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巫师生活 第12章 出师不利

“恩，高的钻研精神可嘉，但我细细一想，却又觉得科森的追求亦有道理，所以……”

“所以请同场训练的人发表一下观点吧！弗林特！朱迪特！”加帕斯被巨浪掀翻，已然是深海里的一头水鬼，迫不及待地拉人下岸，却发现另外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咦，你们俩在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弗林特敷衍道，他起身挂上笑容，若无其事地加入混乱中，留朱迪特一人在原地愣坐。

西狄欧同高玥璇各执一词，任是他人劝说也不肯动摇。

今日的训练赛如此，往后几日也冲突不断。究其原因大抵相似——高玥璇思路新奇，在局势选择上多有新意，却违背了科森的最优解。

这晚众人结束训练，接连离开这里，加帕斯本欲回楼上歇息，却一拍脑门，忽然想起自己忘了重要的事情，一挥魔杖，一本长着翅膀的笔记横冲直撞着飞过来，同她一同火急火燎地奔出门去。

“高！等等！”加帕斯一边高喊着，一边不住地向门外张望。

“加帕斯？怎么了？”

加帕斯得到了回应，却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她懊恼地拍拍脑袋，对一旁还未离开的弗林特讲到：“笔记，我忘记把科森总结好的笔记给高了。”

“科森的笔记本？为什么他自己不……哦好吧，我问了多余的问题。”弗林特了然地说道。

他伸手一把抓住半空中的笔记本，翻阅了几页后打趣道：“真是详尽又妥帖。我们怎么没有这个待遇？我还以为科森同高的关系势如水火呢。”

加帕斯替对方辩解道：“高很努力也相当有天赋，所差的是在赛场千锤百炼后的经验和意识。科森一直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自然会希望队友更加出彩。唉，高的加入为队伍带来许多新的能量，哪怕是科森也需要时间调整和适应。”

“当然了，科森一贯是个别扭的家伙。”弗林特附和后将书一合，抓在手中道，“我想科森不会介意把笔记给我学习学习，高早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但她会旁听高年级的魔咒课，后天课上我会把笔记本转交给她。”

加帕斯听对方如此说，想起明后两日是训练暂停，若要等高玥璇再来俱乐部，笔记本又要在手里耽搁几天，便同意了。

高玥璇并不知这些弯弯绕绕，此时她又有新的烦恼。

“高！”严厉的教授点起高玥璇的名字，“请你全神贯注！想象一股电流自身体游走到你手中。”

高玥璇照做，闭眼双眼，感受灵力似川河激荡在她的经络中。

“你的魔杖便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将魔力汇聚到其上！”

高玥璇依言，定下心神，缓缓吐息，调动灵力使其汇于双手的墨蓝色魔杖。

“孩子，随我念出——‘含章未曜’！”

“含章未曜！”高玥璇坚定开口，教室众人的目光汇于她手中的魔杖，却见那根魔杖分毫未变，好似根普通的棍子。

“嘻嘻……”

“魔力如此低下……”

有好事者不带遮掩地讥笑出声。

爱柏教授蹙眉，声带怒气道：“肃静！”

待教室安静下来，这位优雅的女教授推了推眼镜，严肃道：“高，我想你这堂课下课后需要留下等我。”

“我知道了，教授。”

高玥璇回答后，爱柏教授走到另一人面前继续课堂指导。

高玥璇对方才的结果并不吃惊，虽是不同流派的修炼方式，可她也算早有基础，方才灵流在身体里流动无阻，若是用了符咒，将这教室炸飞也不在话下。

但那也仅仅是积郁在双手之中，并不能像教授说的一样，将魔力汇聚于魔杖之中。

是因为发音不够标准吗？高玥璇垂下眼眸，双手握拳，口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含章未曜”。

待众人下课后，高玥璇本欲立刻找教授，不料一高年级的巫师着急忙慌地冲进来。

爱柏教授立刻呵止对方的冒失行为，同时一扬下巴示意高玥璇稍作等候。

教授离开后，高玥璇便专心复习起笔记来。

“嗨，打扰一下，爱柏教授在吗？”高玥璇闻声抬头，对上一双艳丽的桃粉色瞳孔，这双眼睛的主人有着一头黑亮柔顺的披肩蜷发，身穿蓝色里衬巫师袍，抱着厚厚一沓书本踏进教室，身四周还绕了一圈悬空的资料，试探地向高玥璇搭话道。

“如果你找她的话，她刚刚出去了，会马上回来，你可以在这里等候一下。”

陌生的巫师闻言，将图书置在空桌子上，身旁的书本也噼里啪啦地落在桌上。

“抱歉，打扰你了。”黑发巫师向高玥璇道歉。

“没事。”

高玥璇并不在意，再次低下头，口中翻来倒去地纠正自己的读音。

“恩……也许你遇到了一点麻烦？”

“是的。”高玥璇面色冷淡，伸出自己的魔杖，“恐怕我这来自异乡旅客的粗野口音玷污了这位大人的耳朵。”

“噗嗤。”黑发的巫师笑了起来，她摆摆手，“不好意思，但我要说，这和发音没有关系，至少没有那么大的关系。”

“我可能知道爱柏教授叫我来找她的原因了。也许我能知道你的名字？”

高玥璇做完自我介绍后，那位巫师温柔地喊起她的名字。

“高玥璇，当你拥有魔杖那一刻，你便有了一副新的外置器官。咒语是使器官正常运作的辅助手段。‘含章未曜’本质上是使魔杖充能，是施法前的准备，大部分时候，我们将它视做可以忽略的步骤。”

黑发巫师拢住高玥璇的双手，请她再次将魔力汇集。良久，她皱起眉头，又要高玥璇将魔杖递给她。

“独一无二的魔杖。”黑发巫师面色回缓，赞叹道，“主要材料是与海洋魔法生物共生的珍贵海心木，内芯则是富含超然纯粹能量的利器，想必它是个挑剔的孩子，你会注意到——你的魔杖比其他人的体积大许多，是更加古老的形制。这种天然造物的形成具有时代性，很显然，它已经等待主人许久了。”

“太好了。”黑发巫师松了口气，轻松地说，“感谢，你的情况是容易解决的那一种，显而易见，你和你的魔杖都没有问题，只不过你们之间还未建立链接。”

“链接。”高玥璇重复这个词语，“我该怎么样和它建立链接？”

“这就需要你自己寻找了。”一个严肃而冷静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对话，爱柏教授重返教室，道，“很精确的分析，感谢你把我想说的完完全全告诉了她。”

“哦，那我可以走了吗，爱柏教授？”黑发巫师被这声音吓得打了个激灵儿，弱弱地问道。

“当然不行！我另有事找你。”爱柏教授眼镜反光，坚决否定，“但——高可以走了，我希望下次看到你，你已经将一切解决了。”

“我想爱柏教授是想说，既然你已经拿到了魔杖，不必着急，很快你就能掌握正确的使用方法。”黑发巫师小声地补充道。

“多余的提醒！你可以走了，而这位小姐，我想我需要你给我一个……”

高玥璇不再耽搁，立刻收拾好东西，飞速离开，当她走出教室后才想起，她甚至没来得及问那位好心巫师的名字。

“链接。”高玥璇看向法杖，它的外形是如此精巧，尤其那半露出的一截花纹复杂精致的剑柄，嘉玛等一干巫师都称赞她拥有独一无二的杖芯。

“朝晦”里面可是融了她的心头血！她记得第一次手握本命剑的感受，那是由残缺变完整的奇妙体验。

事到如今，吞了她的本命剑，却告诉她，她同这玩意儿依然缺少所谓虚无缥缈的“链接”？她感觉自己感受到了“天语者”满满的恶意。

“高！”

高玥璇停下脚步，收起怒气，同那个招呼她的人露出一个标准化的假笑。

“弗林特学长。”

“令人惊喜的偶遇，我正要找你。”弗林特轻松道，“看起来你纠结于一些儿小烦恼？是和科森有关系吧，来，我想它会对你有所帮助。”

高玥璇将注意力转移到对方递过来的笔记本上，嘴上否定道：“不，这和科森先生没有任何关系。学长，感谢你的帮助，但……”

弗林特体贴道：“亲爱的小姐，不必急于否认。你会需要这个的，这里面不光记录了线上赛的要点，还有线下团队对抗赛制的总结，况且，我相信你需要一些有关新手使用魔杖的技巧。但愿你不会讨厌我的多管闲事。”

高玥璇立刻改口并接过笔记本：“当然不，我从心底感激你的热心。”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笔记本，在浏览以后，眼中焕发出光彩，饶有兴趣的样子像一只看到玩物的猫儿。

“学长，里面的观点令我深感启发。”

“太好了，我很乐意看到一颗新星在团队中冉冉升起。”弗林特咏叹着说。

“只是我有个疑问，需要你来解答。”高玥璇问道。

“学长，能告诉我，你和魔杖之间的‘链接’是怎么产生的吗？”

……

“所以呢，你就这样把这个问题问遍了每一个相识的巫师？”加帕斯单手支脸，半倚在沙发上，笑着说。

“并且一无所获。”高玥璇面无表情地总结，凉凉地说，“真为除了我以外的每一个巫师天生就能与魔杖产生链接而感到欣喜啊。”

“唉，我亲爱的姑娘。”加帕斯叹息道，“不要过于为目标着急，真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即便是使人精疲力尽的苦旅，亦有让人眼前一亮的风景。”

“恩，学姐你的想法令我感慨颇深。时候不早了，我想我应该开始今天的训练。”

在这个问题上，高玥璇听了弗林特先生滔滔不绝的关于一位绅士同他命定伴侣般心心相印的魔杖的传奇故事，嘉玛小姐忧心忡忡的纯粹又露骨为学妹担忧的纠结焦虑心路，不是很想再接受同龄人故作深沉的人生教导了。

况且，若论起真实年龄，恐怕加帕斯还要叫她一声姐姐。

高玥璇万分相信自己绝对没有任何参观风景的需求和空余，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打局训练赛解压。

“抱歉，自说自话了。我其实想说，你不必为这件事情太过纠结，实际上这些年这所学校里出现过许多相似的事情。”

加帕斯看破了高玥璇的敷衍和推脱，拉住她，补充说：“在前些年的仪式上甚至出现了没有拿到魔杖的孩子，但这不代表他们的魔法天赋低人一等。事实上，这些人在后来成功获取了魔杖，并都成他们所在的学院的翘楚。与你境况高度相似的孩子，也是有的，但我不确定你愿不愿意请教他。”

“见到他很容易。”加帕斯含糊地说，“恩，事实上，我认为……他也会很乐意为你排忧解难。”

高玥璇的心重重坠到胃里，该不会，那个人就是……

“毕竟他就是我们同俱乐部的，西狄欧·科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