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建设生活 第31章 第 31 章

【您收到了来自挚友的信件！请尽快查看！】

“会议到此为止。”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一份优秀的改进方案。”

当熟悉的白色信件反复在眼前闪烁光芒，家入硝子打开面前的话筒开关，两句话就终结了这场吵闹不休的无聊会议。

自她选择踏上这条“称霸咒术界”的道路起，时间已经悄悄过去了一周。

一周的时间，按照正常的升职流程，家入硝子这位空降的编外监督根本没有任何操作的空间，更不可能获得任何人的帮助和支持。

可是，世界并不总是正常，尤其是咒术界这个聚集了一大帮不正常人物和生物的地方。

一周的时间，家入硝子不仅迅速转正，甚至还得到了不少咒术师的支持，在总监会内成功抢夺到话语权，让自从建立以来一直都地位尴尬的监督部门真正获得了监督的权力。

家入硝子目前是监督部的部长。

一切都要从她那不可思议的能力说起。

【奇迹】不愧为奇迹之名，的确为家入硝子带来了人力无法操纵同样人力也无法获得的幸运。

无须刻意规划，无须暗自筹谋，家入硝子仅仅只是平平常常地上下班，平平常常地出现在每一个需要监督到位的地方，平平常常地接受着所有恶意打量和揣测的目光，事情就迎来了转机。

家入硝子的第一站，是总监会中人数众多，事务最为繁琐，但上层重视度始终不够的【窗】

负责人本因乱七八糟的杂事忙得焦头烂额，自然不可能为这位带着荒唐身份前来监督的新人提供特殊待遇。家入硝子第一天几乎都是在坐冷板凳，只有一些光看精神面貌都知道是完完全全的“新手”的部员在上司的命令下带着她巡查每一个装模作样的部门，不论是正式的工作记录还是官方的授权信息，没有一个提供给家入硝子。

但事情偏偏就是如此凑巧。

上层的某位亲戚对家入硝子的临时加入颇为不满，而家入硝子这第一站的选择更是撞到了对方的雷区。藏在暗处的敌人立刻把这种行为当做了挑衅，一整天都在部门里与属下阴阳怪气。

临近下班，该部门的内部线路忽然出现了问题。一阵惊慌过后，他们得到的答复是“线路复杂，维修不易”，故而只能将部分文件转移到临时办公区。

或许是当时天公不作美，或许是下属里有内鬼，也或许单纯只是因为当家入硝子的敌人会倒霉——

负责搬运文件的新手并不清楚每一份的重要性，一股脑全都装到了一起。可怜她一个人抱着足有半个人高的箱子歪歪扭扭地走着，路上还有人不长眼地偏偏要撞到箱子一角，数不清的文件宛如天女散花一般纷纷飞出，而其中装在密级档案中的文件巧之又巧地落在了正在茶水间休息的家入硝子脚边。

她端着茶杯顺手捡起了一份足以让某些人被革职的文件。

当一个人被命运所青睐，而她的敌人被厄运所眷顾时，发生的所有巧合都不再是巧合，而是某种意义上的必然。

家入硝子在【窗】的第二天就成为了这个繁琐部门的座上宾，顺利得到了她实现梦想所需要的一切情报：咒力浓度的区域分布、咒灵形成的先后速度、同一类型咒灵诞生的时间长度，当然，还有目前记录在案的所有咒术师以及诅咒师的名单。

最后一份材料看似应该是里世界绝密文件，实际上在【窗】这个部门里，基本每一个组长及组长以上的人员都人手一份。

因为【窗】不仅负责监控咒力变化和咒灵形成，还需要及时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监控力度，必要时申请上层援助，向需要的地方派出等级合适的咒术师。

申请，需要报告书。

报告书，则需要写明观测到的咒灵等级，以及需要的咒术师等级。

如果是常规流程，【窗】的任务就截止到报告书上交、申请递出为止。

不过，咒术界显然没有将流程划分明晰、责任分工具体的能力——或者说，有些人不愿意承担责任，而有些人只想要坐享其成。

故而本应该在【窗】申请后，根据报告书选择对应咒术师的上层，反倒直接将“绝密信息”下发。

如此一来，【窗】需要自行选定咒术师，在正常工作内容之外又多了许多原本没有的任务量，而那些本该由上层承担的【选择】责任，也一并落到了【窗】的身上。

选择合适，咒灵成功祓除，自然是上层英明睿智，对咒术师的情报了如指掌，调度得当。

选择错误，咒灵未曾祓除，咒术师还身受重伤，自然就是“临时工”那一套——都是【窗】的观测有误，都是【窗】报告有失。

当然，即使是【窗】这样典型的背锅部门，仍旧还是存在着严重的层级分化。背锅纵然不可避免，但是背锅的程度轻重却还是能够通过某些倾轧手段实现。

就像总监会上层将责任丢给【窗】一样，【窗】的内部领导同样也将责任轻飘飘地丢给了下属。反正咒术界多得是咒力不强，只够看个咒灵，精神上受到干扰而不得不加入里世界组织的可怜人，这类人就连“咒术师”这样一个称呼都没有办法获得。将责任甩给这些人，伴随着“临时工”从【窗】内销声匿迹，所有的旧账都被填平，所有的责任都被承担。

如此冷酷的制度之下，反倒促成“绝密文件”成为了大路货。

家入硝子的第二站，则是总监会直属的咒具部门。

咒具部，顾名思义，是一个向广大咒术师们提供对应等级的咒具，帮助她们更好地完成任务的部门。

只不过，但凡是总监会下的部门，不论哪里都萦绕着挥之不去的、令人鼻头发痒的老旧尘埃的气味。那些气味不光从已经有几十年工龄的基础设施上散发出来，同样也会从忙碌在每个部门的员工身上钻出来，像一种与人类伴生的幽灵一样，如影随形，充满了上个世纪的年代感。

家入硝子这位过分年轻的监督实在与总监会格格不入。

她去往哪里，哪里就像是被热油泼到了一样沸腾起来——只不过有些人是心底沸腾，而有些人则是毫不遮掩地沸腾在丑陋的嘴脸上。

当家入硝子提出要核查咒具部的库存以及过往使用记录时，负责人笑容满面，十分配合，甚至亲自为这位不应该出现的监督引路。

走过长而幽静的走廊，身边的人员越来越少，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一直到符纸缠绕的厚重装甲门出现在面前，家入硝子才有种回到人间的错觉。

有那么一瞬间，引路的负责人被头顶的暗淡灯光照得脸色发白，好像快要不久于人世。

他毫不见外地在家入硝子面前演示了打开装甲门的办法，就好像确有一片不可忽视的忠心。但是家入硝子只觉得冷风呼啸，不知道究竟是来自总是不见阳光的内库，还是来自那张笑容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的苍老面庞。

装甲门无声开启，老人向家入硝子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到来。

家入硝子刚刚踏入大门，目光还没来得及多看门边储物柜内几秒，一声堪称恐怖至极、绝望至极的呼喊就炸开在她的身后。

负责人被装甲门拍成了一张饼。

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可怜他最后还有些临死的条件反射，手脚还痛苦地跳动了几下。

家入硝子盯着那悲哀的现场，蹲下身，伸手使用了反转术式。只可惜，反转术式只能治疗尚有生命的生物，对完全失去了生机的东西没有办法。

咒具部的领导就这样玩笑一样丧生在自己开启的大门下。

明明这扇门他已经开启过无数次，明明他对门上的每一张符咒的作用都了如指掌。他自信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装甲门上的鲜红符纸将这位年轻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处理掉，可是命运好像并不愿意站在他这边。

万分之一，也可能是十万分之一的失手情况“顺理成章”地出现，负责人死在了自己的野心与恶意之下。

家入硝子很快得到了来自咒具部新负责人的示好和拥护。

家入硝子的第三站，自然要选择组织部门。

她需要获得更稳固、拥有更多权力的职位。

总监会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脱离了掌控。上层连夜商议，吵闹不休，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以不变应万变”。

没有人愿意做出头鸟，没有人愿意放弃已经牢牢掌握了几十年的权力。每个人都自以为是幸运的那个，都以为只要高高挂起，隔岸观火，那即将席卷整个咒术界的风暴就不会伤及自己分毫。

家入硝子带着她那名为奇迹的风暴，带着如影随形的厄运，走进了总监会那间从来只有上层才能占据的会议室。

当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落座后，心里冒出来的第一想法不是得意，不是恍然，而是——这个椅子坐起来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