好的。”

“今吾又长高了！”

李今吾：“……”

见长辈时总会听到一些耳朵都起茧子的话，特别是“长高了”，不知道自己要长到多少岁，长辈才不会说这句话。

李今吾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本来打算在靠门的位置随便找个座位坐下，但是这边都坐满了。她跟在李女士身后，一直走到了空着的主位旁。

等会儿，她该不会是要坐主位吧？周围坐着一圈长辈，她还是蛮有压力的。

心里这样想着，但行为上却与之相反的果断坐在了主位上。

推辞来推辞去这个位置还是她坐，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她耽误两分钟，那长辈们加起来一共能耽误半个小时，学校里老师都喜欢这么算。

李女士坐在了她左边座位上，右手边有个平板平放在桌子上。等她坐下之后，坐右边的大姨双手把平板捧了起来，李今吾偏头一瞧，屏幕上竟然是她太姥！

大姨这时候开口了：“今吾，快跟你太姥打声招呼！”

“太姥。”李今吾对着屏幕上的太姥挥了挥手。

似乎有点延迟，过了几秒钟屏幕上的太姥才有了动作，同样抬手挥了挥，长长的哎了一声。

太姥今年九十九，虽然头发全白了，但精神头很足，过年的时候还能熬夜跟大姨她们一起搓麻将，平常还能吃两碗大米饭。

大姨解释道：“你太姥年纪大了不能亲自过来，所以只能跟你视频通话。”

“嗯嗯。”李今吾应和着。

接下来就是点菜，菜单上的菜和普通饭馆里的菜差别不大，但只是换了个名字价格就翻了几倍。

等菜都上桌后，大姨示意大家都起身，举起杯子说道：“今天我们聚在这里就是为了一件事，恭喜今吾高中毕业！”

其他人杯里都是酒，李今吾这个未成年人杯里是果汁。她举着杯，等大姨说完之后，所有的人都走到她身边逐一跟她碰杯，而李今吾只能假笑回应。

“……谢谢。”如果可以的话，她当时就不该走进这间包厢，不，是根本不会上李女士的车。

剩下的部分似乎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了，仿佛只是找这个由头好聚在一起吃顿饭而已。男性长辈喝了两口酒开始大声吹牛，上下嘴唇一碰就是几百上千万的生意。女性长辈的话题还是比较贴近生活的，但太贴近生活了也不好，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她身上来了。

“今吾高考感觉自己考得怎么样啊？”

“那还用说，今吾这孩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成绩肯定差不了。”

“那确实是，今吾以后想去哪里读大学，要不就留在本省吧，离家近时不时还能回家看看你妈。”

听到这里，李今吾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女士就主动出声了：“哎，今今想去哪就去哪，还是不要离家太近的好，隔几天回趟家打扰我的快乐生活。”

“额，大家吃菜吃菜哈。”大家默契地转移话题，“今吾多吃肉，脸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都瘦一圈了，高三学习太辛苦了。”

这时候只要微笑点头嗯就可以了，李今吾虽然坐在主位上，但她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用把这顿饭吃好就行。

李女士没忘记自己还要开车，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浅酌一杯，后面就只喝水和饮料。

“吃完了？”李女士注意到李今吾放下筷子的动作起身说道，“那我们走吧。”

李女士跟大姨她们打声招呼，而后带着李今吾穿过整个包厢离开。李女士向来潇洒肆意，其他人也已经习惯她这来去如风的行为了。

“啧。”正在等候红绿灯时，李女士闻了闻自己的衣服露出嫌弃的表情，“那帮酒鬼喝这么多，我身上全是酒味。”说完身体朝李今吾那边偏，眉头皱了两下，“你身上味道也不轻，回去之后咱俩都得洗澡换套衣服。”

这地方是堵车重灾区，车辆像蜗牛一样向前蠕动。几百米的路程愣是变成了马拉松一样，迟迟走不到头。刚开始，李女士还会抖腿，嘴里时不时冒出一两句吐槽，以此彰显内心的烦躁之情。而现在，她已经麻木了，开始自我安慰。

李今吾一直很平静，因为她睡着了。小睡十分钟醒来正好绿灯，按照目前这个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她们肯定能穿过这个十字路口，摆脱这个堵车堵到怀疑人生地方。

但变故就在此刻发生了，有辆黑色的车从旁边插进车前方的空隙中，就这样她们前面又多了一辆车。李今吾有注意到李女士的表情，说实在的，那一刻她真觉得李女士想直接开车撞上去。特别是现在那辆车成功穿过十字路口，而她们却因为这点插曲又得等到下一个红绿灯。

李女士咒骂几句，并那辆黑车的恶劣行径发到朋友圈里，企图让那辆黑车在她的朋友圈身败名裂。并群发消息骚扰她的朋友们，一定要跟她同仇敌忾，唾弃那辆黑车。

希望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车内空调的凉风能冲淡李女士的火气。

离这次红灯结束还有几十秒，李今吾后背j紧靠副驾驶的椅背，百无聊赖地歪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了她的视野当中。速年手提一个超市购物袋，不知道买的是零食水果还是别的什么，反正袋子看起来马上就要撑爆了。

“咔嗒”一声，在安静的车里显得异常清晰。李今吾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腿已经伸出车外，但后脖子的衣领被李女士揪住。

“你要干什么？那辆车早没影了，你现在要去找他算账也根本找不到。”

有时候真的很佩服李女士的脑回路。

李今吾转头对李女士说：“刚才看见了个朋友，我去打个招呼。”

“哦。”李女士松手放开她的衣领，“快绿灯了，希望你不要让你的亲亲妈咪等太久。”她可受够了这一身的酒臭味了。

“……你可以直接走，我待会儿自己回家。”

李女士的表情一时变得有些微妙，似乎懂了点什么但又没完全懂。

“行，那你早点回家。”

李今吾下车后小跑几步快速拉近和速年的距离，和他处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后，李今吾轻手轻脚地靠近他，伸手拍了一下速年的肩膀，而后迅速蹲下。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酒不醉人人自醉，李今吾根本没喝一滴酒，但蹲下的瞬间她莫名觉得自己吃饭时一定被那些浓重的酒气熏晕了。不然，她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

速年停下脚步往后看，身后空无一人，但他在回头时却发现了蹲在地上的李今吾。或许是午后的阳光太烈，她的双颊染上了一层淡粉色。

“好巧，没想到又遇到你了。”

早上才见过不是吗？

速年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空闲的那只手伸到李今吾眼前。

李今吾没多犹豫，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起身太迅猛了，没能站稳还踉跄了两下，好在旁边有速年扶住她的胳膊。

“你……喝酒了？”速年迟疑了一下问道。

显而易见，他闻到了李今吾身上的酒味。

“没有。”李今吾回答，“和长辈们吃了顿午饭，刚才在车里看到你，所以下车跟你打个招呼。”

“那你现在要回去了？”速年目光虽然大部分集中在李今吾身上，但又时不时抬眼往她身后的方向看。

“嗯——我妈估计已经开车走了。你提这么大一袋东西累不累，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

速年言简意赅地回复道：“好。”

他拉着李今吾朝前走，落在他身后的李今吾边走边注视着他的背影。

速年今天穿了一件橙黄色的短袖，衣服贴合身体完美勾勒出他的肌肉线条，洁白的脖颈上缀着晶莹的汗珠，蓬松的头发跟随着走路的节奏一颠一颠的。

李今吾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是怎么走过来的，只觉得转眼间他们就到了一条林荫路旁，而后两人坐在树底下的长椅上。

速年从购物袋里掏出一瓶饮料递给李今吾，李今吾接过饮料说了句谢谢。

但下一秒她又把饮料递回去问道：“可以帮我拧开瓶盖吗？”她忍住笑意，同时晃了晃仍旧被速年紧紧拉住的那只手，“我一只手拧不开。”

速年慌张地松开她的手，双手接过饮料瓶快速拧开瓶盖，动作幅度太大导致饮料洒了出来，溅湿了他的裤子。

“给你。”

他的声音音调还算正常，不过他快速眨动的眼睛，还有红得滴血的耳根轻而易举暴露了他此刻波澜起伏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