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建设生活 第12章 冒泡的第十二天

诊所小得塞下四个人都嫌拥挤，尤其是其中三个还格外健壮高大。

艾莉娜端坐的时候温柔宁静，带笑的脸庞让人下意识忽视了她开阔的肩膀，只将目光聚焦在她柔和的神情上。

可是等她略带严肃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出来接待，那一米八三的身高一下子映衬得身边的家具小了一号。

两位青少年短暂的人生中，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女性。

明明那双蓝色的眼睛温和无比，却偏偏让人感受到隐藏在其中的不怒自威。就仿佛……仿佛对面不是一位缓缓走来的年轻女性，而是一位拥有着绝对家庭权威的长辈，她微微一笑，让张牙舞爪的孩子变得低眉顺眼也只需要一秒。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有那么一瞬间被看不见的威严所震慑，裸露在外的皮肤也不知是因为来得太快路上吹了冷风，还是因为诊所医生凉飕飕的目光刮过了两人全身，反正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艾莉娜按照世界灌输的信息简单解释了两句，对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她总是有自己的办法。

“如果你们想看看她，就在后面，跟我来吧。”

“方便起见，你们可以叫我艾莉娜医生。”

唔……真是很不错的称呼呢。

艾莉娜脱口而出，说完心里泛起一阵奇妙的甜蜜。

“不过，请保持安静。”

五条悟抬手刮了刮鼻头，转头冲身边的朋友挤了挤眼睛，试图在不出声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发现传达到位。

【这里没有咒力！】

【连残秽都没有！】

【绝对有古怪！！！】

夏油杰眯着眼睛看了十多秒，只以为他又在做鬼脸，面无表情地扯扯嘴角，默不作声地跟着金发医生往里走。

【看不懂，呵呵。】

家入硝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神色安宁，的确像是睡着的样子。

这是夏油杰眼里的情况。

可是五条悟却一把拽住了夏油杰的手臂，用力地掐住，力道大得仿佛要当场让好友痛失一臂。他鼻梁上那副圆框墨镜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下来，就那么卡在鼻尖上，露出了一双不同于一般人的眼睛。

那也是蓝色的眼睛。

可是不同于艾莉娜水一样温润，好似两块被打磨过的圆滑宝石一样的蓝色眼眸，五条悟意外露出的蓝眼睛像是冷到极致、纯粹到极致的寒冰，从最深处透出充满了攻击性的光芒。

他的眼睫长而浓密，特别的银色在任何一种灯光下都泛着光辉。头顶的冷光让那双眼睛显得好像刚刚从冰雪里复苏，每一次眨动，都能让人感受到一股充满了寒意的震撼。

没有感情，绝对的平静。

当这样一双眼睛露出来的时候，这位年轻人脸上本就锋利的轮廓显得格外冷酷，精致的五官也透出一股非人般的疏离。

整张脸终于在褪下墨镜之后成为了融洽的一体，再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到对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是在下一秒——

“杰——！！！”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

“硝子——硝子她——”

“请出去。”艾莉娜双拳紧握，抬手拽住银发少男的衣领，想了想，还是顺手把旁边的黑发也拽到了手里。艾莉娜的双臂肌肉默默在宽大的衣袖下鼓动，不由分说的，她转瞬就把两个不听劝告的青少年丢出了门外。

“悟……”

天旋地转实在来得太快，夏油杰只觉得自己前后脚都还没同时落地，心中关切的同学也才仅仅看了三秒，脖子就被无情地扼住，双脚被迫离开了地面，整个人犹如风车一般被医生用力摔了出来。

幸好他反应过人，才能免于屁股着地的尴尬。

“你发现了什么？”

忽然大喊大叫……别说医生受不了，我都被你吓了一大跳！能不能可怜可怜我饱受摧残的耳朵？

夏油杰心中无奈，但也明白自己的倒霉同期面对昏睡的同伴绝不会毫无理由忽然发疯。他只能揉了揉太阳穴，伸手拉住恨不得就此一屁股坐下的五条悟。

“哼。”

五条悟一把拍开好伙伴的手臂，非要盘腿坐在门外，双手撑着膝盖，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难道你没有收到我的暗示吗？”

“什么暗示？”

夏油杰看着对方耍赖的样子，在靠墙站、蹲下身以及和他一样不修边幅地原地坐下间选择了第二个。倒不是他不想靠墙站着，主要是一坐一站，其中身高差对脖子实在太不友好——他很担心自己脖子前倾。

“你！你这家伙！”五条悟脸上露出了怒斥混蛋的不忿，“老子的眼睛都快要挤酸了！你居然没收到？你到底还是不是跟我心有灵犀的挚友了？”

拜托……不要莫名其妙给我加这种设定……可以吗？

夏油杰只觉得自己有几点想说：“……”

“现在恐怕不是说废话的好时候吧，悟。”当两个不正经的人决定要做一件正经事时，总有一个人要被迫成为较可靠的那一个。

很不幸的，现在夏油杰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发现了什么？”

“这个诊所？还是硝子？”

五条悟长叹一口气，刚要发言，身后的房门静悄悄地滑开，露出表情严肃到有些冷漠的艾莉娜，只见她那双水一样温和的眼睛此时此刻也被不听话的青少年们气得冻结起来，发射着冰冷的光线。

尴尬的两位少男只得挪动起来，若无其事地走到前区开始嘀嘀咕咕，指指点点。

“所以，你们的结论是，我变强了？”

家入硝子习惯性地过滤掉同期叽里呱啦没营养的一堆废话，并从中精准地找到了重点开始追问：“有多强？”

“唔……”五条悟绞着手站在病床前扭动身体，“咒力总量看起来翻了一倍呢，好厉害哟，硝子~”

好想打人。

面对性格奇妙的同期，家入硝子经常性地会产生一拳打在那张白净脸蛋上的冲动。

“不过实际效果，还需要回到学校里去验证。”

五条悟的眼睛不光长相奇特，还拥有其它咒术师没有的特殊功能，看破一点点咒力的流动与变化，是它最不起眼的用法。

除了咒力总量的变化，五条悟总觉得自己的【六眼】隐隐约约间还看见了其它东西。

比如说——家入硝子身体上，似乎总有一层淡淡的雾气一样的不知名东西缠绕着，好像跟她生来一体，无论如何也不会分离。

可是那究竟是什么呢？

不像是残秽，更不是家入硝子的咒力，甚至于当五条悟想要瞪大双眼聚精会神仔细看看的时候，那东西又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一切都只是他用眼过度产生的幻觉。

难道……这两个人都看不见【那个】吗？

“说起来，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家入硝子心中一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关心着学校的变化，“高专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话的同时，在她的视野中，一个高挑的人形幽灵正安静地漂浮在两位同学的身后。即使距离如此靠近，也没有一个人露出惊讶和意外的表情。

家入硝子无师自通了幽灵的操作方式，不止如此，她甚至还明白这幽灵的能力……

一切的连接都来自于灵魂深处。

她与那黑漆漆的，就连正面也被掩盖在高高衣领之后的人形幽灵拥有着世界上最紧密的联系。

既然五条悟看不见，那就不是咒灵……不是诅咒……那么祂到底是什么？

短短的几秒钟里，家入硝子想了很多可能，但最后还是灵光一闪，联想到昏迷之前那个奇怪的少女——她双手抛来的原来不是空气，而是确有其物吗？

她给出如此【馈赠】，目的是什么呢？

“我要帮助你实现梦想！”

清脆却平板的声音又一次响在家入硝子的脑海里，这回却好似惊雷一般，将其它多余的情绪和思维一扫而空。

梦想……难道她可以看透我的内心，在我得过且过的颓废生活中找到我自己都找不到的梦想吗？

这，难道真的可能？

“说到学校啊……”五条悟双手插兜站到床头，探头探脑，“学校已经被占领咯！俺们高专现在已经成为了农业基地！”

说着他避开家入硝子的视线冲夏油杰挤挤眼睛。

这回，夏油杰的确是与五条悟心有灵犀。他双手插兜站到床头另一边，也冲着家入硝子探头探脑，脸上是苦涩无比的表情：“硝子啊……俺们回去以后，每天不仅要上学而且还要种田嘞！”

你们两个说的是人话吗？

你们两个还是正常人吗？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把我当傻子？

家入硝子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竟然是这样吗？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她操纵着幽灵在两人背后，一人给了一拳头。

“噫……”

五条悟条件反射式摸了摸后脑勺：“总觉得脑袋凉凉的……感觉有人在背后攻击老子啊……”

夏油杰也若有所感，登时打了个激灵。

“呵呵……那么就请你们二位回去种田吧。我可要美美地请病假咯~”